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前一天。
東京。
兩人包了個雙人間的網吧, 夏油傑坐在電腦前,在陸續搜索了“神棍”、“和尚”、“法師”、“靈媒”等關鍵詞後,心裡勉強有了底。
沒錯, 他們正在為明天的“行騙”做準備。
身後的門被推開了。
“鐺鐺鐺~傑, 看老子點了什麼?”
是出門拿自助餐的五條悟回來了。
夏油傑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他一眼,認真地回應道:“哎呀,鰻魚飯嗎?也好, 我好久沒吃了。”
五條悟盤腿坐在旁邊的墊子上,“怎麼樣?有具體計劃了嗎?”
“啊。”夏油傑說:“我們這些天不是派出花子騷擾齋藤家的少爺了嗎,我左思右想,都覺得事情不能虎頭蛇尾,我們應該把祓除咒靈的場景搞得更大一點, 讓他親眼看到我們的實力, 這件事最好還能驚動齋藤家的當家人, 反正鬨得越大越好。”
五條悟端起鰻魚飯:“推薦的事, 她們搞定了嗎?”
“啊,桑島小姐說,齋藤陽太那邊已經主動聯係她們了,說是想要我們的聯係方式。”
桑島小姐,指的就是桑島夫人的女兒桑島櫻。
桑島櫻其實並不清楚父親的事情, 她隻知道父親勞累一生, 最後是癌症去世的, 每每回憶起來都很傷心,但完全不知道這背後發生的故事。
不得不說,桑島夫人把女兒保護的很好,幾乎是一力扛下了所有的壓力和仇恨,難怪那個時候差點走上了一條極端的不歸路。
剛巧, 桑島小姐有一位姓平野的女性朋友,算是她的酒友,關係不錯,而這位平野小姐又認識齋藤家的少爺,桑島小姐便借著這層關係將夏油傑推薦了出去。
齋藤家這些年砸在各路神棍身上的錢可不算少,中間人的平野小姐表示這種事情幾乎每個月都在發生,她都見怪不怪了。
推薦一事進展得非常順利,五條悟和夏油傑接下來的任務就隻剩下表演一個盛大的除靈儀式了。
夏油傑躊躇滿誌:“隻要我成為真正的‘大師’,就能從他們口中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而借這個機會打響名氣,我們也能吸引更多個人咒術師和詛咒師投靠我們,同時,也會有很多有錢人成為我們的潛在客戶,造反需要的人和錢就都有了門路!”
五條悟配合道:“哇哦~所以你才買了個新的電話卡?”
“對。除了兩張電話卡,我還注冊了一個新的郵箱,設計了名片。”
電腦屏幕上的頁麵停留在Photoshop,上麵是一張夏油傑親自設計的名片,因為沒有這方麵的經驗,這是他跟著網上的教程一步一步搗鼓出來的。
唔,黑底金字,留了郵箱和電話,還寫了一些“驅邪除靈、包治百病”之類相當不靠譜的廣告語,但名字的部分卻是空的。
五條悟眨了眨眼,也來了興趣:“你還要取個新的名字?”
“嗯,一看就是假名也無所謂,這就是個類似品牌的東西。”夏油傑苦惱道:“但我想了好幾天,也沒有想到合適的。”
“皮卡丘聯盟?”
夏油傑歎氣:“悟,小心任天堂給我們發律師函。而且這是我們要用好幾年的新身份,所以你要認真一點。”
“那就油夏!”
“......悟。”
五條悟笑了,“你自己慢慢想咯,反正老子隻是一隻貓,貓可不需要名字。”
夏油傑卻告訴他:“貓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就叫砂糖(Sato),跟悟(Satoru)的發音很像,我叫起來順口,而且風格也很‘貓’。”
“Sato......”五條悟喃喃道:“不錯啊,還挺可愛的嘛。”
“你同意了?好,那現在有問題的就隻是我了。”夏油傑痛心疾首道:“明天就要出門行騙了,我居然連名字都沒有準備好!”
五條悟興致勃勃道:“那你說,你想要什麼樣的名字?老子跟你一起想。”
“一眼假名也無所謂,但要有辨識度,不要太大眾,如果可以的話,還想要一些隱藏的特殊意義,比如我們自身的特點,或者我們心中的理想之類的。”
“......”五條悟吐槽他:“你還真是個浪漫主義。”
“這就算浪漫主義了嗎。”
“讓老子想想。漢字,平假名,片假名,英文——這方麵有具體要求嗎?”
“那倒沒有,但不要‘spider’之類土到爆的名字。”
五條悟冥思苦想一會兒:“GS怎麼樣?”
