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爽快地告辭離去。
“如果改注意了,您可以給我打個電話——當然。”
黑發僧人一臉溫柔地說出了最殘忍的台詞:
“還得趁您活著的時候。”
“!!!!!!”
齋藤陽太臉色蒼白,他打量著夏油傑,似乎是在猶豫。
一個億,根本不是說拿就能拿的,要拿出來一個億,就必須經過父親的同意,而父親一直反對他玩庫裡的那些畫。
夏油傑也不再理會他,而是帶著五條悟乾脆利落地離開,與門外的美女秘書擦肩而過。
美女秘書看著他的背影,露出非常微妙的表情。
幾天前的上午,她在畫展上看過這兩個人,那個時候這兩個孩子看起來也就十幾歲,正常得很,他們從包裡掏出手機時,她瞥到了高專的學生證,所以才會走上前提醒兩句。
可現在......
美女秘書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我從剛才就覺得這個美女姐姐有點特彆,這是我的錯覺嗎】
【鏡頭給的也太多了,肯定是特殊人物】
【你們搞什麼啊,這是菅田真奈美啊,夏油傑的女秘書!】
夏油傑忍不住腳步一頓,回頭看了女秘書一眼。
菅田真奈美察覺到他的視線,抬頭對他笑了笑,還是那副溫柔又大方從容的樣子。
這個人......是很強的咒術師吧?但為什麼要在普通人的公司裡當一個秘書?
忽然,一個硬硬的東西撞在了夏油傑胸膛上,夏油傑轉頭一看,是五條悟撞了他一下。
五條悟歪著頭,笑容甜膩,卻流露出幾分陰惻惻的味道:“你在看誰啊,ご主人さま(主人)~”
彈幕頓時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主人!】
【叫了,他叫了,他叫了!】
【我暈厥了,請給我掐一個下仁中】
【五條貓叫夏油傑主人,我踏馬做夢都不敢這麼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雖然知道隻是演的,但你們兩個DK彆太過分了!我要瘋,我真的要瘋!!!】
主人……
夏油傑臉一紅,他輕咳一聲,假裝淡定的攬著五條悟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上之後,五條悟黏在他身上,還把自己的頭靠過去,戲謔道:“怎麼樣,爽不爽啊,ご主人さま~”
夏油傑沉默幾秒,伸手再一次撓了撓五條悟的下巴:“表現不錯。”
一陣寂靜後。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笑噴,夏油傑也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冒牌詛咒師繃不住地笑成一團。
夏油傑大聲道:“悟,你下巴的肉好軟!”
“傑,你剛剛是不是臉紅了?!”
“我才沒有!”
“你就是臉紅了,老子看得清清楚楚!”
“嗬,區區一隻貓,少在主人麵前一口一個老子。”
五條悟便甜膩道:“ご主人さま~ご主人さま~ご主人さま~!”
夏油傑打了個寒顫,用力推開他的臉。
“你夠了!”
“看,你臉紅了,老子要拿手機拍下來!”
“喂,不許拍!”
......
當晚,齋藤陽太又被小女鬼狠狠騷擾了一夜,第二天,他就頂著黑眼圈,主動讓秘書聯係了夏油傑,答應了“一個億”的開價。
對此,正在吃蕎麥麵的夏油傑淡定地表示:“要準備一個有河流的空地,再準備一個紙做的房子,一米高就可以。”
至於用處?當然是純純地故弄玄虛。
正式祓除咒靈那天,齋藤陽太的父親齋藤隆一也來了。
沒辦法,花一個億請來的大師要在今天做法事,他想不知道都難。
他遠遠地站著,並不接近,也不主動來跟夏油傑二人搭話,似乎隻是來旁觀的。
男人看著六十歲上下,身材不高,但很有氣勢,三角眼,一臉陰鬱莫測,用五條悟的話來講,長得就像《名偵探柯南》裡的社長,還是劇場版五選一配置的被害者社長,多半有謀財害命的黑曆史,所以才會被有苦衷的帥哥/美女凶手一刀送上天。
夏油傑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這個人,看來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惡貫滿盈啊。”
“啊,他這個樣子,根本不知道被多少人詛咒過呢。”
齋藤隆一的身後,站著一個青色的三頭惡佛,惡佛全身都是可怖的青色,三顆腦袋或嬉笑,或發怒,或悲傷,手裡高舉著鋒利的斧頭與沉重的錘子,散發著極其濃鬱的詛咒氣息。
他們一眼看過去,便判斷眼前這個惡佛起碼也是一級的咒靈。
很強。
夏油傑壓低聲音,問道:“都長這麼大了,它怎麼還沒吃掉宿主?”
