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喻泛真的不喜歡哭著告彆,他想大家都開開心心的。
那天,他們確實都開開心心的。
他不知道,付瑤會延時悲傷。
喻泛笑笑:“嗐,沒事啊,你要是不這麼說我還不習慣呢,當時就是嚇你玩呀。”
付瑤搖搖頭:“我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於是瞞著爸媽老師,去看了學校的心理醫生,我跟他說我喜歡的人退學了,我很難受,學不下去習,希望他替我保密。”
“但最後他還是告訴了我爸媽,還有老師,我所有長輩都知道了,我爸媽焦慮,老師驚愕,然後一遍遍的找我談話,說我鬼迷心竅,讓我不要犯一般女生犯的錯誤,說高中畢業後有更廣闊的未來,現在的喜歡隻是錯覺......”
“我那時真的快崩潰了,我跟老師吼,跟爸媽砸東西,他們才震驚我確實是認真的,而且有點瘋狂了,所以他們就不敢再刺激我了。”
喻泛怔忪。
他完全沒想到,他走後,付瑤會變化這麼大。
喻泛喉嚨縮緊,呐呐道;“小瑤,不好意思......”
他真的不知道。
可就算知道了,當時他又能怎麼辦呢。
他根本沒有選擇權。
付瑤:“沒
關係,這段時間不長,很快我就適應了沒有你的日子,用來回想你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後來上了大學,學校事情很多,我每天都在接收新事物,那種情緒就被衝的很淡了,戀愛之後,就徹底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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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想,今天應該是個釋懷局,能說出來,說明這些對付瑤來說已經過去了。
誰料付瑤話風一轉,突然道:“我是走出來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出來。”
喻泛的心不由提了起來,手指扣緊,將塑料咖啡杯捏的咯吱作響。
付瑤:“喻泛,我從小到大沒遇到過第二個你這樣的,對我們這種性格沉悶的人來說,你真的很耀眼,很特彆,很容易喜歡上,很......難忘記。”
喻泛敏感地捕捉到了關鍵詞。
我們?
除了付瑤還有誰?
高中能有那麼多人喜歡他?
他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
付瑤意味深長地看了喻泛一眼:“我現在要說的是彆人的事,一個與我感同身受的人。”
喻泛心臟跳得很快,甚至有點難以呼吸了。
他直覺付瑤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或者這才是付瑤單獨找他出來的原因。
付瑤:“小學期第六天,你媽來學校了,給你收拾東西,我問她你還來嗎,她說不來了,我問她你去哪兒了,她沒說話,反而收拾的更快了,好像根本不想跟我們談你。”
“你媽前腳剛走,晏汀予就開會回來了,我跟他說,他神色一變,立刻就衝出門,但很快又回來,拎上了書包。”
“喻泛,我看到他這幾天都沒聽課,在整理各科的筆記,他以前從來不記筆記不搞知識梳理的,但那些筆記他記得特彆細,始終放在書包裡,每天背著。”
“後來他回來了,有點失魂落魄,書包是癟的,那些筆記都在懷裡抱著,筆記上麵還有......”付瑤有些哽咽,緩了會兒才語氣正常,“還有一張你的學生卡,我看到你媽媽收走了的。”
喻泛覺得全身血液好像凝滯了,付瑤的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空間,那聲音好有攻擊力,將他心臟揉的稀巴爛。
這些事,梅萍從來沒有跟他說過。
怪不得在迪士尼門口,梅萍見到晏汀予時表情會不太自然。
付瑤閉了下眼,睫毛有些潮濕,她又歎氣,繼續道:“之後,晏汀予變得更沉默,他把班長辭了,仿佛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我看著他那樣,以為他比我好的快,所以就照他學,希望自己也能儘快好起來。”
“直到有一天,學校征用國際部的桌椅給普通班的學生模考,有人聽說你桌子沒人,就偷偷把你桌子搬回了他們班。”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晏汀予跟人打架,特彆嚇人,下手很狠,像瘋了一樣,最後四個男生才把他拉開,他冷著臉,什麼也不解釋,默不作聲的將你的桌椅搬了回來。”
“因為他一直學
習好,
是我們這屆國際班的希望,
所以學校寬大處理,沒通知他家長,但讓他跟人道歉他始終不肯,不過由於對方沒經允許私自拿咱班的桌子,也有錯,不好揪著晏汀予不放。”
“那次之後我才知道,表麵越平靜,越正常的,反倒最走不出來。”
“所以他直到現在都好喜歡好喜歡你,你不可以不知道。”
書桌。
喻泛想起了晏汀予的微信頭像。
他之前隻覺得這張照片拍的很有氛圍感,桌麵是淡黃色,桌邊是藍色邊框,陽光斜斜照下來,在桌麵拉長光影。
他終於知道那個書桌是誰的了。
畢業後晏汀予沒辦法再將桌子留下來,所以拍了照片,做成頭像。
喻泛感覺到手背一涼,他不解地低頭看去,才發現是自己的眼淚砸在了手背上。
他怔怔地望著手背上那滴淚。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他不愛哭,不想哭,長大後都忘了眼淚是什麼滋味。
原來是這種,疼的不敢深呼吸的滋味。
冰美式已經見底,付瑤拿起紙巾,貼心地幫喻泛擦乾臉上的潮濕。
喻泛這才反應遲鈍的抬起眼,卷翹的睫毛上掛著水珠,漆黑的眼仁有些迷茫。
付瑤:“行了,我得回去了,你好好想想吧,不管什麼結果,彆......彆讓他再忍了。”
喻泛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的俱樂部,他沒有去訓練室,而是直接回了宿舍。
宿舍裡漆黑的,晏汀予應該在訓練室那邊。
喻泛呆呆地站在小沙發前,看著兩人相隔不近的床。
他以為隻有自己喜歡晏汀予,所以才刻意疏遠,這些天,晏汀予是不是很難過?