夏油傑一頓,“GS?夏油傑(Geto Suguru)的縮寫嗎?”
五條悟告訴他:“是夏油傑(Geto Suguru)的縮寫,同時也是五條悟(Gojo Satoru)的縮寫,傑,GS既能代表你又能代表老子,它同時代表我們兩個人,你不覺得這很有意思嗎?”
夏油傑微微睜大了眼睛。
如果他剛才的感想是“一般般”,那現在的感想就是“妙極了”!
他當場拍板道:“好,那麼我的新稱呼就是GS先生,這個GS先生表麵上是我,但其實也代表著你,悟,你真的太聰明了!”
要不是急著要把名片做完,他可能轉頭又是一口親在五條悟絕頂聰明的腦袋瓜上。
他當場在電子名片上加上GS兩個英文字母,又從素材庫裡拖了一個金色的蓮花融進去做裝飾。
咳,年紀大一點的有錢人都喜歡這個風格。
一會兒他就去找個打印店,把名片打出來,先不用打太多,二十張就差不多了。
這時,手機上又收到了一封新的郵件。
夏油傑打開一看,哦豁,是東京的一家服裝店發來的郵件,通知他三天前加急定製的服裝做出來了,讓他過來取衣服。
很好,不愧是花了大價錢的東西,效率就是高!
夏油傑已經想好了,這些用在服裝上的錢全部都由上麵報銷,包括他們現在在網吧上網的錢、吃飯的錢、這幾天的住宿費和各種交通工具的花銷,全部都要報銷。
“悟,我們的衣服做好了,一會兒我們就過去取。”
五條悟有點期待道:“這麼快?”
去量尺寸好像才是三天前的事吧?
夏油傑說他們的新形象很重要,直接關係到他們能招攬多少人、得到多少客戶,所以三天前他也去量了一下尺寸,但具體做了什麼衣服他是完全不知道的,除了量尺寸的那十分鐘,他全程躺在外麵的沙發上玩手機,一點也沒關心衣服的樣式。
反正傑審美好,這種麻煩的工作就全部交給傑吧!
一個小時後,他們到達了店裡,中途還去打印店打印了20張名片。
在夏油傑向前台表示自己來取衣服之後,店長親自出來迎接了他們。
“請到這裡來試衣服。”
六十歲上下的店長展開了五條袈裟,“怎麼樣?”
夏油傑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走上前,輕柔地拂過麵前的袈裟。
一旁的店員很有眼色地稱讚道:“端莊又不失貴氣呢。”
五條悟詫異道:“和尚?”
“對。”夏油傑想說“和尚的打扮最容易讓人放下戒心”,但因為房間裡還有店長和店員,他改口道:“是不是很棒?”
五條悟走上前,摸了摸袈裟,“手感不錯。”
以他穿過N多好衣服的眼光來看,這個袈裟,很值。
他問:“你要剃光頭嗎?”
“當然不是。”
夏油傑無奈道:
“我這頭長發可是國中畢業那天就開始留的,一直留了好幾個月也就隻有這麼點,怎麼可能舍得剃光。”
“那就是帶發修行的和尚咯?”
“算是把。”他拉過搭配的僧衣,“你看,這些是一套的。”
五條悟想象了一下這家夥穿僧衣的樣子,發現自己不太能想象出來,於是開口道:“你直接穿上嘛。”
夏油傑一想也是,店員微笑著把他請進更衣間,過了一會兒,穿戴好整套袈裟的夏油傑緩緩走了出來。
他整個人的氣質也隨之一變,袈裟的端莊壓下了夏油傑身上的少年感,看著終於有25歲的年紀了。
夏油傑十分滿意。
他在鏡子前左轉轉,右轉轉,還問五條悟:“悟,你覺得呢?”
五條悟支著腦袋看了他一會兒,“很性感哦,傑。”
“哈?!”夏油傑大吃了一驚,“你誇和尚性感?”
店長和店員也忍不住發出了笑聲,他們一麵覺得這個評價很荒誕,但一麵又覺得——唔,確實如此。
他們的袈裟是絕對沒有“性感”這種元素的,所以這份“性感”的氣質應該來自穿戴者本人。
一旁的五條悟輕笑一聲,理直氣壯道:“留長發戴耳釘的家夥本來就不是什麼正經和尚吧?”
“話是這麼說......”
店員連忙獻上彩虹屁:“又端莊又性感,看著很特彆呢。”
夏油傑想了想,覺得自己是無法放棄耳釘和長發的,那麼,扮成一個不太像和尚的和尚也挺符合他“詛咒師”的身份。
他理了理袈裟,店長上前一步,幫他擺正袈裟的位置,夏油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手愛不釋手地撫摸著身上的五條袈裟,開口道:“悟,你知道我身上這身袈裟叫什麼嗎?”
