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手打牛肉丸 抱一下吧(1 / 2)

宋家好食還要開門營業, 也沒有那麼大地方可供宰牛。於是便定好了把兩頭牛牽到宋家右邊院落去殺。

那地方有豬圈也有各式各樣殺豬的器具,最是方便。今天又派上了新用場——宰牛。殺雞鴨殺豬羊都沒什麼稀奇,但殺牛卻是難得,而且還是專供食用的肉牛。周遭得閒來看熱鬨的街坊四鄰不勝枚舉, 把右邊院落圍了個水泄不通, 都快擠到往左邊院落的門口去了。

這兩頭肉牛都有幾百斤重,體軀極其豐滿, 身上的黃色牛毛深淺不一, 體格高大, 筋腱明顯, 身上甚至沒有任何傷痕。斷不是那些常年在農田裡勞作的耕牛能比的。

宋墨玉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等她醒來時依稀聽見不遠處傳來喝彩聲, 斷斷續續地傳到耳朵裡,叫人想睡個回籠覺也不能。她索性騰地一下坐起,閉著眼揉了揉眉心。

這一坐一揉倒叫她想起許多事來, 原本放空的大腦裡一樁樁一件件事紛至遝來。昨天是她生辰, 昨天夜裡她好像突然多了個對象,且這對象還是什麼鏡州陳家的小兒子。

“一定是在做夢。”宋墨玉穿戴好衣裳走出門去, 卻見房間門門口不知是誰架了一張凳子, 上麵放著一個空臉盆, 裡頭還有一塊冒著熱氣的毛巾。不知道是估算著她醒來的時間門, 還是隔不多時便過來換一塊。

宋墨玉把毛巾旁邊的字條拿了起來:廚房灶上放著早飯,醒來記得去吃。

雖無落款,但那字體大開大合,筆勢豪縱,不是陳司懸的又是誰的。

她將那毛巾抖開敷在臉上,隻感覺熱氣蒸騰間門, 毛孔都打開了,人頓時舒服不少。

待走到廚房後,宋墨玉隻見灶上溫熱著一碗雞蛋羹,並一份南瓜小米粥。

另又有一張字條:做的自然不如你做的好吃,尚可入口。吃後若困乏便再睡一會,待牛肉分宰出來我自來喚你。

好家夥,這待遇!又是送毛巾又是送早飯的,甚至還配備叫醒服務,早知道有對象這麼爽她早該答應了。作為一個妥妥的實用主義,宋墨玉一邊喝粥一邊想。

南瓜小米粥本沒什麼難度,是個人隨便學學都會熬煮,但好不好喝就很看功夫了。

宋墨玉吃得出來這南瓜粥是用心熬過的,時辰火候都仔細得很,連南瓜都是大清早去買的新鮮的,味道自然不錯。

她下意識朝右邊院子看了眼,人頭攢動,透著那窄窄的牆上窗格,她根本看不到陳司懸在哪。宋墨玉本想靠近些看,最終還是沒動。

罷了。若叫他知道她醒來便想去見他,隻怕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宋墨玉慢悠悠吃了個飽,也不急著去右邊院子,反而去書房裡坐了會。

書房桌上放著一大疊厚厚的紙,上麵大部分都是宋墨玉和陳司懸的筆跡,還有些是紀嫣的。

一應內容都是全牛宴的現場布置、活動策劃、應急預案、攤位座次安排、人員分工等。在最短的時間門內,製定得儘量周全。光是應急預案,宋墨玉便寫了兩大頁,主要是針對可能出現的下雨的情況。若是下雨,露天的布置隻怕都不能成行了,隻盼天公作美。又有幾樣是拍賣會的籌備方案,這倒反而簡單了,欽差大人還有匡大人他們可能會去全牛宴,但卻不會去這什麼拍賣會,自然就少了許多規矩和講究。

為了籌備這些,人力物力財力不知花費幾何,但是一想到後麵的收益,宋墨玉又覺得都是值得的。這世上的事,沒有付出便沒有回報,甚至總還要承擔不小的風險。

宋墨玉提筆在紙上畫了幾處,按說今日,她訂的那批東西應當也要運過來了。

此時雲鶴鎮往西十裡地的一間門瓷窯裡,一批瓦罐還有一批白瓷壇相繼整箱運出。瓦罐和白瓷壇的規格都分為大中小種。

瓦罐粗陋但是便宜,罐身上凸起著宋家好食幾個大字。白瓷胎體細膩卻造價昂貴,壇身上繪製著蘭草梅竹等簡易圖紋,又在角落裡有著宋家好食四字的紅色印記,宛若一方小小的印章印在上頭。