喻泛眉頭一蹙,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
臉上熱辣辣的,但並不多疼,比心裡差遠了。
他以前雖說不覺得自己偉大,但至少對所有人都問心無愧。
可現在......他才知道他一直欠了一份情,很久很久。
喻泛垂下眼,蹲起身,從床底摸出藏著的那盒爆裂柑橘。
他點了一根,趴在小陽台的角落,輕輕吸了一口。
今天好像剛好是端午節,S市人民廣場在放煙花,煙花衝的很高,站在他這裡都能看到。
他眨著眼,陪著煙花吸完了一根煙。
嗓子很嗆,但尼古丁能稍微緩解他的疼痛和酸澀。
晚上十點。
潘竇不乾了:“臥槽,我喻哥去美國買咖啡了?電話也不接?”
他都忍不住喝上速溶了,喻泛還沒回來。
晏汀予看了眼時間,也不由蹙起眉。
太長時間了。
怎麼還沒回來?
他是相信S市的治安的,而且俱樂部周圍有不少家咖啡店,喻泛不會走的太遠。
晏汀予站起身:“我去看看。”
他抓過外套,隨意
披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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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通知門衛一句:“喻泛要是回來了給我打電話。”
門衛莫名其妙:“小喻早就回來了啊,回來一個小時了吧。”
晏汀予一怔,斂起表情:“知道了,謝了。”
他又快步往宿舍去。
果然,到了宿舍門口,發現屋內的燈光從門縫流了出來。
晏汀予一皺眉,回來了怎麼不去訓練室?潘竇不是還等著咖啡嗎?
他伸手擰開門把手,進了屋,一開始並沒發現喻泛的身影,又往裡走了幾步,才看到喻泛趴在小陽台上,還穿著比賽的隊服,仰著頭,雙臂壓在胸前,朝遠處的煙花秀望著。
空氣裡飄著淡淡的柑橘香味兒。
這味道晏汀予很熟悉,爆裂柑橘。
他心一沉,眸色暗淡下來。
喻泛又開始吸煙了,這煙很烈,如果不是無法舒緩情緒,喻泛應該不會碰的。
是因為他嗎?
晏汀予走過去,低低叫了一聲:“喻泛。”
喻泛這才從煙火秀裡回神,轉過身,眼睛紅紅地望著晏汀予。
晏汀予看見了他的眼睛,才知道他剛剛哭過。
真是好會流淚的一雙眼睛。
晏汀予下意識抬手,想撫摸他微腫的眼皮,但抬到一半,才如夢初醒,僵硬地放下了手。
喻泛現在應該不喜歡。
於是他嗓音儘量平靜地問:“怎麼又吸煙?”
喻泛這次沒有眼珠亂轉的找借口,更沒刻意避開他,而是直接朝他走過來,站在他麵前,微微抬起眼,呼吸有些急促,仿佛喝醉了酒。
晏汀予見他靠近,鼻翼間嗅到他呼吸出的柑橘香,眼神顫了顫。
喻泛抿了下唇,目光落在晏汀予唇上,喃喃道;“晏汀予,你不是想知道這煙是什麼味兒的嗎?”
一秒。
兩秒。
三秒......
喻泛突然伸手揪住晏汀予的隊服外套,身子貼過去,揚起脖頸,將唇按在晏汀予唇上,生澀地蹭了蹭,再鬆開。
隻是這一個動作,就足以讓他耳根紅透,渾身發燙。
喻泛眼睛都不敢抬,磕磕絆絆道:“你......你現在知道是什麼味兒的了嗎?”
晏汀予怔住,他意識到方才唇上的柔軟觸感是真實的,隨即,僵硬的大腦才開始運轉起來,喻泛正眼睛潮濕,麵紅耳赤地看著他,像所有第一次接吻的人那樣。
晏汀予眼神愈加深邃起來,他沉默一瞬。
不夠。
不夠知道是什麼味道。
他突然單手扣住喻泛的後頸,用力將喻泛壓向自己,毫不客氣地含住柔軟潤紅的唇,放肆地掠進局促的唇舌,將似有似無的柑橘香儘數吮吸。
他不容拒絕的加深這個吻,指腹下意識摩擦著喻泛頸椎最後一節,仿佛要將這些年的感情在一瞬宣泄出來。
喻泛被抵在小陽台的推拉門上,冰涼涼,背後是絢爛綻放的煙火,麵前是晏汀予熾熱強勢的吻。
他應接不暇,被吻的雙腿發軟,隻好緊緊摟住晏汀予的腰,仿佛依傍大海中唯一一杆燈塔。
他們正吻得渾然忘我,房門突然被敲響:“喻哥!你回來了啊?我咖啡呢?不會把兄弟忘了吧?”
“喻哥你對得起兄弟嗎?”
“我在訓練室喝速溶啊!”
潘竇的大嗓門就在幾米之外,聽得格外真切,喻泛緊張地繃緊了後背,驀然睜眼看向晏汀予,眼神慌亂。
晏汀予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他的唇,全然不管潘竇在門外的嚷嚷。
晏汀予低垂眼眸,抬手,用乾燥的指腹擦過喻泛被吻的亮晶晶充血的唇,低聲喟歎:“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