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雪原幽影(2 / 2)

咻!

一槍正中白狼的背部。

那雪白的毛茸茸猛地抖了抖,卻沒有睜開眼。

“該死,還有一槍……”

這人手都開始發抖,但還是努力瞄準,再發一槍,擊中了白狼的腰腹。

他們沒有對北美白狼使用麻醉的先例,便隻能以類似的北美灰狼進行估算,以他們所使用的麻醉劑,兩槍應該就可以讓白狼昏睡過去。

整個過程中白狼都很安靜,叫都沒有叫一聲,大家懷疑它或許被困了一夜早就自己暈過去了。

那麼,快些幫它擺脫陷阱吧。

“等等。”

溫妮莎止住了急哄哄就要上前的成員,叫他們都帶好手套,自己走在最前麵,緩緩靠近癱倒在地的白狼。

她注視著白狼的腹部,專注地在心裡記錄它呼吸的起伏。

一二三,一二三,一二——

“嗷!”

“大家退開!”

幾乎就在溫妮莎發覺白狼腹部起伏明顯異樣之時,原本昏迷的白狼忽然暴起,憑借極力對抗藥性保留下的最後一點力氣,朝領頭人類咬去。

但經驗老到的隊長早有準備,在靠近之前便戴上了厚重的防咬手套,發覺白狼不對勁時主動出手,叫虛弱的白狼咬在了手套上。

“嗚——”

藥劑在血液中流淌,隨著它的運動迅速席卷全身,即使眼裡已經沒有光,四肢也癱軟下去,但白狼仍不肯鬆口,隻是固執地嗚咽著。

溫妮莎歎了口氣,用另一隻手按住了白狼毛茸茸的大腦袋。

手感很好,她沒忍住摸了摸,手指陷入那綿軟的長毛中。

“……放輕鬆點,大家夥。”

隔著手套,她能感受到那虛弱卻孤擲一注的力度,像是白狼以為自己即將被害,所以死前也要拉人一起下地獄。

那份絕望感,讓她即便是差點被咬到,也根本無法對白狼生出怒火。

“嗚——”

眼睛閉了又睜,掙紮許久,白狼才不甘地昏睡過去。

確定這回白狼確實被麻醉倒了,溫妮莎這才示意小隊的人上前,幾人齊力將白狼從獵夾中救出來。

“老師,您沒事吧?”

“沒事,這家夥太聰明了。”

在將白狼的腿解救出來,在發現沒有因劇烈掙紮而骨折的跡象時,他們又是感歎了一句:“白狼真聰明啊。”

有人看到了幾米外同樣陷入獵夾的老鹿,順手將它救出,有些發愁:“老師,這隻鹿要帶回去嗎?”

溫妮莎歎氣:“也帶回去吧,總歸都是我們人類犯下的罪。”

老鹿可以死於狼群的獵殺,可以死於食物爭奪的失敗,但唯獨不應該死於人類隨意放置在森林裡的獵夾。

將兩隻動物都帶回了基地,溫妮莎得到了警署的消息,說那片林中的獵夾是幾位獵戶一年前扔的,他們自己甚至都忘了他們在那裡也安置了獵夾。

有些事就是這樣的恐怖,人們隨手扔的,自己都會忘記的獵夾,會對林野中的自由生靈帶來滅頂之災。

白狼因為珍稀性被救下了,誰知道偌大平原裡,還有多少默默死於林中獵夾的動物呢?

唉。

【唉,慘兮兮的。】

【我還想著原作裡被救了還想著傷人的是什麼白眼狼,結果是真的狼啊那沒事了()】

【主要是在這裡,害狼的也是人,狼狼應激反抗我是很能理解的。】

【壞了,經此一遭,狼狼怕不是會更討厭人類了嗚嗚。】

【雖然但是白狼真的好聰明啊,挨了兩針麻醉還積攢著力量反擊,什麼忍辱負重的美強慘男主(bushi)】

白狼傷得不重,調養兩三月後應該就可以放歸。

剛好是冬天,人們也比較希望白狼能在人類庇護下度過這個冬天,等到生存壓力小的春天再將它送回去。

而那頭老鹿,那條腿終究是斷了,大概是沒什麼生存能力了,如果資金充裕,研究所可以養著它。

現在,幾乎基地裡的所有人都圍在白狼所在房間外圍觀,趁白狼還沒醒,瘋狂拍照。

近距離看,才能知道夢幻之狼的貌美程度。

沒有一根雜毛,毛發根根潔白似雪,飄逸柔順。

四肢纖細柔美,身軀結實強健,簡直是雪地裡狩獵者的絕佳模版。

“彆拍了,它快醒了。”

溫妮莎走過來,看到這一幕,連忙驅散大家。

“大家夥戒心很重,見這麼多人,肯定會把它嚇一大跳。”

“我們好不容易把那房間裡的東西都蹭上了它的氣味叫它安心,你們彆在這裡杵著,都去後邊看監控去!”

一群人如鳥獸般散去,隻有溫妮莎還在那玻璃前,隔著玻璃遠遠描摹台子上的毛茸茸輪廓。

不知為何,她忽然又想起不久前,白狼咬住她的手套,向上看她的眼神。

深邃而絕望,卻帶著幾分麻木感。

這讓她一度恍然,覺得這隻白狼不僅僅是幼時目睹親族被人類殺害那樣簡單。

它,簡直就像……

簡直就像被人類滅絕後的北美白狼的殘餘意識凝結於世的軀體,除了最基礎的生存本能,隻剩對人類深刻骨髓的畏懼。

“上帝啊……”

溫妮莎在胸前比劃著十字,默默閉上眼,在心裡祈禱。

若真是這樣,那他們一定要加倍彌補這隻白狼,彌補前人所犯下的罪過。

拜托了,在他們贖罪之後,請一定要有奇跡發生。

-

毛茸茸的,纏著繃帶的爪爪在空中抽了抽。

麻醉的藥效逐漸退去,空氣中縈繞著對於白狼來說香甜的新鮮血腥味,進一步讓它的意識回籠。

“嗚……”

肌肉在機械性顫抖著,反複許久,白狼終於睜開眼。

【啊啊啊醒啦醒啦!】

【好耶,被救下了!】

【先吃點東西吧,彆餓壞了。】

四肢還是有些發軟,但白狼還是立刻掙紮著起身,踉蹌著不知道要往哪裡走,差點摔倒。

視野逐漸清晰,在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周圍還全是又熟悉又古怪的混雜氣味後,白狼肉眼可見地僵直住了,尾巴逐漸耷拉得很低。

它,現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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