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威爾遜感覺越發頭大,這些學生思維太跳躍了,“你的問題如果可以研究出來,我想會是一篇很好的畢業論文。可我現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你。”
幾人聊著聊著,已經到了下課時間。
早期歐洲的大學有時候特彆像聊天室。
教授也喜歡和學生坐在一起探討問題,這是一種傳統:以前歐洲的紙張極其稀少,羊皮更少,所以導致書籍非常少,一堂課上可能隻有講師手裡有一本書,所以大家隻能圍著講師聽講並且探討。
愛丁頓和巴克拉還纏著威爾遜,幾人走出教室,突然看見了站在窗邊的李諭。
巴克拉第一個認出來了:“您是李諭院士?!我的天!”
威爾遜知道李諭在劍橋,不過沒想到他來到了教學區,“非常榮幸見到院士先生。”
李諭笑道:“冒昧打擾。”
威爾遜說:“正好你在,我已經無法回答他們的問題,不知道院士先生可以幫我這個忙。”
李諭對巴克拉說:“巴克拉先生,你可能要感謝這些年的發展,不然這種把概率論引入物理學的做法,會招來很多人的反對。當年麥克斯韋先生就受過不少非議。”
巴克拉說:“我讀過您關於熱力學第二定律熵增的講述,難道不正確嗎?我記得您用了很多的數學推導,精彩非常。”
李諭說:“如果按照概率論,不止鉛筆可以自己回到鉛筆盒,甚至一堆沙子也可以自動變成城堡,鋼鐵能夠自動變成火車,灑在紙上的墨水甚至可以自動寫完作業,不過由於熵增原理,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這是從無序到有序,也就是熵減。
數學與物理學關係密切,不過也不能忽視其不同,畢竟對物理學而言,物理意義至關重要。”
巴克拉恍然大悟:“多謝院士解惑。我以後很希望與您一起學習工作。”
李諭知道巴克拉是個很有潛力的人,於是說:“當然可以。不過你一定要在學業考試中拿到優秀才可以。”
巴克拉當下說道:“我一定可以做!”
愛丁頓同樣對李諭在天文學上的成就震撼不已:“院士先生,我也讀過您幾乎所有的文章,我發現您的文章不僅表示數學與物理學關係匪淺,也在暗示天文學與物理學有不可分離的內在聯係。”
李諭笑道:“你的見解非常到位,令人欣賞。”
威爾遜在一旁說:“院士先生非常擅長教學,有你的幾句評語,我想他們會很受鼓舞。”
“和我有什麼關係,都是他們自己努力的結果。”李諭說。
“院士先生果然如傳聞一般,飽含東方人謙遜的美德,”威爾遜說,“對了,您是要去找湯姆遜主任嗎,實驗室不在這個方向。”
李諭說:“沒關係,我就是來找你的,關於你的那個實驗裝置。”
威爾遜問道:“雲室?”
李諭點點頭:“沒錯。”
威爾遜說:“請隨我來。”
威爾遜的辦公室中,放著早期形態的雲室,雖然有些簡陋,但原理上已經打通。
李諭看了看說:“如果可以拍照,它的作用會更大。”
威爾遜說:“你指的是,就像格林尼治天文台的那些天文望遠鏡一樣,不僅可以觀測,還可以拍照?”
“是的,”李諭說,“微觀的東西,更需要照片。”
威爾遜沉思一會兒:“我一直隻當其是一個探索x射線的儀器,並沒有考慮太多。”
李諭笑道:“那麼你務必要仔細再考慮考慮。”
威爾遜答應下來:“我可以試一下,但需要找校長商量商量找人幫你代課。”
李諭說:“找不到人,我幫你代都可以!”
威爾遜也樂了:“如果校長聽到這句話,肯定就找不到其他人代課。”
誠如威爾遜所說,堂堂劍橋大學“突然”之間真就找不到其他人代個物理課。
沒辦法,為了讓威爾遜儘快完成雲室改進,李諭隻能幫他代起了課。
反正這個年代的大學,不管是歐美還是中國,上課都還比較隨意,沒有特彆固定的教學計劃,教授講師們自由發揮的空間很大。
最多就是德國可能在一些大學引入了軍事化管理,比較特殊。
教授講師們甚至有時候在課堂上自顧自研究自己的課題,在黑板上推導非常前沿的理論,至於下麵有沒有人能聽懂,就不管了……
額,好像網上說韋神講數學課也是這種情況?
其實在頂尖大學裡,真的不足為奇,沒必要嘲諷人家講課水平不行。
所以李諭此時也可以隨便講講。
但這下可好,直接讓很多其他專業的學生跑了過來,於是乎課堂隻能變成研討會形式。
到了最後,甚至尹頓公學的學生都跑來專門聽李諭的講演。
尹頓公學每年20個畢業生,70多個能進牛津、劍橋,其他大部分也能夠進入世界名校。是英國典型的一所“精英搖籃”,光首相就出過20個。
尹頓公學曆史也蠻久,位置聽聽就很厲害:溫莎小鎮。溫莎可是此後英國皇室使用的姓氏。
本來這所學校是希望可以讓窮人家的孩子也能入校讀書,並且作為劍橋大學的預備學校。
誰承想,由於貴族子弟爭相把進入尹頓公學作為一種榮譽,到了17世紀,尹頓公學竟然就成了全英國最著名的貴族學校,平民反而再次可望不可即。
到了後世,直接成了全英國公認最好的中學。
李諭想想後世,全國好像沒哪個中學敢站出來說是自己全國最強,最多說第一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