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輕舟還切了飯後水果,霍瑾瑜同樣一掃而空。
吃飽喝足,回房間門。
房間門正中央垂下的節能燈散發著明亮的光芒,霍瑾瑜落後兩步進屋,隻一眼便將屋內的擺設儘收眼底。
一張帶書櫃的書桌,高度和房頂齊平,旁邊就是床,淺藍色的四件套整整齊齊鋪在床上。
霍瑾瑜一看那床單上麵的圖案,一點也不知道客氣為何物,直接哈哈大笑出聲:“兔頭枕頭,兔頭床單,兔頭被套,清一色藍白小兔頭……”
“床、床頭櫃竟然還有一窩兔子玩偶,你這是要笑死誰哈……還還說你和兔子不……不是一家哈哈哈哈……”
“一共兩床頭櫃,另一個還是嫦娥抱兔奔月的台燈,我看你這是掉進了兔子窩裡……”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瑾瑜的笑聲越發魔性,襯著江輕舟那隱隱有點發黑的麵色,兩人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照組。
江輕舟不是很能理解霍瑾瑜的笑點,普普通通、隨處可見的兔子四件套有必要笑成這副上氣不接下氣的誇張模樣嗎?
因為江伯母非常喜歡一切帶毛,毛茸茸的小動物,所以從小給他們三個買的床上用品,尤其是四件套幾乎都是各種比較可愛的動物圖案。
至於那窩兔子玩偶和嫦娥奔月的兔子台燈,是去年江月英和江月紅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江輕舟抿了抿唇,無聲歎息,他的生日好巧不巧正在中秋節那天,所以他每年生日當天都會收到各種和中秋節相關沾邊的禮物。
收到最多的一種,就是兔子,特彆是兔子造型的玩偶,江月英年年不落給他送,有時候是一隻,有時候是一對,有時候是一家幾口,去年更厲害,送了他一窩不說,還要給他擺在床頭櫃前。
要是給他大衣櫃下麵那個小點的櫃子打開,裡麵全都是各種各樣的兔子玩偶。
這麼一想,霍瑾瑜形容的也沒錯,他的房間門從某方麵來說,的確是一個兔子窩。
耳邊那陣魔性笑聲還在持續不停輸出,給江輕舟耳朵都微微震得發麻,淡然瞥了一眼霍瑾瑜,道:“說的好像今天晚上你不睡兔子窩一樣。”
“……呃……”霍瑾瑜語塞。
江輕舟打住霍瑾瑜張唇想要說出口的話:“既然決定住在我這裡,不許嫌這嫌那。”
霍瑾瑜嘁了聲,笑聲漸漸止住一點:“都已經進了你的兔子窩,我還能嫌棄什麼,嗬!”
說完話,霍瑾瑜用手丈量了一下床的長度,的確是不大,兩米都沒有:“我睡相還行,不會半夜把你擠下床。”
“你先去洗個澡,然後我給你傷口擦點藥。”
江輕舟含糊點頭,轉身拉開大衣櫃從裡麵翻了一件背心,和一條均碼短褲出來。
咳了聲,給霍瑾瑜遞過去:“這一套衣服是前兩年買大了,後來就一直壓箱底,你先將就著穿一下,明天再給你買新的。”
霍瑾瑜眉峰高挑。
一指挑起那件傷眼睛的綠色印花沙灘褲,往旁邊一丟,再兩指捏住那件淡粉色的背心,甩了甩,整個人從裡到外、由身到心都透露著兩個“嫌棄”大字。
“你讓我穿這個?”
“商場都關門了,如果你不介意裸睡的話……”江輕舟兩手一攤,眨眼無辜道,“可以不穿。”
“……”霍瑾瑜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我沒有裸睡那種好習慣。”
“哎呀!”江輕舟偏頭伸手拍了拍霍瑾瑜一側肩膀,唇畔勾起一抹溫柔含笑的弧度,側顏精致完美的如同玻璃櫥窗中展示的真人版洋娃娃。
漂亮清冷,膚白貌美。
“沒關係啦,我無所謂,反正你有的我都有。”
霍瑾瑜沉迷美色,都沒有注意聽江輕舟說了什麼,回神過來他人已經被推出房間門。
江輕舟的房間門裡並沒有衛生間門,所以想要洗澡的話,還需要去外麵單獨的衛生間門。
“好了,水溫我給你調好了,你洗吧。”江輕舟服務周到,手動將淋浴的水溫調到最佳溫度。
“……沒有內褲。”
衛生間門單扇門即將被關上的那一刹那,霍瑾瑜終於憋出來一句話。
總不能讓他真空隻穿一件沙灘褲溜鳥吧。
不文明,也不文雅。
呃……江輕舟撓了撓額頭,他好像是沒有給霍瑾瑜拿內褲。
“你先洗,我再去找找,找到了給你拿過來。”
江輕舟最後拿過來的一條江大伯屯的,那種很有年代感,很喜慶的大紅色褲頭。
他自己看了一眼,都想捂臉。
估計今晚種種,此後將會成為霍瑾瑜有生之年,最難忘的一段黑曆史。
不行!他要崩住,不能笑。
要是讓霍瑾瑜知道他笑話他,大少爺說不定又要暴走炸毛。
幾分鐘後,伴隨著“哐當”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麵猛然推開。
一股撲麵的熱氣從門外湧進房內,江輕舟抬眸看了一眼,隻一眼就彆過頭去,似是不忍直視。
隻是頭是彆過去了,但剛才那驚鴻一瞥卻還是深深刻進了腦海之中。
淡粉色背心,綠色印花沙灘褲,腳下踩一雙黑色人字拖,將花和土這兩種元素拉扯到了極致。
常言道:“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霍瑾瑜這一身雖然是花了點,又土到掉渣,但架不住霍瑾瑜顏值高,身材好,氣質出眾,即使穿的花裡胡俏,也是英俊帥氣,A到不行。
就是多看兩眼,會讓人忍不住想發笑,心想好好一個模樣周正的大帥哥,怎麼審美眼光長這樣?
