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聽, 容曉曉對這個從未謀麵的人還有些好奇呢。
不過也就是一點點而已。
兩人相隔那麼遠,以後都不一定有見麵的機會。
即使母親說這是個好人選,但錯過就是錯過了。
錯過也沒必要太遺憾, 這個世上又不止這麼一個合適的對象, 再說了,要說長得好的人, 紅山大隊不就有一個麼?
“算了, 你也彆太著急。”吳傳芳繼續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 像是在哄著一個孩子一樣,“可彆像你二姐, 早早就結了婚,這男人啊得多觀察一段時間, 萬一時間長了變了怎麼辦?”
“那就離婚唄。”容曉曉直言, “以二姐的條件, 不愁找不到對象, 找不到合適的也不要緊, 大不了一個人過日子,她那麼能乾,也能把日子過得……哎喲。”
額頭上被重重彈了一下。
吳傳芳‘嗤’了一聲, “你這個丫頭說什麼胡話呢。”
容曉曉對著她討好的笑了笑, 不過還是繼續說著, “不過也確實嘛,二姐夫要真的變壞了, 總不能讓二姐一輩子耗在他身上,離婚現在也不是什麼稀罕事,總好過一輩子受折磨。”
吳傳芳張了張嘴。
離婚可不是不稀罕,最少她周邊沒有一個。
這並不代表所有的人婚後生活都幸福, 隻是沒法開這個頭,一旦離婚了,看似是解脫,可周邊的閒言閒語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的了。
反正都有利有弊吧。
她沒好氣的道:“你真是出息了,出來不到一年就知道和我頂嘴了,反正你心裡有個低,多接觸接觸多了解了解,也省得以後真走上離婚的路子。”
微微頓了頓,吳傳芳又跟著道:“當然了,要真的處不下去,你想做什麼決定爸媽都支持你。”
容曉曉張了張嘴,吳傳芳又搶先道:“行了行了,睡吧睡吧,折騰這麼一路我現在困得要命。”
說著也不再管她,翻身就閉上眼。
容曉曉蹭了過去,愛著她的後背也閉上眼睡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天的驚喜太多,一夜無夢睡到天亮,醒來的時候不但沒有太遲,還睡得特彆好。
這大概就是睡在媽媽身邊的安心感吧。
晚上有媽媽陪著睡覺、白天有爸爸陪著去上工。
容曉曉頓時覺得自己簡直太幸福了。
嘴角上翹的弧度就一直沒落下來過。
在去往廠房的路上,容曉曉大概將情況說了說,“因為人還沒到齊,現在還沒有任務下達,所以我們就想著看看能不能嘗試著維修那條泡過水的生產線。”
“難。”
“是挺難,所以開始之前我們就沒抱修好的可能,就是想嘗試一下。”容曉曉繼續說著,“最新的生產線放著給我們折騰,這可不是尋常能有的機會。”
容水根想想也是。
容曉曉接著道:“我們也提前定製一批木製配件,想著能不能進行還原,這裡麵的配件和原先的工藝有些不同,手法更精巧一些……”
她在侃侃而談。
一旁的容水根聽得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多。
這就是他家的小閨女。
聽聽她說的多專業,就跟一個老練的大師傅一樣,任誰看著都會覺得欽佩。
就連他也是如此。
原先就在小劉那裡聽過,說是這位容工多麼多麼能乾,好些老師傅對她都欽佩不已,願意放下身段虛心求教。
自打知道小閨女就是小劉口中的容工後。
他不是沒有好奇她到底哪個地方厲害。
畢竟兩個閨女都是他一手教出來的,是有些天賦,但她們兩個也確實是誌不在此,再加上那個時候還是以學習為重,一手好的技術活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學到手,他是一路走過來的自然能了解到這個行業的艱辛。
所以兩個閨女沒表示出強烈的熱愛,他也就沒強製性的要求她們去學。
至於家裡的兩個小子那就更不愛了。
在先前他是真以為小閨女隻學了一些皮毛,所以小劉在說容工的時候他根本沒往這方麵去想。
可誰能想到現在給了他這麼大一個驚喜。
“容工,木材廠已經把零件給送過來了,我看了一下你先前做的設計圖,覺得有一些地方可以進行一些改動,要不你來給我參考參考?”
“小容同誌,你昨天說的鏤空法很有意思,我晚上專門研究了一下,還有一點不是太明白,不知道能不能請教請教?”
“容師傅,對於先前你說的熔度我和其他人有不同的見解,你看什麼時候有時間能不能幫我們評判評判?”
