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曉曉見大隊長沒回應, 便燦爛一笑:“你聽我說,我絕對不是……”
“停!”羅建林立馬喊停。
恨不得直接捂耳朵,他不知道容知青會說什麼, 但他知道一旦聽她說下去, 自己怕是稀裡糊塗就答應她說的事。
容知青原先說得那些沒道理?
很有道理。
可其實他也不是聽不出這些話都很空, 想要實施起來難度太大。
問題也是出在這裡。
說得空,但偏偏又能實施起來。
這種話聽在耳裡特彆容易上頭, 隨著容知青說說說,腦子突然間一懵, 然後就稀裡糊塗答應下來。
羅建林不確定這次會不會又鬆口。
所以他選擇不聽!
他搶先道:“你也彆說了, 這件事我先考慮考慮。”
“行叭。”容曉曉遺憾的砸吧砸吧嘴,她都已經打好草稿了呢。
不過, 反正草稿已經打好, 大隊長要是不批她肯定找機會去說。
大隊長要是直接給批了, 那她也省得多費嘴皮子了。
雖然她挺想費費嘴皮子……
其實這些事也不是很難處理。
之所以沒做, 也是有拖的意思。
不然她辦得太快, 豈不是讓彆人覺得很容易?
那可不行。
她得讓人覺得,這件事難辦、不好辦, 辦起來吃力不討好,還容易擔上責任。
這叫什麼?
這也叫‘悶聲發大財’, 隻不過這個‘財’和意義上的‘財’不同而已。
“那行,你去豬圈吧。”羅建林直接揮手,讓人趕緊離開。
本來叫住容知青是想提點提點她, 現在是特後悔自己叫住她,現在好了,一堆麻煩的事等著他,現在又多了一件。
心裡長長一歎, 背著雙手朝辦事屋走去。
楊銀的事不好處理啊。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算他狠心把人拎去公社,也不一定能判什麼罪。
至於衛東,衛東屬於知青,他更不好私自處理,看來明天他還是得去鎮上一趟。
……
錯過楊家的大熱鬨,焦港是悔得跳腳。
不敢怪丟下他跑的容曉曉,隻氣自己怎麼就放不下這四頭豬?
都在呼呼大睡了,他偷跑一會又有什麼關係?
看來他還是不夠精。
還得跟著容曉曉學學,學會怎麼合理利用借口偷懶。
要說她沒做事吧,偏偏又做了。
連豬糞也是不眨眼跟著一起收拾。
可要說她勤快吧,一起養豬兩三天,她硬是半天都沒呆住,人不是跑鎮上就是跑去看熱鬨。
就留著他和這些豬為伴,真的太欺負人了!
“焦知青!”
坡下傳來一聲喊,正生著悶氣的焦港往下一看,臉上瞬間樂開了花:“桂枝嬸,你怎麼來了?”
王桂枝邁著大步跑過來,特熱情道:“我這不是見你沒去楊家看熱鬨嗎?專門跑來給你說說,我跟你說,剛才可熱鬨了!”
說著的時候,那眼珠子就忍不住盯著焦港的口袋。
一邊一個特彆對稱,還鼓鼓的,顯然裝了不少東西。
焦港眼睛一亮,下意識就開始掏兜,“快快,桂枝嬸你趕緊說說。”
王桂枝也下意識想伸出手,就和之前一樣,每次伸出手就能得到一小把瓜子花生。
彆看這一小把,這要是自己的東西她肯定舍不得吃。
可手才伸過去,眼瞅著就要抓到那把瓜子,卻見前方多了一道身影。
容曉曉擋著兩人,不讚許道:“嬸子你可彆和他聊天,豬圈還有一堆活等著他乾呢,乾不完下不了工,回去連晚飯都沒得吃了。”
說完,就催促焦港去乾活。
焦港不樂意,剛要抱怨時就見容曉曉對著他眨眼。
咋個意思?
容曉曉揮著手驅趕,“走走走,活都沒乾活還想偷懶,趕緊把豬圈給收拾了。”
“哎喲!不就是這點活嗎?幾分鐘就收拾好了。”王桂枝擼起袖子,直接邁步進了豬圈,一邊忙活著一邊道:“焦知青你等我幾分鐘,把這裡收拾好了,我再給你說說!”
她一個鄉下的老婆子。
天天都有活乾,誰不想偷閒一下?
可幫焦知青她特彆樂意。
她是沒讀過書,但她會算賬!
不過就是一點點活,過後就有小把瓜子花生,乾其他活可沒有,這筆買賣不劃算?
焦港目瞪口呆。
看了看正在收拾豬圈的桂枝嬸,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花生。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領悟了一個真理!!
原來花生瓜子不僅僅可以打進嬸子圈子聽八卦,還能做其他事。
容曉曉不理焦港的驚歎。
有個手腳利索的嬸子在,他們在旁邊搭把手,本來兩人得磨蹭半個小時的活硬生生在十分鐘搞完。
王桂枝擦著手,“這下可以說話了吧?”
說著,還瞪了容知青一眼。
這兩個知青啊,她還是更喜歡焦知青一些。
人長得白白淨淨,一笑起來臉上還肉乎乎。
最重要的是他大方啊!
