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出現的武裝隊以雷霆手段迅速將幾名偷獵者逮捕, 好幾名研究所的人員沒忍住借著逮捕名義多打了這群混蛋好幾下。
見最初被打翻的持槍人手指微動,意識回籠,下意識去夠不遠處的槍支時, 他們不約而同地沒有第一時間製止, 靜靜圍觀,在他剛好才碰到槍柄時, 佯裝震驚地指著他大叫:
“什麼?!你還想反抗?你還持槍?!你想開搶?!”
“我不是……呃!”
槍聲打斷了持槍人的狡辯,他痛呼一聲,徹底不動了。
見狀,剩餘的盜獵者也不敢生出彆的心思,鵪鶉似的被扣上鐐銬,被一群士兵惡狠狠地押進車裡。
接下來, 便是幾隻狼的救援了。
“嗚——嗚——”
四隻小狼一動不動地圍在被大網網住的白狼身邊,它們並沒有像普通狼群那樣發現狼王難以救援後便離開,而是佯裝凶惡地對著可能的敵人威脅驅趕保護狼王,這點讓專家們感到既欣慰又心酸。
欣慰白狼所期待的親密小家庭式狼群可以複現, 心酸這樣的複現竟然體現在人類對它的再度傷害的危機上。
總之,趕緊將它們都先帶回去檢查一下……
“嗷嗚!”
見人類的關注移到它們身上, 四隻小狼夾著尾巴努力恐嚇。
它們早已忘卻了幼年待在庇護所受人類照顧的經曆, 對兩邊的人都非常警惕,尾巴夾得很緊, 神情顯得驚疑不定, 隻能時不時蹭蹭網下狼王的腦袋汲取力量。
白狼已經陷入昏厥。
在這樣寒冷的夜裡,先是被持槍人戲弄似的用槍彈恐嚇消磨體力, 又被大網困在雪地裡無法動彈,精神的壓力和身軀的疲憊疊加,雖說在對峙時硬撐著安撫勸告了小狼幾聲, 但它已然是強弩之弓,在研究所到來後再也支持不住,徹底閉上了眼。
不行,這一定得送去檢查啊。
研究所的人等不及了,他們不顧四隻小狼威脅的低吼,上前幾步。
“嗷嗷嗷!!”
為首幾人立刻收到了四隻小狼猛烈的攻擊。
雖然還沒成年,但畢竟體型擺在那,猛衝過來的架勢實在嚇人,他們隻得退後幾步。
小狼們並未追擊,立刻又回到了白狼身邊。它們發出低低的叫聲,依戀又悲傷地蹭著頭狼的身軀,大有願意與王同死的悲壯感。
哎呀但是問題是根本沒這必要啊!
他們也不想白狼出事啊啊!!
雖然這一幕看起來很感人,但研究所的大家都急得跳腳,好歹最後終於想到了上麻醉,將四隻小狼麻倒,這才從它們的看守下撈出了白狼。
白狼的體溫很低,四肢也因為被網格束縛而血液不通,很危險。
他們趕緊將五隻狼都搬進籠子裡,聯絡了獸醫,連夜給白狼仔仔細細地診治了一番。
這件事傳出去,全世界網友震怒:
[竟然還有該死的家夥覬覦大白狼??新通過的保護法案莫非是個擺設??]
[天啊……若不是四隻小狼重情,白狼就要悄無聲息地再次消失了,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不如讓白狼來我們國家算了,我們會好好保護它的。你們那裡到底是怎麼對待珍稀動物的,僅剩一隻的白狼還屢次遇險。]
[每一環都太過驚險了,但凡稍微出點差錯,這樣漂亮的大白狼就又要消失了……]
[那盜獵者的口供是真的嗎??他幾年前也狩獵過大白狼?白狼的父母難道就是被他殺的嗎?!]
[天啊,還記得嗎?研究所對外公布的信息裡說了,白狼一年前出現的時候,很怕槍啊……]
幾名盜獵者以及他們身後的產業鏈自然有人去調查,明晃晃觸犯了新出的法案,又引起了全世界關注,再怎麼從重判刑都不為過。
現在大家更關注白狼的狀況。
“嗚……”
在沉睡一天後,白狼總算是醒了。
人們還來不及開心,就看見白狼焦躁地起身,腳步踉蹌著在房間裡轉了個邊,低低叫喚著。
人們猜測它是在找小狼們,便將過了麻醉後一直在籠子裡罵罵咧咧的幾隻小狼送到它房間裡。
“嗷嗚~!”
