24. 癡小子為報恩千裡相隨,辣妹子有所圖咄咄逼人(1 / 2)

薛虹吃了一驚,好好的怎麼解景要管曹傑的事兒?

他安撫了清硯,先回靈堂去,見文生看起來雖文弱,卻是長袖善舞,將一乾來賓招呼得密不透風,暗暗放下心來。

趁文生得空,拉他到一邊道:“林大哥,我突然有些急事,趕著出去一趟,這邊還請大哥擔待一二。”

文生笑道:“無妨,你隻管忙你的去,隻要不喝他們的茶水,便無人能在我這兒掀得起風浪。”

他笑起來時,睫毛細密密地卷起,與黛玉尤其相像,薛虹心底俞生親近之意,與他握手作彆,才趕去後院找賈璉。

賈璉坐在床上,正怒不可遏地訓斥旺兒、興兒:“好好的,怎麼二奶奶會知道船上的事兒,你兩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等爺下得床去,窩心腳把你們腸子都踹出來!”

旺兒哭道:“爺那會兒生死不知的,小的們若是不給二奶奶通個氣,等回去了,哪還會有命呢!”

賈璉拍著床道:“薛二爺怎麼教你們的?你比著葫蘆難道還畫不出個瓢來?”

興兒撲在地上,涕泗橫流:“原是隻說二爺醉酒撞了頭的,誰知道二奶奶不知如何長了千裡眼,竟知道得那樣清楚明白!”

賈璉還要發火,薛虹走進去道:“璉二哥,怎麼聽說解大人將那曹傑帶走了?”

賈璉恨道:“還不是這起子奴才多嘴,叫我家裡那個煞星知道了,給那解景另送了書信,威逼著人家嚴懲凶手!”

薛虹聽他如此說,知道事已不可挽回,便勸慰他幾句,轉身出來趕往知府衙門。

解景得了鳳姐的指示,擔心薛虹從中阻撓,不能周全王家姑奶奶的囑托,回到衙門就開署辦公,給那曹傑定了以奴傷主之罪,正要施杖殺之刑。

隻見薛虹疾步趕到,拱手道:“府台大人且慢,下官另有冤情要訴,還請大人一並處理!”

解景笑道:“不過是個奴才,薛老弟何必如此執著?若因此傷了親戚和氣,豈不劃不來?”

薛虹正色道:“既念親戚情分,便需互相尊重,如何先要欺淩我的人?”

解景聽他如此說,便揮退左右,陪笑道:“我的小爺哎,你不會要告璉二爺逼迫一事吧?這可萬萬使不得!你們四大家族同氣連枝,一損既損,總要顧及體麵!”

薛虹道:“我們需要體麵,林家就不需體麵了嗎?我嶽丈屍骨未寒,就讓他的家奴背上殺主罪名,他的體麵如何說?”

解景聽他如此說,從懷裡摸出一封書信,歎道:“我也不願平白得罪林家,這不是我們姑奶奶下了死命令嘛!一定要傷了她丈夫的人償命!”

薛虹接過信來看了,道:“這書信今日才到吧?”

“可不是怎的,”解景愁眉苦臉道:“我一大早出門時,門房交給我的。”

薛虹笑道:“從京都到蘇州,最快也要三天,鳳姐姐想是剛得到信兒就寫了這封信。那時璉二哥正生死不知呢,她自然著惱,如今璉二哥安然無恙,不過是我們回去陪個禮,她就消氣了,哪裡需要真個弄出人命呢?”

解景歎道:“是這個理兒,可是那曹傑的罪名已經定了,文書也簽發了,如何更改呢?”

薛虹笑道:“這也不難,按律法,傷主致重傷以上者,才得杖殺之刑,大人隻在文書末尾添上係因鬥毆而起、未造成嚴重後果就是了。這曹傑如此暴戾,我們也不敢再留他,大人看著找個地兒流放罷。”

解景會意,將曹傑的刑罰改作杖四十,流放惠州。又因犯人病重,杖刑暫時寄起,三日後起解。

薛虹回到林府,找一處僻靜地方,將結果告訴林管家,讓他給曹傑收拾些衣服盤纏,也算是儘了主仆之情。

林管家歎息一聲,答應著去了。

清硯卻衝了進來,撲地就跪下磕頭,含淚道:“主子慈悲,奴才這一世是報答不了了,來世結草銜環,再給主子當牛做馬!”

薛虹聽他話裡古怪,拉起他道:“怎麼好好的,就今世、來世了?”

清硯哭道:“曹大哥隻因救我,才惹得這場官司。我自小侍奉二爺讀書,雖不太通,也懂得滴水之恩當湧泉以報的道理。我身無長物,隻能舍了自己陪他到惠州去!”

薛虹哭笑不得:“怎麼就要以身相報了?他救了你,何嘗不是救了薛家的體麵,我再多給他銀兩盤纏就是了!”

清硯搖頭,慢慢道:“曹大哥是個苦命人,先失了自小養大的一對弟妹,又失了他視之如家的林府。我這幾日去看他,他竟整個人都失了生氣,我喂他飯,他就吃兩口;喂他水,他就喝一杯。衣服也不換,頭臉也不梳洗,有人打他、作踐他,他也不哼不哈的,就仿佛自己已是一團死物。這副樣子,莫說是惠州,就是這蘇州地界,他恐怕也獨個兒走不出去。我跟著他,他為了照應我,自然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這才有活路可走。”

說罷又跪下身去:“還請二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