稍微有點不符合常理。
五條悟隔著符紙望了一眼,便抱著他的脖子,親昵地竊竊私語道:“看見他脖子上的佛像了嗎?是真貨,但快不行了,等佛像出現裂痕的那一刻,這家夥就死定了,而且會死得很慘。”
“是嗎?真該讓桑島夫人來看看他的樣子。”
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
齋藤陽太一臉凝重地湊了過來,“大師,河流,紙房子,都齊了,我們還不開始嗎?”
夏油傑雙手攏在袖子裡,不慌不忙道:“不急,深夜12點才是我的靈力最為強大的時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裝,接著給我裝】
【我真的會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得了,這小子真的是天生的演員,我要不是認識他,我絕對也會被他唬住!】
【給秘書小姐也整無語了】
秘書·菅田真奈美站在一旁,很好奇這兩個高專的學生到底是想做什麼。
她其實有點不太理解他們的做法:接近齋藤陽太套話的方式有很多,可為什麼偏偏要選擇這種費時費力的方式呢?
他們......或許還有什麼彆的什麼目的。
她一邊如此猜測著,一邊暗暗警惕齋藤隆一那邊的咒靈。
之前在公司廁所裡躥來躥去的小女鬼她其實不怎麼怕,因為自己的實力顯然在小女鬼之上,而小女鬼本身也不打算活該齋藤陽太以外的人,但齋藤隆一隨身攜帶的那隻惡靈就完全不同了。
很危險。
這是一級咒靈中最頂級的那批惡靈,快要接近特級了,而這種怨氣衝天的咒靈攻擊力也比其他咒靈強得多,真要單打獨鬥,她不會輸,但也無法完好無損地贏得勝利。
被婉拒地齋藤陽太退回她身邊,喃喃自語道:“他們到底靠不靠譜啊......”
菅田真奈美心想對手隻有小女鬼的話,應該是靠譜的,但如果對上後麵那個大咒靈就不一定了。
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成功讓齋藤陽太誤會了:“原來你也會害怕啊,唉,到底還是小女人。”
菅田真奈美:“......”
她給了雇主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工資高但沒人搶的職位自有它沒人搶的道理,下次寧可吃點苦加加班,她也不會給這種傻叉當秘書了。
哎,掙錢可真難。
一幫人就這麼硬熬到了深夜十二點,五條悟早就靠在夏油傑身上哈欠連天了,忽然,夏油傑猛地一甩袖子,捏出一個手勢。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汙濁殘穢,儘數祓除。”
一道“帳”落了下來。
這一刻,“帳”外麵的九頭鳥吐出一口風,“帳”內頓時狂風大作,臨時建出來的紙屋搖搖晃晃了幾下,便整個翻了過去。
“!!!”
【彈幕護體!彈幕護體!彈幕護體!】
【啊啊啊啊啊啊,雖然知道花子醬是小傑的咒靈,但果然還是好嚇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開始了,要開始了!】
一個鮮紅裙子的短發女孩出現在了紙屋當中,齋藤陽太和遠處的齋藤隆一同時大驚失色,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鬼!真的是女鬼!
他們之前請過很多大師,也見過燈忽然破掉、蠟燭忽然熄滅、房子忽然裂開的異象,但用眼睛看到“惡鬼”的樣子卻是第一次!
