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豬骨湯(2 / 2)

宋墨玉連忙擺手:“彆彆彆,夠用了。剛才在屋裡忘記和你說工錢的事了。一個月二錢銀子,包早飯和午飯。中午如果客人不多,你可以回來看一趟你奶奶。對了,工錢等你做熟了還會漲。畢竟咱們飯館肯定會越來越好。”

“這麼多?”唐惠惠有些吃驚,“墨玉姐姐,我真的從來沒做過。”

她現在每天在家裡做洗衣服、補衣服的活,一個月隻能掙二十文錢。二錢銀子她想都沒想過。

她爹一年到頭在外,一個月也就四錢銀子呢。

唐惠惠心裡止不住地激動,恨不得再給宋墨玉磕一個。世上怎麼會有墨玉姐姐這樣漂亮又溫柔的小娘子?唐惠惠已經徹底忘記了她以前去宋家時,“宋墨玉”不待見她的樣子。

人隻會記得美好的事情。

宋墨玉笑笑:“我知道你沒做過。你放心吧,今天我還要繼續去物色人選,等明天早上你到宋家好食去等我,我要給你們幾個做崗前培訓。還有這個藥湯要連吃二十天才能徹底治好你奶奶的病。以後你每天早上去我家找我,把湯給你奶奶拿回去。”

說完宋墨玉便急急忙忙走了。

廚房裡的事她不信任外人,所以廚房的小工她定了唐惠惠。

大堂裡點菜上菜的人,至少還要再招兩個。男女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聽話。

宋墨玉去宋家好食的路上,忽然聽到有人在聊天。

“你們聽說那件怪事了嗎?”

“什麼怪事?”

“福瑞大酒樓鬨鬼!”那人很是興奮,聲音根本壓不住。

其他人頓時來了興趣:“彆賣關子,快說說。”

那人說得繪聲繪色。

說是今早霧氣還沒散呢,就有人發現有兩個男人渾身都是血地倒在福瑞大酒樓的門前。

他們上身都沒穿衣裳,一個胸膛上寫著還我,一個胸膛上寫著命來。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活脫脫一個命案現場。

發現的那人嚇得大喊大叫拔腿就跑,立馬就把還在睡覺的官差喊了來。

官差一聽是命案,一個個跑得飛快,生怕頭上這頂官帽沒了。結果來了後發現那兩人還有活氣,原來他們身上的都是狗血和雞血。可是當官差盤問他們是誰乾的後,這倆人都大喊大叫說是鬼,倒吊著從屋簷上下來,扔他倆就像扔小雞仔。

“邪門吧!”那人得意地問。

其他人點頭:“我說今天路過大酒樓怎麼沒見開門呢,原來是出了這檔子事。”

福瑞大酒樓?那不是霍大師那個酒樓嗎?因著在接風宴上共事還共同受了賞,宋墨玉連帶著對福瑞大酒樓的印象也很好。

聞言宋墨玉心裡頓時嘀咕了一下。

雲鶴鎮這般不太平嗎?她撿漏的鋪子鬨過鬼,現在這個大酒樓也鬨鬼。她要不要去祥雲寺拜拜。

算了我才不去。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我隻拜財神。宋墨玉心裡再次朝財神爺禱告一番自己的忠心不二後,大跨步朝著她的小飯館走去。

小飯館門口張貼了招工的紅紙,寫明白了待遇麵談。

她到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人等在那。

宋墨玉選人也沒有什麼門道。樣貌要周正,身形不能太胖也不能太瘦。性格要外向些,腦子靈活,不能客人問一句,半天都答不上來。當然手腳也得勤快,她給的待遇並不差,她可不想花了銀子請回來幾個大爺。

如果能略識得幾個字是最好的,當然這點她並不強求。

宋墨玉選了又選,最後留下了一男兩女。

男的叫夏俞,家裡是柳樹村的,家裡祖祖輩輩都是實打實的農戶,剛進鎮上找工。比她高一個頭,年紀比她大個兩歲,不管宋墨玉說什麼,夏俞都答應得好好的。

宋墨玉留下他,正好讓他住在內院,晚上可以在這守店。

兩個娘子的家都是鎮上的。一個約莫二十五歲,一個約莫二十歲。

前者叫範香蘭,有一把好力氣,說話很和善,丈夫就是鎮上的更夫。前幾年她為了在家帶孩子,一直沒出來做事,如今孩子大了,她便琢磨著出來掙點錢補貼家用。

後者叫羅芷,長得很周正,雖然今年已然二十歲卻一直沒有成婚,正是鎮上人口中的“老姑娘”。宋墨玉擺攤的時候,也聽過幾回對於這姑娘的議論。

父母為此跟她不知道吵鬨多少次,哥嫂也齊心勸她,但她一點都不把流言蜚語放在心上,仿佛跟她沒關係似的。

宋墨玉就喜歡這姑娘身上那種淡然的勁。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姑娘讀過書識過字。

羅芷當場就幫宋墨玉在紙上登記好錄用的這幾個人的名姓,來處。

宋墨玉對於她的工作態度非常滿意。

夏俞沒想到剛進鎮上兩天就找到了工做,朝宋墨玉知會一聲後就朝碼頭跑去。他有個表哥在碼頭做工,他這兩天一直跟表哥住在一塊,現在得趕緊去告訴表哥一聲。

範香蘭聽說明天就開始上工做什麼崗前培訓,便說今天要先回去把家裡的事交待好,也急忙走了。

宋墨玉鎖門的時候發現羅芷還待在外麵。

“你還沒走?”

