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鮮牛肉火鍋(1 / 2)

那兩人的口音不像是雲鶴鎮的, 像是隔壁哪個鎮還是縣的。好在大差不差,仔細聽,總是能聽懂大半。

錢嬸攀著一處矮樹, 側耳聽去。

“哎呦, 我不就該貪嘴多試吃了幾份,這牙簽牛肉好吃是好吃, 辣, 實在是辣。眼下這胃又抽痛起來。”一人哎哎呦呦說道。

“劉兄,你一向能吃得辣,怎生這就不行了?”另一人調侃道。

“這其間不知加了何物, 比茱萸和水蓼加一塊都辣。隻不過辣雖然是辣, 香也是真的香。我們縣哪裡見過這種,他們寶陵縣吃的可真好。怪就怪我自己, 最近酒喝多了傷了胃, 大夫本囑咐我吃得務必清淡。”這人似乎很是懊惱自己這身體,早不壞晚不壞偏偏這個時候出問題。

“劉兄, 要不我還是先送你去醫館吧?”又有一個人的聲音出現。

“不去不去,前頭還有鮮牛肉鍋子吃, 我們先去吃了再說!痛不痛的,我忍!”這人也是個拚了命的吃貨, 胃痛都能硬生生忍得,非要吃爽了再說, “趕緊走我聽說那鍋子是有數的,去晚了怕是排不上。”

幾人連忙小跑著走遠。

錢叔拉了錢嬸一把:“你發什麼愣?還找不找兒子了。”

錢嬸眼珠一轉, 麵上似笑非笑,大有一種成竹在胸的感覺:“我就說那小賤人指定做不出什麼好東西吧,你方才是沒聽到她做的吃食把人胃都吃壞了。吃壞了是不是就得賠上幾兩銀子的醫藥費吧?”

錢叔張大嘴:“幾兩銀子?你可真敢想。”

“便是沒有幾兩, 幾錢總得出,吃壞身體總得誤工不是,買藥錢,誤工費都是錢。”錢嬸信誓旦旦。

錢叔忍不住說:“你操這心做甚,又不是你的胃吃壞了。咱倆進來這麼久了,可是連口牛肉湯都沒喝著呢。若是碰上熟人問咱吃沒吃,我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瞧你這死樣,吃就吃。”錢嬸鬆了口。

錢叔眼前一亮:“那快些走,我剛才就想吃那牙簽牛肉了,那麼大一顆牛肉,據說放了不少香料。我們買兩份去。”

錢嬸心中自有盤算,點頭說了聲好。

全牛宴上以牛肉吃食為主,各種牛肉的攤位都是宋家好食負責的。

進門便是鹵牛頭、鹵牛腱子肉,然後又有香辣牛腩、串烤牛肉、水煮牛肉、牙簽牛肉,還有口味比較清淡的蔥爆牛肉、牛肉湯,管飽的牛肉餃子、牛肉麵……各種各樣以牛肉為主的吃食琳琅滿目,幾乎可以滿足男女老少所有人的口味。

場地中還有幾位屠戶帶著學徒當場宰牛,既讓人看到食材的新鮮,又是一場天然的視覺盛宴。

隻見李、鄭兩位屠戶手足並用,操著屠刀擇隙而進,按照牛的骨肉結構,刀刀都避開骨頭,將牛肉一塊塊快速分解出來,技藝超群,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沒有上十年的功夫決計做不到如此。

屠戶平日裡因為沾染血腥,宰殺之事多在人少的地方進行。有時候婦人為了嚇唬哭鬨的孩子,還會提他們的名號,一說要是再哭就把他們送給屠戶,立馬就止住抽泣,比什麼鬼怪都還管用些。沒想到今日這麼多人圍觀叫好,其中不乏有些孩童,熱鬨非凡。更有人在人群中呼喊著說是“神刀”,他們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臉上忍不住多了許多笑意。

經他們手剛宰殺下來的牛肉,鮮紅軟嫩,在陽光下筋脈分明,帶著濃濃的肉香。誰都看出來這是上好的牛肉,誰都忍不住去想若買一塊回家做菜,該有多麼美味。

各個縣鎮村的人趕來這全牛宴,許多人本來隻是存著看看熱鬨不一定要買的心思,但是路途遙遠,你來都來了不買豈不是白來一場?且旁人都端著小碗,拿著串大快朵頤,五文錢你就可以加入他們,你會不會心動?

所以幾乎隻要進場的人,隻要不是特彆特彆窮苦的人家,幾乎都會掏上五文錢試吃。

場中又還有不少賣其他吃食的商戶,炸得冒油的油條,皮薄餡大的包子,酥香可口的紅豆糕、驢打滾,清醇醉人的菊花酒……一個攤位挨著一個攤位,排不到牛肉的人們總會在這些攤位上排一排,幾乎每個攤位前都擠滿了人。

柳慎一隻手拿著入場的號碼牌,一隻手拿著一個小碗,裡頭裝的是一小塊蔥爆牛肉。

“先生,牛肉湯來了。”跟著柳慎的侍從也做了農夫打扮,到了柳慎跟前才低聲喊道。

“遇芝,你自己吃便是,不必管我。”柳慎不在意地擺手,叫他自用。

侍從點頭,聞著這香氣忍不住道:“先生,便是那繁城都鮮少有這般熱鬨。若是叫他們知曉這牛肉普通老百姓也能吃到,隻怕不知作何感想。”

出門在外,高遇芝用繁城代指玉京城,而他們自然就是那玉京城中的達官顯貴們。

“我也好奇薛家的金和牛場,到底和這小鎮上的掌櫃有何關係。”柳慎既為都禦史兼欽差,自然要對所遇的異常事,事無巨細皆探查清楚。

他話音一落,夾著這一口蔥爆牛肉送入口中,忍不住微微閉上了眼。

這牛肉當是事先用調味料醃製過再經大火爆炒鎖住鮮味,火候也掌握得恰到好處。做這道菜的人想必是精於牛肉料理,且有著數十年的烹飪造詣,不然斷然做不出這麼好吃的牛肉。

高遇芝也已將那碗牛肉湯喝完,仔細應答:“先生,我已去查探過這宋掌櫃的身世,確與薛家無甚乾係。她本人倒是怪異,自幾月前落水後性情變了許多,還突然會做許多聞所未聞的吃食,例如剛才這許多吃食中都加了一味名為辣椒的調味品,且這辣椒有紅有綠,有大有小,辣味也不儘相同,我們在繁城都未曾聽聞過。實在有些可疑,她或許是敵國細作也說不定。”

高遇芝的想法與當初的陳司懸不謀而合。隻是他說完這個可能,也有些覺得站不住腳。

若然敵國真有這般天衣無縫的易容術,為何要取代一個屠戶的女兒。為何取代以後又選擇開飯館。

“投毒?”高遇芝皺起眉頭說出這個答案。而且不是一般的小範圍投毒,說不定組織這個全牛宴活動,就是想把幾個縣的官員、百姓都放倒。可是這圖什麼呢?

柳慎看著碗裡剩的一點牛肉沫,感覺有些意猶未儘。他拍了拍高遇芝的肩:“四方百姓都在此處,遇芝慎言。她應當不是。我聽說宋家好食還有一位二掌櫃,姓陳,據說是這位宋掌櫃落水後才出現在宋家的,你可查過他?”

高遇芝一臉慚愧:“先生,屬下這就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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