好奇葩啊!
江輕舟忍了半分鐘,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
哈哈哈……霍瑾瑜這個形象,太醒目,太紮眼,活脫脫一個萬眾矚目行走的大顯眼包。
如果霍瑾瑜明天白天穿這一身出門,絕對!絕對回頭率百分之兩百,絕對是那條街最靚的崽。
江輕舟腦海中的小劇場,已經腦補了一場霍瑾瑜穿這一身出去招搖過市,炸街的名場麵。
嗯……待會兒可以趁霍瑾瑜不注意,偷偷拍兩張,留做記戀。
剛笑兩聲,眼前徒然放大一張俊美陰沉的五官,江輕舟感覺不妙,想撤!
晚了。
霍瑾瑜已經左右開弓捏上了他兩邊臉頰,嗓音低沉,聽在江輕舟耳朵裡隻覺得一陣陰風陣陣。
“小兔膽長肥了,連我也敢笑!嗯——?!”
最後那一聲嗯,尾音拉長,帶著某種警告,和意味不明。
“……木(沒)有……速卡窩(鬆開我)……窩是酷你摔(我是誇你帥)……”
兩邊臉頰被掐住,江輕舟吐字格外困難,好多字都念走音跑調了,聽起來像外星文。
霍瑾瑜聽不懂。
他捏夠了,才鬆開手。
一個眼神示意,江輕舟輕輕哼了下,很小聲表示他的不滿,然後動作慢吞吞拉開書桌前那張純木椅子。
霍瑾瑜大馬金刀坐下,挑眉:“你嘴裡嘟囔什麼呢?”
“嗯……”江輕舟眨了眨眼,迅速換上一張乖巧無害的微笑臉,順手從書桌上拿了一瓶碘伏和棉簽,“給你抹藥啊,頭再偏過去一……”
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剛才隻顧看霍瑾瑜的臉,沒注意到他身上。
江輕舟皺眉看著霍瑾瑜身上多處青青紫紫的痕跡,以及泛紅色的傷口。
“——怎麼回事?你身上怎麼還有這麼傷?”
“這點傷算什麼……”霍瑾瑜一點也沒在意身上的傷,他挪了一個位置,往旁邊的床上一座一躺,張口懶洋洋打了一個哈欠,“我累死了,先睡。”
江輕舟扯了霍瑾瑜一把,讓他起來:“傷口還沒抹藥。”
霍瑾瑜一動不動:“過幾天就好了。”
“起來!你這些傷口有的都破皮紅腫了,需要擦點碘伏消毒,這樣明天會好很多。”
江輕舟堅持,隻是霍瑾瑜不太配合,江輕舟沒辦法隻能就著霍瑾瑜側躺的姿勢,給他上藥。
霍瑾瑜身上的傷口重點集中在腰腹、肩背和手臂上,大的串小的,江輕舟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他想問這些傷口到底是怎麼來的?他也想問到底是和誰打的架?但從霍瑾瑜幾次三番避而不答的態度中,江輕舟心如明鏡,直接問,霍瑾瑜肯定不會告訴他。
到底是和誰呢?
除了男主……還有誰敢和霍瑾瑜動手?
霍瑾瑜突然來南寧市,會不會也和他打架有關?
跟了霍瑾瑜一個月,霍家一些基本消息他也從側麵了解過一二,譬如——
霍家老爺子,也就是霍瑾瑜的爸爸,對霍瑾瑜管教的比較嚴格,要是給他發現霍瑾瑜在外麵打架生事,二話不說先關家裡反省幾天。
至於反省多少天,端看霍瑾瑜惹的事情大不大。
難道?霍瑾瑜是不想被關家裡反省,所以才跑出來……的。
順著這個思路理下去,那麼霍瑾瑜身上沒有手機,沒有身份證,身無分文出現在南寧市就有跡可循。
江輕舟一心二用,一邊分析著霍瑾瑜出現在南寧市的各種可能,一邊動作輕柔,給霍瑾瑜揉按手臂上的淤青。
房間門內,誰也沒有說話,隻能聽見屋頂三葉吊扇,發出“嗡嗡”“嗡嗡”努力工作的聲音。
江輕舟這邊想東想西,想得太入神,錯過霍瑾瑜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那天……佟九宸手欠欺負你,你怎麼不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