沒什麼常識的五條悟問他:“什麼啊?”
“袈裟有三條袈裟、五條袈裟和七條袈裟,我選擇的就是其中的五條袈裟。你姓五條,這家夥也姓五條,我覺得我們會成為很不錯的搭檔,所以特意選擇了這個。”
五條悟:“......”
五條悟動作一頓,本能地感到了些許不爽。
隨後,這點小小的不爽就像小火苗一樣,迅速發展成燎原大火,在他的心裡熊熊燃燒起來。
他正色道:“傑。”
白發少年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嗯?”
正在理衣服的夏油傑詫異地眨了眨眼睛。
這家夥怎麼突然生氣了?
他剛才也沒說什麼會惹對方生氣的話吧......因為“五條”兩個字而選擇與悟同名的袈裟,悟不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嗎?
五條悟走過來:“老子是你唯一的搭檔吧?”
夏油傑不解道:“沒錯。”
“那麼,老子是你唯一的朋友吧?”
“當然。”
“那你為什麼還要第二個‘五條’?”
夏油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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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逼了的夏油傑頓了頓,又頓了頓,他反複欲言又止一會兒,正要開口解釋什麼,又被五條悟冷酷地打斷了,“在劈腿嗎?傑。”
夏油傑:“......”
這可真是個非常嚴重的指控。
夏油傑震驚道:“可是,悟,這隻是一件衣服而已。”
因為穿了一件姓五條的衣服就被One and Only指控劈腿,這可太過分了。
五條悟冷笑一聲,犀利道:“那你自己說說看,你真的是抱著‘隻是一件衣服而已’的想法定製它的嗎?”
“......”
夏油傑被懟得啞口無言。
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反駁這句話,因為他確實不是抱著“隻是一件衣服而已”的想法定下五條袈裟的,那麼......他又是為了什麼呢?
五條悟看見他變幻不定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說對了,所以,自己全部的指控都是正義的、合理的、無比正確的!
他怒氣衝衝地指責道:“傑,你出軌!”
夏油傑:“!!!!!!!!!!”
瞳孔地震.JPG
他一臉震驚地把剛剛係上的五條袈裟解下來,頂著一張驚魂未定的臉問店長:“這個,可以換成七條袈裟嗎?”
店長:“......”
因為男性朋友姓五條所以定了五條袈裟,結果又因為男性朋友對一件衣服醋意大發所以又要換成七條?
這個男性朋友,難道......
夏油傑臉色沉重道:“我加錢!”
店長連忙表示:“啊,啊,沒有問題,但是最快也要明天下午,袈裟的布料比較特彆,又是這套衣服裡工藝最複雜的,所以不能更快了,沒問題嗎?”
夏油傑雙手合十,臉上重新流露出幾分少年氣:“那就拜托了,我們明天晚上急著用!”
“好好好......”老店長將七條袈裟記上,又讓店員拿出另一套衣服:“這是你們定製的和服,也試試吧,有問題就一起改了。”
夏油傑立刻轉頭招呼道:“悟,過來穿穿看。”
店員拿出一件雪色的和服:“這邊請。”
勉強滿意的五條悟大步踏進更衣間,過了一會兒,他就一邊係腰帶一邊走了出來,店員連忙提醒道:“客人,還有足袋和木屐呢......”
“不穿。”
他站在鏡子上,衣衫不整道:“傑,我覺得沒必要穿鞋,這樣就夠叛逆了。”
夏油傑隻好走過去,親自給他理了理衣領,再重新係上腰帶,“也行。”
他對店員說:“木屐和足袋就幫我們裝起來吧,他隻試穿這一件就好。”
看著他們自然而然的親昵動作,店員和店長隱晦地對視了一眼,都很驚疑不定,但在大主顧麵前又不好表現的太明顯。
“好的。”
夏油傑幫五條悟理好衣服,推開兩步,認真打量起來。
不同於夏油傑層層疊疊的端莊打扮,這身衣服沒有做任何多餘的裝飾,乾淨清爽的像雪一樣,又有貓一樣的輕盈感,如果站在陽光下,他們還能看見腰帶上的暗紋,整體都很襯五條悟的顏值和氣質,但是......
“你的墨鏡,看起來跟衣服不太搭啊。”
五條悟摘下了臉上的墨鏡,“這樣呢?”