一個接一個迎上來。
這些人在外麵都是一些德高望重的老技術員,在各自的廠子裡絕對都是重點關注的人才。
可這會卻全部聚集在容曉曉的身前,一個輪著一個和她說著話。
場麵顯得有些誇張。
但是不深入其中並不會理解他們追求進步的決心。
這群人中大部分都是五六十歲,這麼一大把年齡好幾天的火車奔波而來,每一個人都累得夠嗆,得緩上好幾天才能緩過神。
費這麼大的功夫還不就是想要珍惜這次的機會,也是希望能在這次會議之後進步一些。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獨特的經驗以及手法。
這些都是他們可以學習的地方。
不過絕大部分的經驗和手法對於他們來說都沒什麼用,畢竟自己在這一行這麼多年早就有自己習慣的方法和見解,想要按照彆人的方式來改進,不是不行但是收獲不一定太多而且尤為的費時間。
可是容工卻是他們中的特例。
要論經驗和熟練的程度,那他們可以拍著胸脯說,容工不一定能比得上他們的一半。
這是這位女同誌和他們完全不同。
她的一些見解十分的獨特,能夠很輕易的點出他們卡住的問題所在,並給予一個讓他們始料未及的解決方法。
很神奇的女同誌。
也難怪他們所有人中等級最高的範工在他們麵前一再誇獎容工,原先以為這位被他帶來的女同誌是他的學徒或者是親屬,在交流之中難免沒有將她放在眼裡。
結果就兩天的功夫。
事情來了一個天大的轉變。
隻要容工在廠房中,她身邊總會圍著一群人。
尤其是隨著來這邊的技術工越來越多,一開始是抱著好奇的心態湊過來,可隨著他們聽到的話,臉上的沉思越來越濃鬱,不知不覺中聽的是連連點頭稱讚。
就像現在。
七八個人圍在容曉曉身邊,每個人手上都拿著紙和筆,上麵有他們的問題,同時也將容工講述了其他答案寫在了本子上。
功課做的是特彆足。
而這一幕讓容水根有些驚奇。
來之前就想過自己的小閨女到底是受到多少崇敬,可也沒想到會是這一幕。
就像是老師帶著學生一樣。
偏偏眼前的老師是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而學生們個個都是一臉褶子,看著倒是有些彆扭。
“是容水根同誌嗎?”旁邊一人走了過來,他伸出雙手握了過去,自我介紹著:“你好你好,我是鍛造廠的沈勝智,是和容工一同過來的。”
“你好你好,沈工是吧?”容水根趕緊伸手握了過去,“我聽曉曉提過您,要不是您這段時間的關照,但到也沒有機會來到這裡深造。”
這話還真不假。
要不是對方願意給這個機會,小閨女的技術就是再好也不會被這邊留意到。
畢竟這要憑等級來說的話,曉曉現在連初級的學徒都算不上呢。
“好說好說,真要說起來還是要謝謝容工給我們廠子出了不少主意。”沈勝智對麵前的人是特彆的熱情。
先前也是聽說了。
非常戲劇化的一幕,兩父女居然在這邊重聚。
原先沒少聽容工提起過,說是自己能接觸到機械活全都是因為自己的父親。
那個時候他就很想和這位同齡人接觸接觸。
可惜的是兩家離的實在是太遠太遠,遠到這輩子都不一定有見麵的機會。
可誰能想到人家還真有不遠千裡的往這邊來了。
“走走,我帶你去周邊轉悠轉悠。”沈勝智伸手示意了一下,他說著:“容工這邊一時半會閒不下來,正好我帶你熟悉熟悉這裡。”
容水根一聽自然答應下來。
兩人肩並肩就朝著周邊走去。
說著的話除了關於紅星機械廠之外,大部分的話題都是圍繞在容曉曉身上。
就一上午的時間,容水根聽了不少對容曉曉的誇獎,嘴上說著哪裡哪裡,還需要繼續努力,可心裡那是樂開了花,嘴角一直咧得老高,笑得他腮幫子都有些僵硬了。
到了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他都覺得腮幫子有些酸疼,吃起飯來都有些不順。
吳傳芳看見後,便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容水根伸手揉了揉腮幫子,在外人麵前還得矜持一些,可在自家人麵前那就是樂的不行,“你是沒聽見,但凡知道我是曉曉父親的人,碰見我就在我麵前誇她,都快誇出花來了。”
一旁的容曉曉不由坐直,小臉蛋上顯得洋洋得意。
吳傳芳瞧著這兩個顯眼包,簡直是沒眼看。
不過當父母的誰不樂意聽彆人誇自己孩子?好奇的同時又有些吃味,沒法聽現場隻能聽自家男人的轉達,總覺得少了那麼幾分意思。
她不由道:“你說下午我能去廠房那邊看看嘛?”
容水根認真考慮了一下,“怕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