小女鬼一跺腳,咆哮一聲,陰氣撲麵而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齋藤陽太沒出息的大叫起來:
“大師,大師!它出來了!你快想想辦法!隻要解決它,錢什麼的都不是問題!”
“哎呀哎呀,有齋藤公子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一切就交給我的血月操術吧。”
夏油傑踏前一步,帥氣地捏出一個看似很厲害的手勢,嘴裡念念有詞。
在他嘰裡呱啦地念了一陣毫無意義的咒語之後,腳下的地麵就開始湧出鮮血,很快,大片大片的血漿就在“帳”內形成一個血泊。
在齋藤父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血漿擰成巨大的鐮刀和斧頭,在夏油傑的操縱下跟小女鬼你來我玩地激烈交戰起來。
刷!
砰!
轟——
菅田真奈美:“......”
這,還用激烈交戰嗎?
在她看來,那個“血月操術”召喚出來的東西實力是壓倒性的強,在正常情況下,彆說準一級的咒靈,就算是準一級的咒術師,也就是個手起刀落的功夫而已,卻偏偏演出一副打得很難的樣子......
她的目光落在夏油傑高深莫測的背影上,露出有點難看,又有點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個家夥比她想象得更強,而且……原來如此,小小年紀就掌握了“太簡單的完成工作領導就會覺得你做事不認真”的真諦嗎。
【秘書姐姐的眼神逐漸犀利了起來】
【秘書小姐姐露出了欣賞的表情!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開始欣賞小傑!】
【笑死,還需要理由嗎,這就是人格魅力啊!】
夏油傑在旁邊裝模作樣的激烈交戰著,五條悟則在旁邊提著和服衣擺踢血漿玩,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跟現場緊張刺激的畫風格格不入,但也更顯得他特立獨行,性格古怪了。
彈幕紛紛表示:
【這不是在草人設,他現在是真的快無聊死了】
【乾等了快一個小時,他能忍著沒睡就不錯啦】
【小傑啊,快多給貓妖一點戲份,你看把孩子閒的!】
夏油傑騰出一隻手,敷衍地摸了摸五條悟的腦袋。
“乖,快演完了。”
五條悟:“......?”
他歪了歪頭,隨後笑了。
哈哈,這種互動,演得跟真的一樣,看來他也要更投入一點才行!
“啊!啊!啊啊啊啊!”
齋藤陽太在旁邊吱哇亂叫,甚至抱住了菅田真奈美的胳膊,發出各種怪叫,一副緊張到快要厥過去的樣子。
受父親的影響,他從小就很迷信,也很害怕這些妖魔鬼怪,尤其父親總說自己能時不時就能聽到一些“咕嚕咕嚕”的聲響,還能從鏡子裡看到可怕的人臉,於是他也格外害怕那些獨特的聲音和人形的東西。
現在親眼見到這樣的惡鬼,再配合周圍洶湧的血腥味道,他現在是真的害怕得雙腿打顫,如果跑的通,他肯定已經把腿跑了。
菅田真奈美:“......”
看在工資的份上,忍了!
“啊!啊!啊——”
小女鬼和血漿的每一次交鋒,都讓旁觀的齋藤父子心驚膽戰,齋藤陽太的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終於,在齋藤陽太的小心臟堅持不住前,血漿猛地砍下一刀。
噗嗤!
鮮血四濺,有幾滴甚至狠狠濺在了齋藤家少爺的臉上。
“!!!”
齋藤陽太瞪大了眼睛。
小女孩被血漿乾脆利落地一刀兩斷,它張開黑洞洞的嘴,還沒來得及發出尖叫,就被更多血漿吞沒身體,大量的血漿湧動著吞掉花子的身體,然後靈活地鑽回夏油傑腳下。
【給花子妹妹鼓掌】
【演得好,花子演得好啊,晚飯加雞腿!】
【花——子——妹——妹——!!!】
在最後一滴血消失在腳下後,黑發僧人雙手合十,一臉欣慰道:“結束了。”
一片寂靜中,齋藤陽太撲通一聲跪下,臉上全是冷汗,“大、大師,十分抱歉,我不該質疑你的實力!”