陳平親自看著這些瓦罐瓷壇裝箱,箱子裡四角都用稻草塞得滿滿當當,確保這些用具可以平安抵達。

陳平朝主事的人笑道:“這批貨我們掌櫃要得急,勞煩您了,尾款待日後我必定親來奉上。日後總還不免繼續勞煩。”

“客氣客氣了。”瓷窯的主事人揚手,又去囑咐了送貨的夥計幾句。

等陳平隨著騾車走遠,主事的兒子湊上來:“爹,咱家可沒有給人賒過賬的先例。以前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他們宋家好食這幾個月不知道掙了多少錢,又有那麼多牛難道連這筆錢都拿不出來。”

事實上宋墨玉確實把大筆銀子都投了進去,眼下賬上的錢隻夠維持宋家好食還有宋家百味雞買食材的開銷。若不是實在為難,也不會舔著臉立字據賒賬。

“你小子就是糊塗短視。全牛宴以後,宋掌櫃的醬料不愁賣,我們的單子也不會愁了。”主事看著日光透過雲層,臉上露出笑來。今年應當是個豐盈的好年。

書房門被人敲響。

宋墨玉光聽腳步聲就知道誰了,她故意沒說話。

半晌,書房門被人推開,陳司懸站在門口幽幽地看著她:“為什麼不理我?”

宋墨玉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哪有。我隻是不說話裝高手。你既來找我了,肉應當都分好了吧,走吧,去醬料坊。”她走到門口,想繞開陳司懸出去。

陳司懸不僅不讓反而往她跟前挪了一步,直直地擋在她身前。

宋墨玉不得不抬頭看著他,一邊看一邊想,怎麼平日裡沒發覺這家夥長得這般高大。站在這門口簡直把出口擋得死死的。她要硬闖就和往他懷裡撞沒什麼區彆。

陳司懸也不說話,就是看著她。一雙桃花眼溫柔沉靜,嘴角又有些略帶戲謔的笑。

“我說你……”宋墨玉正想罵他,卻聽這人突然來了句。

“抱一下吧。”這語調平和得好像在說吃飯喝水一樣,卻莫名帶了一絲繾綣。

“你是瘋了嗎?”宋墨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這可不是黑燈瞎火,也不是在外頭。且不說隔壁院子還有多少看熱鬨的人呢,若是有誰一是興起跑過來撞上那還得了。宋墨玉暗想。

“我要走了。你走不走。”宋墨玉不想理他,自然不會承認是她不好意思。她本就是喜歡貼貼的人,喜歡抱著娘親的胳膊,喜歡挽著如霜,但和陳司懸的擁抱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她仿佛還能感受到昨天晚上兩人相擁時,那種熱烈與滿足感。

“我不走。”陳司懸嘴上故意這麼說,卻還是給宋墨玉讓開了一個出口。

逗一逗心愛的人總是讓人高興的,但他也不想把人惹毛了:“算了走吧,逗你玩的,我剛才殺了牛,身上都是血腥味,你還是離我遠些。”

沒想到陳司懸這一說,宋墨玉卻忽然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把他拉進了書房。

書房的門複又關上了。

門內的陰影中,兩人緊緊抱著,宋墨玉將頭貼在陳司懸的胸膛處,她低聲道:“現在行了?”

陳司懸先是怔愣,隨後低笑聲傳來,他微微閉上眼睛:“嗯。”

擁抱著她,陳司懸才感覺昨天的事有幾分真實。她接受了他的愛意,接受了他的身份,接受了他的隱瞞。真好。

沒過一會,院子裡傳來宋飛鴻刺拉拉的聲音:“阿玉!小陳!人呢?!走不走啊?!肉都裝好了,可以用騾車拖過去了。快點啊。”

片刻後宋墨玉從書房裡出來,隻剩下耳朵還有些微紅,她不忘關上門:“爹,我在這,剛才寫了會字沒聽到您喊。”

她解釋了兩句,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宋飛鴻在廚房門口正喝水,並沒覺出什麼異樣:“阿玉你看到小陳了沒,這兔崽子跑哪去了。”

宋墨玉戰術性搖頭:“不知道,沒見過,可能上哪瘋去了。”

“你今天睡著沒看見,我在旁邊指揮,他親自上手解牛分肉,那刀法叫一個利落。這就是名師出高徒,張屠戶他們幾個都看呆了!哈哈哈哈。”宋飛鴻放下水碗大聲誇道,“我這個徒弟沒招錯,腦子靈活學東西就是快。手腳還麻利,從來不躲懶,說不定他現在去飯館那邊去了,我們也趕緊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