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陸燼朝笑笑，他不知道今天殷齊來找自己做什麼，但從對方裝束來看，大概是一次邀約。
他就算再煩也不能直接撕破臉皮將人拒之門外，側身道：“進來坐吧。”
殷齊走進客廳，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林嘯鳴，哨兵同樣看來，黑眸平靜。
“這位是？”
“我同學弟弟，上周過來南天星玩，暫住一段時間。”陸燼朝一手搭在林嘯鳴肩頭，道，“這是我同事，殷齊。”
“你好。”林嘯鳴對他點了下頭，沒有表現出任何熱情成分，麵對殷齊，他並未刻意隱藏自己哨兵身份。
陸燼朝家裡什麼時候來了個哨兵？殷齊眉頭輕不可查地皺了下，仍對林嘯鳴笑道：“你好。”
“後天晚上有個酒局，請了衛生局主任，還有其他一些業界代表，我父親說可以帶人，你要去嗎？”
“我嗎？”陸燼朝有些意外。
“對，你們科室今年不是有一個晉升名額嗎？我記得你是有資格。”
陸燼朝明白了殷齊含義，他技術確實是整個胸外科翹楚，在覺醒成為向導後，手術更加精進，但因為年齡和資曆問題，現在做到副主任醫師就已經到頂了，至於正高級職稱，還需要再過上三年。
他本人倒是不太著急，職稱什麼主要和薪資掛鉤，他不算缺錢，也已經過了在乎榮譽和身份年紀了。
“我資曆還不夠吧。”
“你二十一歲博士畢業時候，可沒人說你資曆不夠。”
陸燼朝明白，殷齊專門過來一趟就是想要自己參加，殷齊是院長兒子，如果他還想再在醫院裡繼續混下去，就不能給殷齊甩臉子。
“……”陸燼朝本能地感到厭煩，眉頭微皺，“可是我——”
“去了會被人說閒話吧。”一直沒吭聲林嘯鳴突然道，“規矩擺在那裡，資曆不夠就是資曆不夠，強行推上去，隻會給人留下話柄。”
“如果是真心實意想邀請他出去，大可不必用這樣理由。”林嘯鳴看著殷齊，扯了下唇角，“如果你足夠自信話。”
氣氛一時間凝固了。
林嘯鳴站起身，他繞過沙發，來到陸燼朝身旁，抬手搭在他肩膀上，對臉色明顯不太好殷齊道：
“我沒彆意思，就是我哥老好人，不太會拒絕，所以希望在做出決定之前，能稍微為他考慮一下。”
林嘯鳴氣場相當強大，他比175陸燼朝高出將近一頭，隨意搭肩更像是將陸燼朝圈在懷中，呈現保護姿態。
殷齊：…………
有一瞬間，他感覺眼前哨兵並非陸燼朝所謂“同學家弟弟”。
三座手術床呈三角形擺放，三位重傷傷員躺在上麵，麻醉師盯著儀表數字，正在進行全身麻醉，護士和二助建立起外周靜脈通路，最後一次檢查連接吸引器和電刀。
許雲菲坐在手術室旁透明隔間裡，防止哨兵再度暴走，同時監控所有醫護精神狀況。向導能幫助絕非隻有哨兵，他們也可以吸收普通人負麵情緒，讓其保持在平靜專注狀態。
陸燼朝步入三角形中間，口罩和無菌帽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琥珀色眼睛，冷酷且銳利，再也不見平日裡溫和，在高度集中狀態下，如同完全變了個人。
哨兵坍塌胸膛正隨著呼吸艱難起伏，皮膚經過消毒呈現出碘伏棕色，陸燼朝伸出手，22#刀片被二助遞來。
第一刀落在了胸骨切跡處，毫無阻隔劃開到劍突下，切開皮膚。
22#刀片換成電刀，皮下組織和肌層切開，血被.乾紗布拭去。
耳邊傳來小型圓鋸運行聲響，於輝和護士正在切割鋼管多餘部分，隻留出二十厘米距離進行後續移除，另一名患者開胸也在順利進行，他們正竭力繞過嚴重受傷部位。
二助遞來直角鉗，陸燼朝分離鎖骨間韌帶和胸膜，剝離胸骨處疏鬆結締組織。
白色骨骼展現在麵前，八根肋骨碎成一塊塊，左邊三根右邊五根，碎裂骨茬大概已經落進了胸腔內部，這下連劈胸骨步驟都省了不少。
陸燼朝用骨臘填塞骨髓腔止血，一助正在把粉碎骨塊挑揀出去。
“血壓一直在降。”巡回護士盯著血壓儀道。
陸燼朝嗯了一聲：“內部在出血，胸撐給我。”
精神力在無意識中散發而出，包裹住哨兵裸露胸腔，向內探尋，支氣管、心臟狀況正常，主要大動脈也正常，肺臟有些挫傷，但問題不大，隻有一處主要出血點。
到底在哪裡？
隔間中許雲菲猛然抬頭看向陸燼朝所在方向，滿眼震驚，懷中安哥拉兔抬起前身，朝著手術室發出細弱叫聲。
年輕醫生站在三台手術床中間，沾了鮮血手正拿著手術鉗，撥動哨兵器官和組織，尋找出血點。
……這是？！
更多精神力湧出，卻未曾被陸燼朝察覺，他緊盯著眼前被打開胸腔，一切仿佛都以3d圖形形式展現在他腦海之中，每一根血管，每一束神經，正在律動臟器，隱埋在層層組織下部位，全都被“看”到了。
“找到了。”
陸燼朝伸出手，握住護士遞來止血鉗，夾住被肋骨刺破乳內動脈。
動脈血管失去血液，很快癟了下去，陸燼朝手很穩，他終於第一次抬頭，看向一助。
“靜脈給肝素，進行動脈縫合。”
一助點頭，開始進行止血和動脈縫合。
與此同時，一床病人胸口上金屬片已經被移走，負責為他緊急處理急診醫生王求平喊道：“陸醫生，這邊好了！病人呼吸困難，左肺部不能複張！”
陸燼朝轉身朝向一床，快步走到跟前，他從護士手中接過肺葉鉗：“上支氣管鏡。”
內窺鏡迅速插入病人鼻腔，陸燼朝盯著影像隨著鏡頭深入變化，但冥冥之中，他仿佛已經知曉了病灶——左側支氣管在車門切割之下，完全斷裂。
“上體外循環。”還沒等得到確切結果，陸燼朝就等不及地發出指令，時間就是生命，滿腔積血和肺墜特征已經告訴了他病灶，所謂內鏡結果不過是給出一個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