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私語(1 / 2)

第468章 私語

數學競賽李諭初中的時候參加過,高中並沒有參加,但高中參加過物理競賽,以後要是出物理競賽題目,他就是一把好手。

不過就算再讓李諭出數學競賽題,前幾道簡單的也能對付,——直接把高考數學壓軸題挑幾年難的拿出來,完全夠格。

在柏林又停留了幾天,期間駐德公使孫寶琦還請李諭吃過幾次飯。

孫寶琦是民國商父盛宣懷的兒女親家,後來在北洋政府時期做過外交總長的高官,大事上還是不糊塗的,恰逢日本提出“二十一條”,他憤而辭去外交總長的職務。

此後,李諭便與呂碧城一同前往英國。

由於英德之間輪渡時間較長,船上還貼心地準備了一些演出,不過竟然是法語出演,原來這艘遊輪是注冊在法國。李諭聽不太懂,隻能放棄。

呂碧城問道:“諭哥,你會說英語、德語、日語,為什麼不再學法語?”

李諭直接反問:“在京城時,那位法國夫人除了教你鋼琴,也有教你法語吧,伱感覺怎麼樣?”

呂碧城想了想:“感覺和英語差不多。”

李諭說:“等你學到數字,可就要難受了。”

“數字?”呂碧城問道,“數字怎麼了,翻譯過來,不是最好學嗎?”

“那是彆的語言,”李諭說,“法語的數字邏輯,反正我看見都害怕。舉個例子,你知道他們怎麼說66嗎?”

呂碧城試探著說:“按照邏輯,應該60+6?”

“的確如此,”李諭說,“這還挺正常,那你再猜76用法語怎麼說?”

“70+6?”呂碧城問道。

“錯,”李諭說,“是60+16。”

呂碧城一頭問號,繼續問道:“86哪?是不是70+16?”

李諭說:“還不對!86是4×20+6。”

“完全不明白,”呂碧城說,“96莫非是4×20+10+6。”

“NO,NO,NO,”李諭笑著說,“是4×20+16。”

呂碧城快被繞暈了。

李諭繼續問道:“你再順著猜一下97。”

呂碧城說:“4×20+17?”

李諭忍住笑說:“又不對!應該是4×20+10+7。”

呂碧城感覺腦子都快不夠用了,“完全沒有邏輯嘛!”

李諭還沒給她講法國人怎麼念電話號碼哪,那才叫人抓狂。

中國人就是一個個數字念出來,法國人哪,是兩位兩位念。比如077785957697這串數字,法國人這麼依次念:

07

60+10+7(77)

4×20+5(85)

4×20+15(95)

60+16(76)

4×20+10+7(97)

如果母語不是法語的人,完全抓狂。

李諭甚至不知道法國人小學一年級怎麼學100-3?

怎麼看都感覺100-3比4×20+10+7簡單吧!

簡單吧?

李諭當初有個舍友兼修法語,因為感覺比較浪漫,但學到數字後直接吐槽“簡直就像用絲綢優雅地擦屁股”。

難怪電視上法國人留電話號碼都是寫在餐巾紙上。

太長不念!

不過法國數學還是挺強的,有柯西、拉格朗日、洛必達等一大票牛人。

——

到達英國後,李諭先找到了李四光,他並沒有進入美國大學,而是徑直來到了英國求學。

不過考慮到他的家境負擔不起這麼高昂的學費,所以勢必需要李諭幫一把。

李四光這段時間在英國沒空搞革命,看了不少科學雜誌,同時熟悉了一下英國環境。

李諭同他在一家經營下午茶的餐廳會麵。

李四光說:“大英帝國不愧世界第一強國,我隻在倫敦待了這麼短時間,已經感到深深的震撼。我勢必要努力學習科學,回國效力。”

李諭說:“英國還是太小,人也少。全世界散了這麼大盤子,馬上就轉不動了。”

英國自身的衰落以及它在全球範圍的收縮,本來就是引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過李四光顯然不可能知道幾年後的一戰,於是繼續說:“我看到一篇關於科學重要性的文章,內容很好,不過一些觀點非常讓我痛心。”

“什麼文章?”李諭問。

李四光拿出一本雜誌,翻開後對李諭說:“是一篇很長的演講稿,名字叫做《為純科學呼籲》,出自已經過世的美國物理學會第一任會長羅蘭先生。”

李諭隨手翻了一下,文章很長,一時半會看不完,於是說道:“隻聽名字沒什麼問題。”

李四光找到其中一段話,指給李諭,“羅蘭先生在演講中說,‘如我們停止科學的進步,而隻留意科學的應用,我們很快就會退化成中國人那樣。’”然後憤憤道,“什麼叫‘退化成中國人那樣’?難道中國人就是代表落後的群體?”

李諭凝眉看過去,的確是這麼寫的,於是問道:“他為什麼這麼說,後麵有解釋嗎?”

“有的,”李四光說著,又翻到後麵,“羅蘭先生是這麼解釋的,中國雖然有古老的文明,數量眾多的人口,但我們卻隻把他們視為野蠻人,因為他們的科技幾千年都沒什麼進步,他們滿足於應用科技讓生活更方便,卻很少去係統探索科技原理,更沒把科技當成國家發展進步的重點。

“他們也把科學運用到了化學和物理等領域,發明了火藥,但火藥對他們而言隻要能爆炸就夠了,至於火藥為啥能爆炸呢?他們根本就不關心。就是這種在科學上不講究尋根問底、隻用來維護既得利益的態度,讓他們退步。”

李諭聽完後,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頓了頓後說:“我此前寫過一篇《杞人憂天新解》,大體也在講這個問題,隻不過沒有羅蘭先生說得這麼露骨。”

李四光說:“羅蘭先生明顯是把中國人作為了反麵例子,不過他並不了解我們。而且洋人隻比我們強了一二百年而已,需要這麼趾高氣揚嘛?”

李四光還是挺有骨氣的,關鍵話裡非常有誌氣。

年輕時代就已如此,不愧是中國的脊梁。

李諭說:“可現實就是這樣,畢竟最重要的就是當下,所以大家也隻在意當下。”

李四光繼續說道:“我們隻不過走錯了一點路,成了文科生,我們在這方麵一直很強;而洋人是理科學生。隻是現在被理工生打了,不至於全盤否定我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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