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應彪說:“帝師在此興學,看來並不是為洋人服務了。”
此時建在九龍半島南部以及香港島的幾所學校幾乎就是貴族學校,費用非常高昂。
李諭點點頭:“沒錯,我們並不是把教育當作生意來做。”
馬應彪看了眼旁邊的九龍城寨,豎起大拇指,“在這裡建學,已經可以看得出來。”
李諭笑道:“地方確實不錯。”
九龍城寨的位置現在雖然看起來離著維多利亞港有點遠,但其實並不偏,畢竟九龍就那麼大點地方。蝩
馬應彪邀請李諭吃了頓飯,這幾天在設計的過程中也一直幫襯著。
還真是有貴人相助。
在香港此後的興建過程監督完全可以委托給馬應彪。
話說現在香港的地價已經開始漲起來了,此後還會一路狂飆。隻不過後世所謂的香港地產界四大天王李嘉誠等人沒有興起,房地產還沒有炒起來。
香港沒什麼好呆的,此時的香港完全是在港府治下,活力也不像此後那麼大。
在這建個學校一方麵是謝煜希的要求,另一方麵的確有可能會承接不少避難到此的學員。
隻不過在設計上就要犧牲掉體育場等設施,儘可能修建高的樓房。蝩
——
事情完成後就開始動身返回京城。
這一趟出來時間也不短,差不多一個半月左右,好在做成了許多事。
李諭剛回到京城,嚴複就與呂碧城一起找了過來。
李諭看到嚴複親自登門造訪挺驚訝:“嚴師怎麼來了?”
嚴複說:“我剛從碧城那知道你回來的消息。”
李諭其實還挺想問問呂碧城怎麼這麼快知道自己回來了,但顯然沒機會,嚴複緊接著又說:“大家都等著你回來哪。”蝩
“等我?有什麼事嗎?”李諭納悶道。
嚴複說:“許多京城士子攛掇著要你和衍聖公見一麵。”
“啊?”李諭驚訝道,“是曲阜……孔家?”
呂碧城點點頭:“是的,你現在西學或者說科學上的名氣這麼大,《申報甚至都要把你捧成當代科學聖人。士子們當然不乾,要你和真正的聖人傳人當麵對質。”
李諭頓時感覺頭痛,史量才真是有點把自己寫得太過了。
雖然他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天,不過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嚴複說:“衍聖公也已經發了信函,約你見一麵。”蝩
鳳鈴說:“先生,的確如此,我們已經收到曲阜寄過來的信。您是不知道,好多文人士大夫爭相要買走,因為是當代衍聖公親筆書寫,還蓋有衍聖公印。”
王伯洋洋得意:“我前幾日去茶館時,被大家夥圍得團團轉,都想知道你們見麵會是什麼樣。先生真是不得了,能和衍聖公當麵交流!”
他們還以為是好事哪,不過李諭明顯感覺來者不善。
目前衍聖公已經傳到了第七十六代,叫做孔令貽。
話說孔令輝貌似也是孔家傳人,隻不過是旁支,至於為什麼他比孔令貽晚生了一百年,還是一個輩分也很好理解:農村裡這種情況很常見,有錢的家裡輩分傳得快,自然就顯得輩分小;而沒錢的家庭往往很晚才能結婚生子,傳得少,輩分自然就大了。
要是論輩分,現代孔家已經傳到第八十代,孔令輝是他的高祖父一輩……
呂碧城說:“大家都認為你們會是一場西學與儒家的交鋒,很多人都在關注。”蝩
嚴複也問道:“京城裡炒得沸沸揚揚,各界都在等著你的回複,你要去嗎?”
其實到了李諭曾經生活的時代,對於孔家的概念已經非常澹了,大家隻知道孔子,很少有人知道孔家傳人到底是誰,也沒人關注。
曆史上有據可考直係相傳超過兩千年的家族應該隻有孔家和日本的天皇。
他們之所以能傳這麼久,就是因為對統治沒有什麼壞處,曆朝曆代還覺得有用。
日本的天皇相當長時間裡根本沒有實權,在日本就是天上的飛鶴,偶爾出來叫一聲就可以。
而孔家也被當成了政治工具,基本就是養在曲阜當成個偶像供著。
“七十二代家奴,二十五朝貳臣”,這是現在網上對孔子一脈後裔的點評。蝩
除了孔子以及比較近的幾代,此後直係幾乎就沒出過什麼像樣的人才。
而且孔家對於保護自己一脈傳承非常有政治頭腦,一旦改朝換代,立刻投奔新王朝。
清軍剛打進來就投降,剃發令剛下來就上書《上剃頭奏稿表示臣服。
曆代“衍生公”膝蓋和骨頭似乎都比較軟。
但孔家能傳承這麼久也的確堪稱奇跡,漢武帝獨尊儒術讓孔子成為萬世師表功不可沒。
能蔭蔽子孫千年之久,即便後人沒一個出彩的,作為孔子本人,已經相當成功了。
李諭思忖了一小會兒後說:“我去。”蝩
這句在現代網絡詞彙中很難猜出本意的話,卻讓王伯、鳳鈴等人精神一振。
嚴複也長舒一口氣:“我還真怕你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