夏油傑糾結了一下,還是道:“不,你還是戴著墨鏡吧,著裝都是次要的,還是你舒服更重要。”
“......”五條悟想了想,提議道:“其實也不一定非得是墨鏡哦。”
他轉頭問店長,“老頭,你這裡有白色的布嗎?繃帶也行。”
“布的話,我這裡有的是。小秋,快去拿。”
店員點點頭,連忙小跑著去了,很快,她就拿來一大堆尺寸不同的白布,有兩指寬的,也有三指寬的,雖然都是白色,但有的更偏米白,有的上麵還帶著稀碎的銀粉。
五條悟挑了一個跟和服差不多顏色的布,三指寬,他直接將布纏繞在臉上,問夏油傑:“這樣怎麼樣?是不是很有妖怪的感覺?”
夏油傑驚訝道:“你看得見嗎?”
“可以啊。”
五條悟很隨意地將白布係在腦後,然後在房間裡健步如飛地繞了一圈,把店長和店員都看呆了。
那個白布,看起來纏得非常嚴實,居然還能走得這麼流暢嗎?
夏油傑悄悄上前,放輕腳步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還悄悄在他麵前晃了晃五指,五條悟自顧自走著,對此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
忽然,五條悟絆了一腳,夏油傑連忙伸手去扶,“小心!”
然後五條悟往下倒的動作就像按了暫停鍵一樣停住了。
“......”
白發少年揭開白布一角,得意道:“上當了吧?老子全都看得見,怎麼樣?”
夏油傑:“......”
五條悟啪地拍了一下夏油傑伸出來的手,夏油傑眨了眨眼,才忍不住笑罵道:“你這家夥,嚇我一跳很有意思嗎?”
五條悟笑嘻嘻道:“還不是傑鬼鬼祟祟跟在後麵。”
他解釋道:“就算用白布擋住了眼睛,六眼呢,還是會自動吸收周圍的信息,所以前麵有什麼,後麵有什麼,老子心裡都一清二楚。”
“呼,原來是這樣。”
夏油傑伸出手,輕輕理了理他的發型,讓額發擋住大部分白布,營造出一種若有若無的神秘感。
他說:“這樣確實不錯,不過隻是普通的白布還差了點味道,你覺得改成符紙怎麼樣?”
“嗯?”五條悟唇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符紙......哇,傑,這個主意不錯哦。”
兩個少年一拍即合,夏油傑拉著他走過去,對店長說:“店長,有沒有那種仿造成符紙的感覺的布,三指寬,纏上之後就會用一種妖怪的氛圍。”
老店長眼前一亮,“你們的意思是,封印住了‘妖之目’的那種感覺嗎?”
夏油傑:“......”
五條悟:“......”
這個店長,似乎把他們的定製當成一種扮演遊戲了,不過嚴格的講,這也確實是一場扮演遊戲。
五條悟真心實意道:“你很時髦嘛,老頭。”
老店長哈哈一笑,“做這個可比做正兒八經的衣服有趣多了,放心,這個很簡單的,明天來取袈裟的時候一起取走就好,對了,有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
夏油傑付了尾款,又把七條袈裟和眼罩的錢補上,約定明天下午來取。
再之後,就是兩個人穿著新鮮出爐的“戰袍”,在寫字樓一唱一和地嚇唬齋藤陽太的情景了。
齋藤陽太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們。
貓?
這個家夥管一個男人叫“貓”?這家夥,是認真的嗎?
他謹慎地問道:“你們......真的可以除掉纏上我的惡靈嗎?”
“當然。”夏油傑笑溫和道:“據我所知,這隻紅裙惡鬼是被一件詛咒之物引到你身邊的,如果繼續放著不管,不出三天,你就會死在廁所裡。”
齋藤陽太菊花一緊,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他臉色難看道:“你們要多少錢?”
詛咒之物,指的應該是那幅畫,紅裙女鬼也正對的上惡鬼的特征。
夏油傑伸出一根手指。
齋藤陽太豪爽道:“一千萬?可以!”
夏油傑搖了搖頭,鎮定自若道:“我要一個億。”
“什麼?”齋藤陽太大驚失色:“你要一個億?!”
夏油傑點頭:“沒錯,而且隻要現金。”
“彆開玩笑了!這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齋藤陽太怒氣衝衝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白發少年坐在黑發僧人的腿上,語氣甜膩:“嘻嘻,這個家夥不是超有錢的嘛,他再過兩天就要死了,卻連一個億都不肯掏出來。”
夏油傑順手撓了撓五條悟的下巴,惋惜道:“是啊,看來齋藤家少爺的命連一個億都不值呢。”
“走吧,Sato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