誰不愛和大方的人當朋友?
既然是當朋友了,自然不能讓自己的小友被欺負,“你們雖然是一起乾活,可也沒說一定要誰管著誰,焦知青啊,以後有誰欺負你,你儘管跟嬸子說,嬸子給你做主。”
剛說完,跟著又加了一句,“要是有什麼活太忙,你也彆客氣,嬸子彆得沒有,一身力氣還是有的。”
“嬸子,你真好!”焦港感動的不得了。
這種話,彆人以為是客氣,那他不會,他已經當真了。
都已經想好,要是容曉曉又偷跑,他就把桂枝嬸叫來作伴。
不過,接下來的兩天容曉曉特彆老實。
該上工就上工,期間也不找任何理由曠工。
顯得是既乖巧又老實。
容曉曉將豬食料倒下去,四頭豬拱著過來吃食。
朱婆子一邊嗑著瓜子一邊道:“我瞅著真長胖了一點,容知青你可以啊,拔草行養豬也行,能耐著呢。”
“胖了嗎?”
“還真胖了點,可我瞧著他們也沒怎麼特彆照看,怎麼真長肉了一點。”
旁邊說話的幾個婆子嬸子湊了過來。
要說這幾天是真熱鬨。
豬圈這邊上工和其他地方不同,有些時間段正好隔開了,這些婆子嬸子們一到下工清閒的時候,不往自家跑,就往這邊湊。
“劉嬸子,你這邊沒刮乾淨……馬婆婆,豬草得煮熟……方大姐,你彆光嗑瓜子,趕緊過來搭把手,把這護欄給修一修。”
焦港特彆忙,喊完之後又追問另外一人:“然後呢然後呢?記分員怎麼那麼喜歡陳寡婦啊?”
乾活歸乾活,但乾活的時候不影響說話呀。
乾活和八卦同時進行,一舉兩得,完美!
“可不是喜歡麼,羅寶君現在都已經二十五歲了,人家這個年齡的孩子都能跑了,他呢?連婚都沒結。”
“喜歡有什麼用,隻要有他爸媽在,他彆想娶一個寡婦進門。”
朱婆子撇嘴,“再熬個幾年羅寶君還不結婚,彆說寡婦了,就是一頭母豬他爸媽都願意。”
“噗……”
“朱婆子你嘴上積積德吧,羅家的要是聽到,保證罵死你。”
朱婆子挺著胸脯,“我怕她?”
瞧著挺剛,卻不敢繼續說下去。
她掃了一眼乾乾淨淨的豬圈,開口道:“我說怎麼那麼多人惦記養豬的活,就這麼點事還能拿四個工分,誰不樂意來?”
活是真少。
唯一麻煩的就是每天清理兩回豬圈。
可要是想偷懶的話,弄一回也行。
再就是四頭豬的吃食,就算現在得將豬草剁碎了煮熟再喂,工作量也特彆少。
一婆子嗤笑著,“既然覺得活少,讓你來乾唄。”
“我才不乾!”朱婆子毫不猶豫就拒絕,還嘀咕著:“傻子才會來乾。”
就這麼點大的大隊,又能有什麼秘密?
之前大隊長還瞞著。
現在誰不知道容知青和焦知青承諾了,如果他們將豬養死了會賠豬,也就說,接下來的大半年誰也不用擔心豬能不能活。
不管能活還是不能活,年底都有豬肉吃!
這也是為什麼沒人盯著養豬的活了。
容知青兩人有這個底氣,其他人可沒有。
萬一一個不小心養死了,難不成還要他們掏錢賠豬?
那就不是掏錢了,而是直接掏命!
誰敢拿自己的命去賠?
活就是再輕鬆,那也沒人敢接。
原先大隊的人還在怪大隊長偏心、糊塗,現在隻覺得他想的長遠。
把養豬的活分配給這兩個知青,年底家家戶戶都能吃上肉咯。
“你這張臭嘴,不會說話就彆說話。”王桂枝瞪了她一眼。
要說容知青和焦知青的做法在他們想來是有些傻。
但也不能當著人麵說呀!
說說容知青也就算了,她們吃了焦知青多少瓜子和花生,怎麼能罵人傻呢?
容曉曉可不知道自己被嬸子們排除在外了。
要是知道,她也隻能長歎一聲,瓜子和花生的魅力可真夠大。
然後……然後該做什麼還是繼續做什麼。
讓她用瓜子和花生來交際,她還真沒這個本錢。
就她現在看到的,焦港這幾天怕是已經撒出四五斤瓜子花生了,真的壕無人性!
焦港的路她走不通,她隻能走自己的路。
她的路是什麼?
是畫大餅!!
乾完活,其他人在說大隊裡的八卦時,容曉曉裝模作樣的拿出紙和筆,隨手勾畫,紙上就畫出幾個圖形。
王桂枝好奇問道:“容知青,你這是在做什麼?”
“喲,怎麼能在這麼好的紙上亂畫,你也太浪費了。”馬婆婆一臉心疼,“我家小孫子在公社上學,像你這樣的本子得不少錢,怎麼能亂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