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地我有聽過,據說很高貴。”頭山滿不知道為啥,和李諭聊起來了酒的話題。
李諭擺擺手:“都是碳二氫六氧,有啥高不高貴!老子高興的話,什麼酒都是好酒。”
頭山滿道:“碳什麼氧?”
“就是乙醇,”李諭頓了頓,“酒精。”
“吆西!這個我知道,酒是糧食精!”頭山滿舉起酒杯,“李諭君說得好,酒精而已,去他釀的高不高貴!”
兩人碰杯,再次喝乾。
頭山滿醉意已經比較濃,“我說李諭君,你腦子這麼好,就不怕喝酒燒壞了?大家都說喝酒誤事!”
“哎!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諭拿起酒瓶,不過手又開始抖了,明顯是酒精的作用,給頭山滿倒酒時還撒了一些,“頭山先生有沒有聽說過門捷列夫教授?他可是俄國國寶級的化學家,伏特加的名字,就是他定下來,此前隻是被稱為穀酒。”
“掃噶!”頭山滿端起杯子,“我當然聽過,好名字!為了門捷列夫,乾一杯!”
喝到這程度,理由都隨便找了。
兩人推杯換盞很快每人喝了都有一斤左右伏特加。
頭山滿甚至坐到了李諭旁邊,兩人勾肩搭背。
“嗝!”頭山滿打了個酒嗝,對李諭說:“我說李諭小老弟,哥這麼說話沒毛病吧?”
李諭說:“頭山先生大我30多歲,叫哥,我覺得有毛病。”
“不不不!”頭山滿說,“叫哥沒毛病!哥問你,我們憑什麼不如白人?”
李諭也有點喝多,於是說:“肯定不比他們差!”
“非常好!”頭山滿說,“哥這麼看重你,就是因為你比白人強。八格牙路,白人算什麼鳥東西!?”
李諭拉住他:“頭山先生,你小點聲!”
車上還有不少俄國人哪。
頭山滿此時已經喝大,大聲說:“我怕什麼?”
“哥,我叫你哥還不成!”
李諭看頭山滿快要喝嗨了。
“李諭小老弟,你等著瞧吧,哥早晚做出驚天動地的事,那時東北不會再有俄國人!”
幸虧這句話他是用日語說的,旁邊人也當他們兩個是酒暈子,反正在俄國見多了。
李諭竟然推了一把火:“我信!”
不知不覺中,火車快到沉陽,頭山滿的侍衛馱著他才下了火車,頭山滿還意猶未儘:“好酒,好酒!下次請你繼續喝……”
李諭也沒聽見,因為他早就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過去。
呂碧城歎了口氣,給他蓋好衣服坐在一旁看護著。
——
當頭山滿醒酒後,一睜眼就看到了內田良平。
“你終於醒了,已經睡了一天一夜。”內田良平說。
頭山滿想起身,卻感覺頭痛欲裂,明顯是酒後反應,掙紮著說:“莫名喝了一路酒。”
內田良平說:“平日裡與你飲酒,可從沒見你醉成這個樣子。”
頭山滿說:“俄國人的酒確實有點不一樣,我們今後也應該研究一下。”
內田問道:“酒的事情先放一邊,關於那個李諭,有沒有看出什麼異樣?”
頭山滿捂著頭,喝了一口熱茶,然後說:“我觀察他貌似隻是沉浸在快樂之中。”
“快樂?”內田良平有些納悶。
頭山滿說:“這些搞研究的,都不愛金錢,隻愛名望。如今他在歐洲的聲譽更重,應該是因此才高興。”
內田良平對這個回答不是特彆滿意,但也說不出什麼。
——
另一邊,李諭在睡到大連時,已經醒酒,相比頭山滿幾乎提前了一整天。畢竟年輕了三十來歲,體格上強太多。
隻不過也的確不是特彆好受。
呂碧城給他倒了一大杯熱水,李諭咕冬咕冬一口喝光,才舒服一些。
呂碧城關切道:“何必喝這麼多酒?”
李諭揉著太陽穴說:“不這麼做,可湖弄不過那隻老狐狸。可惜花了不少錢買來幾瓶上好伏特加,本來想用一個月時間慢慢喝完,一頓就沒了。”
呂碧城說:“如果能夠不讓日本人起疑,幾瓶酒倒是沒什麼。我看那個日本老頭的樣子,應該沒問題。”
李諭說:“或許吧,大家都是逢場作戲。”
呂碧城不太明白:“都稱兄道弟了,怎麼還是逢場作戲?”
李諭隨口說:“酒肉朋友罷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對方怎麼想。”
火車停靠大連站,李諭洗了把臉,呼了口氣,清醒了清醒大腦,走下了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