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龍魚粥(1 / 2)

晨讀結束的時候, 宋之衡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

陶溯覺得奇怪:“剛才讀書你就沒勁,你今日怎麼沒帶飯盒?”

以往宋之衡總會帶個木質的雙層飯盒,用來裝他姐姐做的減肥餐。

那減肥餐彆說還真的挺有效果, 宋之衡現在臉上的肉都比之前少了兩分, 圓圓的下巴都尖了一些。以前胖的時候無人覺得,現在瘦下來一點後他看著模樣倒是和宋墨玉有些相像。

偏生今天沒帶飯盒, 倒是在路邊買了兩個包子。

“我姐姐生病了。”宋之衡小聲道, 眉頭擰得跟麻花似的,“今天早上便沒出房門。但是我問我娘她又不告訴我是什麼病。”

陶溯道:“我姐生病了?!你不是說你姐姐有個神醫師父嗎?叫神醫治一治,缺什麼藥材跟我說,我給你打折。”身為如意坊的少東家,陶溯底氣十足。他爹什麼東西都倒騰, 又格外惜命,他家存的藥材拿出來開個藥鋪隻怕都夠了。

“什麼你姐那是我姐。你說的也是。我中午就不跟你去吃飯了,我得回家看我姐。”宋之衡到底放心不下。

“宋掌櫃病了?”陸雲禮不知道何時來了,手裡還攥著幾張厚厚的信紙。

他收到陸雲寶的回信,說想訂一百壇香菇牛肉醬,他正想來和宋之衡提一聲, 讓宋之衡先問問宋墨玉的意思,卻沒想到聽到宋墨玉臥病在床的消息。

宋墨玉自打開業以來, 除了月底休息的那一天, 其他時間都一心撲在飯館裡。如果是連門都不能出了, 莫不是積勞成疾?陸雲禮心底駭然。

“陸哥哥,既然你有事找我姐姐, 那中午便隨我一道去看她吧。”宋之衡道。他姐非常人也,要是知道有這麼大一筆單子,隻怕什麼病都要好起來了。

陸雲禮點點頭, 他收起那疊信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我也去!你姐姐就是我姐姐,我去看看是應當的。”陶溯跟著說。

“什麼你姐姐那是我姐姐。”宋之衡瞪著他再次強調。

“你彆小氣啊!咱姐咱姐。”

陸雲禮出了啟蒙班的門,轉頭朝著周紅春所在的地方走去。

周紅春正在澆花,見陸雲禮來找他一時間覺得有幾分意外。

書院的學子們各有各的性情,獨這個陸雲禮最是沉靜。他似乎不通什麼人情世故,也沒有什麼高遠的誌向,鮮少開口說話,能避人便避人,最常做的事便是發呆,這主動來找夫子、院主倒是稀奇。所以周紅春暗想,是不是有人欺負了他?陸雲禮說出來,他一定會按照院規秉公處理。

卻不想陸雲禮靜靜站在院子裡,人來了,卻不說話,隻用那雙沒什麼多餘情緒的眼睛看著周紅春。

周紅春動一下,他的目光便動一下。被一個人這麼盯著,真是做什麼都不自在。

周紅春放下澆水的瓢,不得不去主動開口:“陸學子,你有何事?”

陸雲禮拱手,言簡意賅,聲音輕得好似落葉隨風飄落:“院主,學生想請一個時辰的假。”

已經上課了,陸雲禮的座位上卻一直沒有人。他左右兩邊的同窗都朝門口頻頻望去,卻也沒有看到陸雲禮的身影。

陸雲禮不怎麼愛說話是真,但是長年累月和他們幾個坐在一處,也處出幾分情誼。他們知道陸雲禮除了他家爺爺祭辰那幾日,就從沒缺過夫子的課。今天來上課的又是大家都最喜歡的葉夫子,可陸雲禮卻沒來。

陸家。

陸家的管家也沒想到大白天的,又是書院正上課的時辰,卻在大門口看到自家的小公子。他連忙迎了上去。

陸雲禮找的就是他:“齊叔,家裡的千年人參還在嗎?”

齊管家麵色大駭,也顧不上什麼冒犯不冒犯的,圍著陸雲禮便轉圈:“公子,你哪受傷了?”

然而看了兩圈也沒見陸雲禮身上有傷,齊管家煞白的臉色才得以緩和:“在庫房裡。公子要這個作甚?”

那千年人參珍貴難得,哪怕是陸家也是花費重金才求到。聽說人就算一隻腳踏進棺材,這人參也能從閻王爺手裡把命搶回來。

陸家老太爺走的那年,就用半根千年人參吊了半年的命,如今還餘下半根一直供在庫房裡。非陸家人有重疾,切不能拿出來。

“送朋友。”陸雲禮淡淡道,好似送的是半根蘿卜一樣簡單。

宋家。

床上,宋墨玉躬著身體半躺著,頭上冒汗發熱,身體發虛,小腹更是痛得死去活來。

她萬萬沒想到這具身體來次月事會這麼疼。就像有個人拿著把鐵錘對著腹部就是一錘,接著又用無數根針慢慢地紮。好不容易感覺好了些,那些痛又卷土重來一點點滲入她的骨髓。更確切地說,就是肚子裡裝了個滾筒洗衣機,她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攪碎了。

宋墨玉掙紮著爬起來,想換個姿勢躺著,結果痛感傳來她一頭栽倒到床下。眼淚完全是由於生理性的疼痛自發地冒出來,一滴一滴流淌在臉上。

自打穿越過來後她何曾有過這般狼狽的時候。

“阿玉——”紀嫣推門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熱氣騰騰的紅糖薑茶。沒曾想一進門就看到女兒倒在地上齜牙咧嘴。

紀嫣慌慌張張把薑糖水放到桌上,好不容易才把宋墨玉扶回床上,眼裡已經泅出眼淚。

“娘,您去飯館吧,我已經好多了彆管我了。”宋墨玉扯出個笑容,想證明自己的話。可腦門上卻還有一頭的汗。

紀嫣把薑糖水端在手裡想喂宋墨玉喝,眉目緊蹙:“飯館有司懸在不會出什麼差錯,我怎能放心你一個人留在家裡。”

娘啊,你就去店裡吧,你去了我好兌換治痛經的藥膳。你在這我怎麼兌,我總不能憑空變出一碗藥來,這還怎麼騙得過去。宋墨玉心裡有苦難言,隻能極力勸說。

紀嫣本來說什麼也不肯走,忽然不知想起了什麼還是鬆了口。她把兩條月事帶放到一旁,又叮囑宋墨玉記得喝湯後好好睡覺,這才走了。

等那扇門一關,院子裡也沒了人聲後,宋墨玉總算鬆了口氣。

“藥藥,兌換。”宋墨玉的意識都因為身體疼變得有些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