“嗷嗷!”
“嗚嗚……”
原本還語氣粗獷罵得很臟的幾隻小狼在看見狼王的瞬間就軟下聲調,重新變回了甜甜狼崽,隔著籠子衝著白狼撒嬌,嚶嚶嗚嗚地抒發自己的思念。
籠子門才打開,它們看都不看一眼一旁的人類,徑直向房間另一頭的白狼小跑去。
白狼也在向它們走。
它的尾巴本來是耷拉著,毫無精神的,但當第一隻小狼衝過來和它蹭蹭腦袋之後,那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就逐漸開始輕晃了。
一隻小狼和它蹭蹭身子,搖著尾巴將腦袋搭在它背上;一隻小狼輕輕舔舐著它的麵頰,濕潤的鼻尖止不住地抽動;最後的小狼黏在它身邊,忍不住輕咬著王的嘴邊肉肉以示親昵。
一隻接一隻,每隻小狼都井然有序地排隊和王貼貼。
這都是平日裡高冷白狼不會接受的親近,但此刻,劫後餘生,誰還在意這個呢?
白狼溫和接納了小狼們的所有親密舉動,尾巴輕輕晃動著,甚至挨個蹭了回去。
它也在開心。
這一次,它沒有再失去親族。
等黏黏糊糊的重逢終於結束,白狼衝著小狼們輕輕叫了一聲,重拾狼王的矜持驕傲,幾隻小狼乖乖應了一聲,便緊挨著王,共同走回了房間深處的巢穴裡。
“要是這一幕在雪原裡發生,絕對是無數攝影師夢寐以求的自然之美吧。”
監控後的人們感慨著。
白狼並沒有受傷,隻是受了驚嚇,並且在冬夜被按在雪裡著了涼,這種程度的損傷,如果是其他的動物,大可以直接放歸了,但研究所打算額外多留白狼幾天。
除了想給白狼多吃點好的補償一下,最主要的是要趁這幾天趕緊將其餘隱患統統拔除。
所有研究所工作人員統統進行背景調查,保護區內所有鏡頭所有設備也要重新收回檢查,對白狼狩獵領域以及百裡緩衝區進行嚴格管理,勢必要杜絕任何的威脅。
“不過話說,我們都準備這麼好了,萬一白狼心血來潮換個領域怎麼辦?”
在放歸白狼前,有人開了個玩笑。
隨即他便被一眾熬了幾天夜眼下青黑的工作人員狠狠瞪了一眼,連忙閉嘴。
幸好,白狼一直都沒打算換領地。
它應當是非常念舊的性子,哪怕在這片土地上多次遭受無妄之災,但它都沒有離開的意思,甚至連窩都沒挪。
想來這次應該也一樣吧?
工作人員選了一個比較舒適的夜晚,將五隻狼運到了荒原中央,距離它們的巢穴僅有百米。
計算著時間,他們搬下籠子,解開了鎖。
冬日少有雲,天上繁星點點,被深紫色的蒼穹裹挾著,緩緩流動,像是有生命的河流。
白狼率先醒了。
嗅著熟悉的曠野氣息,在未睜眼之時,它便意識到自己又被送回野外了。
它睜開眼,平靜地起身,環顧四周。
仿佛是人類的錯覺,他們總覺得,這白色的巨獸在看向他們隱藏方向時,多停頓了幾秒。
但還未等他們為此戰栗,猛獸便收回了目光,專注地盯著身邊的四頭小狼,安靜等它們蘇醒。
“嗷!”
“嗚嗚?”
小狼們陸陸續續蘇醒。
它們最開始為突變的環境而緊張,但領頭的狼王始終鎮定自若,便讓它們逐漸安定起來。
“嗚——”
走吧。
白狼率先走出籠子,對著小狼們低低地叫了一聲,示意它們跟上。
小狼們聽話地跟上。
月光打在它們身上,在雪地裡映出淺淡的倒影,為首的白狼更是渾身都發著白光,仿佛下一秒就可以遁入月色。
那漂亮的琥珀色獸瞳,在某一刻瞥向了某一鏡頭的方向,雖然比先前溫和平靜許多,卻隱隱透著疏遠和冷淡,像是在表示無聲的拒絕。
生於野,歸於野。
自然才是它們的歸處。
請,不要再來打攪它們。
狼群沒入漫天的雪色,逐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裡。
此後,人們再沒有見過它們。
再沒有見過,那漂亮得仿佛虛構的夢幻之狼。
……
……
溫妮莎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