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願者上鉤(2 / 2)

果然是“heroin”的藥。

鳳鈴問道:“真是洋文,這是什麼東西?”

李諭說:“比大煙厲害不知道多少倍的毒品之王。”

一聽是大煙,王伯更加急火攻心,差點抽過去,趙謙連忙又給他按壓人中。

王伯流著淚說:“完了,你完了啊!”

李諭繼續問小王:“還知道什麼?”

小王說:“那個郎中帶我去過一個地方,不過是坐在馬車裡蒙著眼睛,進去後陰沉沉的啥也沒看到。”

李諭尋思道:“如此說來,你隻見過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日本人?對方的樣貌哪?”

小王說:“他戴著墨鏡,還有大帽子,看得不太清楚,但聲音應該聽得出。”

李諭歎了口氣,這小子在職業諜報人員麵前真的太嫩了,聲音恐怕也是對方模彷的。

最關鍵的是,就算他能指認,也沒人會相信一個癮君子的話。

李諭站起身:“我都知道了。”

趙謙問道:“先生,小王他……怎麼安置?”

王伯說:“安置什麼,宰了算了!我,我也不想活了。”

李諭知道小王是他獨子,歎了口氣說:“不知者無罪,而且他不過是個棋子,先讓他好好戒了毒癮再說。”

王伯老淚縱橫:“謝老爺不殺之恩。”

李諭對趙謙說:“這幾天讓他單獨在一個房間,牢牢捆在床上,平時用布條塞住嘴,不要讓他咬舌。吃飯的時候就灌點米粥。”

趙謙問道:“能戒掉嗎?”

李諭說:“隻盼毒癮不深,否則……哎,總之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一旦查到日本人那,還真是推不動。

早在日俄戰爭開戰之初,清廷就宣布“局部中立”,現在更不敢隨便惹日本人。

李諭早就料到,所以不著急。

到了二月二,他去洋行買了一些玻璃杯和洋酒,又讓鳳鈴買了好多熟肴,做了一大桌子菜,所有人一起圍坐起來吃飯。

李諭對大家說:“此次死裡逃生,可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子說過,壞事不見得是壞事,所以應當慶祝。我特意買了法國紅酒,與大家共同品嘗。喝紅酒,肯定是要用到玻璃杯的。”

所有人都斟滿了酒,李諭帶頭喝下。

然後繼續說:“不過這件事讓我吃了一些教訓,於是又從洋行買了一台最新的美國產防火保險箱,專門用來存放信件。”

今後信件多了,李諭的確要這麼做。

這個時代,信件幾乎是最重要的通信方式,好多隱秘的事件都是從信件上爆發。

比如…剛剛拿到今年諾獎,在歐洲正紅得發紫的居裡夫人,幾年後就是因為幾封信困擾了多年。

那時皮埃爾·居裡已經過世,坊間突然傳出了居裡夫人的緋聞,還是和學生郎之萬。

郎之萬是皮埃爾·居裡的學生,也就是說,居裡夫人是他的師娘。

而且郎之萬已經結婚有孩子,不知道為啥和居裡夫人傳出了故事。

本來沒有傳得太廣,但郎之萬真的太大意了,讓他夫人溜進了辦公室,偷走了幾封居裡夫人寫給自己的信。

這可要了命。

到了1911年,第一屆索爾維會議在布魯塞爾召開,居裡夫人和朗之萬一起參加了此次會議。

朗之萬夫人怒火中燒,拿著信找到報社。

一時間,巴黎城裡掀起了軒然大波,《每日新聞報頭版頭條報道了居裡夫人和朗之萬教授的愛情故事。

記者添油加醋,文章裡把朗之萬夫人塑造成一個弱勢的、失去丈夫甚至失去孩子的可憐人,無可奈何之下才訴諸輿論尋求幫助。相對應的,居裡夫人則被刻畫成一個搶奪彆人丈夫、破壞彆人家庭的“老潑婦”harridan,這個詞用來評論已經拿了諾獎的居裡夫人,相當重了。

事後居裡夫人寫了一篇措辭嚴厲的聲明,指責出版社無端窺探自己的私人生活,並且說自己的所作所為無愧於心,還要讓出版社對此作出賠償。

每日新聞報最終撤回了報道,撰稿人也向居裡夫人表達了歉意。

不過事情已經大大影響了居裡夫人的形象。

因為居裡夫人本來已經通過1903年的諾獎名揚天下。

而在1911年居裡夫人因為發現了鐳而再次獲得諾貝爾化學獎時,法國國內報紙報道本年度諾獎時卻基本沒提化學獎的情況。這和1903年居裡夫人第一次獲獎時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彆。

作為曆史上第一個兩次獲得諾貝爾獎的科學家,還是一位出色的女科學家,這段時間本應是居裡夫人一生中最高光的時刻。

但就是因為這件事,她不僅受到了大眾的非議,也遭到了同行的排擠。

要知道,在法國,這個時候的男人搞婚外情簡直稀鬆平常,甚至引以為傲,不過女人就不可以了,尤其是一個外國女人。

瑞典的諾貝爾獎委員會在得知這件事後,揚言早知如此就不給居裡夫人諾獎提名的機會,甚至還讓她彆到斯德哥爾摩來領獎。

居裡夫人據理力爭,聲稱諾貝爾獎和自己的私生活無關,這才保住了自己的第二塊獎章。

反正後來居裡夫人和朗之萬之間的故事就此結束。

但多年以後,兩人的孫輩,居裡夫人的孫女和朗之萬的孫子,竟然結成了伴侶,算是為這段恩怨徹底畫上了句號。

後人已經很少知道這段故事,但實際上在當時,居裡夫人的處境還是比較難過的。

都怪保密措施不到位啊!

臨近晚飯結束,李諭有意無意中又隨口說道:“最近我剛好有了一點無線電上的重要發現,兩天後要把材料寄去美國。”

魚餌丟下,對方肯定要咬上,而且是願者上鉤。

因為一旦保險箱到了,信件肯定就難以染指;而日本人現在對無線電的熱衷程度李諭心知肚明,他們肯定忍不了。

近衛昭雪聽到這個消息,已經急不可耐要去找青木公館彙報情況。

李諭正好又說了一句:“明天我會去醫院複查,不在家中。”

近衛昭雪感覺事情有點蹊蹺,不過這幾天蹊蹺的事太多了,還是先去問問川島浪速和內田康哉再決定下一步的動向。

畢竟無線電的技術關乎戰爭局勢,日本人現在對戰爭太瘋狂,挖空心思想儘一切辦法要打贏戰爭。

尤其在目前,戰爭處在初期,局勢根本不明朗,真正的血戰也未開始,日本人實話說沒有多少把握一定可以贏俄國人。

所以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希望讓戰爭天平傾向於自己一方。

無線電技術毫無疑問是個關鍵砝碼。

日本國內,最為“高貴”的海軍已經采購過馬可尼的無線電設備,但現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李諭的設備更好,能不眼饞嗎。

甚至日本海軍們瞧不起的“陸軍馬鹿”,現在也嘗到了戰時無線通信的甜頭,壓力齊齊給到了京城的內田康哉和川島浪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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