羅芷朝她點了點頭:“不想回家。”她沒多做解釋,隻這麼輕飄飄地說道。

好叛逆,我好喜歡。宋墨玉越看羅芷越順眼,大手一揮:“既然這樣,那你跟我去趟製衣局吧。我給你們裁了衣裳,正好取回來。”

羅芷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掌櫃,您還給我們做衣裳?”

宋墨玉邊走邊說:“我比你年紀小,你叫我掌櫃沒什麼,您就不必了。我也不叫你姐,就叫你羅芷吧,你我以後平輩相稱。我做的衣裳叫店服,上頭繡了我們的店名。款式不分男女,一人兩套還能換洗。你想想,回頭客人瞧見我們飯館的人都穿一樣的衣裳,是不是就對我們印象更深刻了?而且穿得差不多,也會讓客人覺得我們有規矩。”

羅芷想了想點點頭,由衷地說:“你說得對。”

宋墨玉問:“鎮上很多人都聽說過你,你出來做工不怕嗎?”

羅芷很快就明白宋墨玉問的是什麼。父母操心她的婚事從十六歲操心到如今。鎮上但凡是個適齡未婚娶的男子,幾乎都從媒婆那聽說過她的名字。可不就是鎮上很多人都聽說過她了。

羅芷笑了笑:“掌櫃,我知道您是什麼意思。您是不是想說怕他們說閒話,說我不是人,忤逆父母,瘋瘋癲癲的,現在還好意思出來拋頭露麵做工。他們說便說吧,我自己養活自己沒什麼丟人的。您管我兩頓飯,到時候工錢我能攢下來不少。”

宋墨玉定定地看著她,忍不住說道:“你不會也是穿越來的吧?”

這思想覺悟,簡直太像她的老鄉了!

要知道宋墨玉在那個時代二十多歲還沒找男朋友,她那群親戚就開始嚼舌根子了,明裡暗裡說她要絕了宋家的後,是大逆不道,宋家列祖列宗都要氣活了。

宋墨玉也沒慣著他們,以前逢年過節還給他們問聲好,送個節禮發個紅包,後來乾脆直接全拉黑了。酒樓是她的,宋家的全部家產都是她的,生活也是她自己過的,犯不著聽不相乾的人來指手畫腳。

“什麼?”羅芷臉上渾然都是茫然,完全沒有聽說過這個詞,“穿什麼?”

宋墨玉笑笑:“沒什麼。或許有一個地方,那裡的小娘子們和你都是一個想法。不想嫁人就不嫁,不在乎彆人的想法,隻要自己過得開心就好了。”

羅芷從來沒這麼想過,她其實有時候也會自我懷疑,她是一個不容於世的人,她急忙問道:“宋掌櫃,真有那麼一個地方嗎?”

宋墨玉走進製衣局前說道:“隻要你信,就有。”

羅芷愣了半晌,忽然鬆了口氣。她的腳步跟著比她小幾歲的宋墨玉,莫名輕快起來。

宋家好食臨開業的前一天,宋飛鴻和陳司懸趕了回來。卸貨、殺豬一起嗬成。

所有的食材都已經備好。

這也是宋墨玉出攤的最後一天,飯館開張的前一天。宋墨玉找如意坊定了一批手指長的小竹片,上麵用墨色的字寫著“宋”字。凡是今天來攤上買吃食的客人,她都發了這個小竹片。

“是是是,明天營業了!”宋墨玉笑盈盈地說道。

“對對對,明天隻要拿著這個竹片去我的小飯館吃飯,付賬的時候都能減一文錢!”

“以後就是早上到下午都營業了,不單隻賣早飯了。”

宋墨玉一一回答著大家夥的問題。

雲起書院的山腳下許多熟客都圍著她,極力捧場。宋之衡也帶著他認識的一群小學子們圍在一邊。這裡頭正有之前經常來這買吃食的小學子陶溯。兩人儼然已經處成了好哥們,絲毫不顧及彼此的口水,你吃一口雞爪我吃一口鴨爪。

遠處的台階上,李修文避不可避地看著這讓他眼疼的畫麵。

宋墨玉說三天要一次債,每次都不落下,必然會派宋之衡去。給不出銀子就搬東西。他的書房本來滿滿當當,現在儼然都搬空了,隻剩一張桌子四堵牆。

李修文現在看到宋墨玉恨不得把她活吃了,可想到宋墨玉如此得那宴席上貴人的青眼,他又不敢輕舉妄動。

他暗暗對自己道,再忍忍吧,再過兩天桂花榜就要放了……到時候宋墨玉有反過來巴結他的時候,說不定連那秀水街的飯館都會拱手送上門來討好他。

狀元娘子的身份,誰不想要?

李修文一甩袖子,冷哼一聲走了。

陶溯眼睛尖,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早就了解了鐵哥們有多討厭李修文。他拉了拉宋之衡的袖子:“阿衡,欠你家銀子的那個家夥剛才看了這邊好久。”

宋之衡抹了抹嘴上的油星子,冷冷地看著李修文遠去的背影:“他還欠我家五兩銀子,明天我就上他家討去。”

陶溯道:“明天還上學呢,而且明晌午我們還得去咱姐姐的飯館!”

“什麼咱姐姐,那是我姐姐。”宋之衡站直身體。

陶溯連忙把包裡的糕點拿出來:“咱倆誰跟誰呀,你姐就是我姐。快吃吧,我特意給你帶的,是蓮花齋的招牌。”

“嗯,那行吧!”宋之衡狠狠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