他的心臟正在胸腔裡撲通撲通的狂跳,根本控製不住,他甚至覺得手軟腳軟,還有點呼吸困難。
這時,他勉強想起來“觀眾席”上的父親,轉頭喊道:“爸,這位大師——”
然後一眼看到自己父親背後的三頭惡佛,他呼吸一滯,當場暈了過去。
“哎呀哎呀。”夏油傑假裝苦惱道:“錢還沒付呢,怎麼就暈過去了?”
五條悟走過去,踢踢他的腦袋,不爽道:“喂,你這家夥不會是想要賴賬吧?傑,要詛咒他嗎?”
美女秘書歎了口氣,人家的父親還在那邊看著他們呢,她也隻好儘一個秘書的職責,對他們說:“最晚明天,我們會把錢送到大師手中。”
夏油傑這才笑眯眯道:“好說好說,隻要錢到位,就什麼都好說。”
他努力扮演著一個一心隻想搞錢的惡僧,愉快道:“不錯不錯,這樣一來,惡鬼就不會再纏著你們家少爺了,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情,歡迎你們再聯係我,隻要錢到位,我這邊的服務必定也是到位的。”
五條悟很配合地撒嬌道:“好困哦,能不能快點回去啊,ご主人さま~”
“嗯嗯,這就走,這就走。”
他摸摸自家大貓的後腦勺,轉過身,帶著五條悟一起離開。
“等等,大師!”
夏油傑停下了腳步。
背對著其他人,兩個少年的嘴角同時勾起。
——上鉤了。
——上鉤了。
齋藤隆一快步走了上來,他一改之前審視旁觀的態度,心悅誠服道:“大師,不瞞您說,我這些年一直飽受怨靈的糾纏......”
“看出來咯。”
五條悟打斷了他的話。
他赤著腳掛在夏油傑身上,仿佛一個人形掛件,態度也很輕慢。
“嘻嘻,你背後不就有怨靈嗎?”
“......!”
齋藤隆一猛地回頭,在“帳”的加持下,他終於注意到了糾纏在他身後的惡佛,惡佛的三顆頭輪流打量著齋藤隆一,似乎是對他們能夠對視這一點感到好奇和新鮮。
惡佛的嘴裡發出了熟悉的聲音: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這一刻,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意從腳底竄了上來。
“!!!”
他臉色慘白,年邁的身體微微顫抖,整個人都被濃烈的死亡氣息籠罩住。
他膝蓋一軟,差點當場下跪:“大師——”
“噓。”
黑發僧人將一張薄薄的名片放進齋藤隆一的西裝口袋裡,輕輕拍了拍他的胸口,示意他稍安勿躁。
“有什麼事,就明天再打電話給我吧,今天已經很晚了。”
齋藤隆一還想說什麼,隨即被一股冰冷的視線鎮住了。
白發少年半掛在僧人身上,滿麵笑容,齋藤隆一卻清晰地感知到了對方燦爛笑容下的不悅,此刻的白發少年正愉快地笑著,卻散發出野獸一般淩厲的攻擊性。
會死的。
繼續糾纏的話,他一定會被這個野獸一樣的家夥咬斷脖子。
齋藤隆全身僵住,一時間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端莊和善的黑發僧人似乎對此毫無察覺,他隻是笑笑,不鹹不淡地解釋了一句:“我還要回去哄貓睡覺呢,啊,對了,你記得十點之後再打電話。”
他苦惱道:“貓的起床氣稍微有點大啊。”
白發少年笑嘻嘻地圈著僧人的脖子,得意而惡劣地衝齋藤隆一吐了吐舌頭,跟著黑發飼主一起消失在了月光下。
“......”
“帳”消失了,剛才仿佛一切都是一場錯覺,齋藤隆一顫抖著手,從口袋裡掏出黑色的名片,如同握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捏在了手裡。
【可惡,還真被你們裝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麼放ED了,誰允許你放ED的!我要看他們回家哄貓睡覺!】
【一人血書看哄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