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諭說:“如果是秉公執法、伸張正義、讓人沉冤得雪,我肯定會幫忙。”
黃金榮拍著胸脯道:“這都是我們巡捕房的口號。”
李諭一頭黑線,不知道該不該信他說的話。
陳其美說:“還有一事,張園明天會打擂台,你好歹是個探長,不要讓洋人動手腳。”
黃金榮說:“可是張園在公共租界。”
陳其美說:“你總歸能和公共租界的巡捕房說上話,我再讓青幫的兄弟們多多照應。”
黃金榮說:“我明白了。”
陳其美又對他說:“怡紅小姐就由你的手下送回去吧。”
那名妓女對陳其美揚了揚手絹,嬌滴滴道:“哥哥以後常來找我。”
——
當晚,在精武學校中,李諭和虞洽卿見到了農勁蓀與霍元甲。
陳其美已經醒了酒,不住說著:“喝酒實在誤事!我竟然多付了一倍錢!難怪怡紅小姐對我這麼周到。”
虞洽卿笑道:“這句話你說過不知道多少次。”
李諭問道:“農先生、霍師傅,你們準備得如何?”
農勁蓀是個比較謹慎的人,他說道:“挑戰的是位英國大力士,不過聽聞他算不上什麼武技超群之人,但嘴巴著實臭,經常譏諷中國人是‘東亞病夫’。”
李諭問道:“這種擂台比武,應該會先定好規矩吧?”
霍元甲說:“已經在報紙上公開聲明,不得使用指戳、足勾等中國武術技法。”
李諭說:“你就不禁點洋人的技法?”
霍元甲說:“其實打起來,顧不得了太多。”
李諭說:“望一切順利。”
陳其美說:“我對霍師傅很有信心,他教我的那幾招,我在幫會裡試驗過,太好用了!”
陳其美在武術方麵,可以算霍元甲的弟子,隻不過時間有點短。
霍元甲的準備很充分,到了第二天,穿著一身短打衣服到了擂台,但等了半天後,英國大力士竟然沒有露麵。
農勁蓀說:“棄權了?”
陳其美說:“你說得太好聽了,明明是怯戰。”
李諭說:“讓記者好好報道出來,效果比真打一場還好。”
隻有霍元甲感覺有勁使不出。
此事在報紙上很快擴散開,引起了很大轟動。上海灘隨之引起一陣學武浪潮,精武學校的名聲瞬間打響。
李諭對霍元甲和農勁蓀說:“霍師傅今後要小心日本人。”
霍元甲不假思索:“日本的柔道術?還是空手道術?我對它們都有研究,均有臨場對敵的手段,不足為懼。”
李諭說:“擂台上不擔心,擔心的是擂台外。”
農勁蓀聽懂了李諭的意思:“我會多加小心。”
李諭說:“如果日本柔道會或者空手道會向霍師傅挑戰,一定提前告知在下。”
霍元甲笑道:“你莫不是要來給我助威?”
李諭說:“對,助威。”
他們根本不知道日本人有多險惡。
霍元甲很感動:“本人絕不會讓諸位支持我的朋友失望。”
——
李諭最近又收到了從歐洲過來的一批信件。
首先拆開了大佬愛因斯坦發來的一封信:
“尊敬的李諭院士,已經有數個月未曾與你聯絡,這短短的幾個月仿佛很長。因為我的身邊又沒有了可以一起暢聊關於相對論中的物理原理與數學方法的人。
很傷心地告訴你,我在大學的數學老師,學識淵博、洞察力驚人的閔可夫斯基教授,已經過世。
我剛剛與他通過幾封信,他關於四維時空的數學表達讓我印象深刻,甚至萌生了回德國再向他學習一段時間的想法。
但他一周前突然得了闌尾炎,在手術後沒多久過世。
我很傷心,也很後悔未能早點與他研究四維時空的數學,他是全世界少有的幾個能理解我的相對論之人。
另一個便是李諭院士你。
所以我想我應該多與閣下通信,——這是閔可夫斯基教授在動手術前給我的電報中所說。
沒錯,他對你的數學水平同樣非常讚揚,認為你對物理與數學的見解都是舉世之最。能讓哥廷根大學的數學教授說出這樣的話,真的不容易。
我附上了一些我最近的研究成果,希望李諭院士過目並且指正。
對了,我還要再次感謝你與普朗克教授、勞厄先生幫我謀得了蘇黎世大學的職位。
雖然現在的薪金還不是特彆高。
我曾說過,在宇宙內相對運動著的各個坐標係內,各有自己的時鐘。但是,實際上我家連一個時鐘都買不起。”
每次讀愛因斯坦的信李諭都覺得很有意思,這位大佬在生活中的一麵非常有趣,一點都不呆板。
比起嚴肅認真的普朗克等人,同齡的愛因斯坦與李諭更加在話題上聊得開。
李諭看了看愛因斯坦的手稿,基本還是關於狹義相對論的內容,但隱約感覺愛因斯坦已經意識到了它的局限性。
狹義相對論相對而言比較好理解,也足夠炸裂現有的物理觀,但離著完美還遠遠不夠。
如果說牛頓三定律是完整的經典力學架構,現在的狹義相對論加上質能方程最多算半條定律。
但想要擴展到廣義相對論,首先會遇到數學大山,而且是巍峨聳立的一座大山。
李諭沒有著急給他回信,因為還要好好看一看其中的數學部分。
李諭又打開了寄過來的另一封信,來自盧瑟福: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的心情,最近我在用α粒子做散射實驗時,偶然發現了反向的散射現象!
這是我一生中碰到的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好像你用一顆15英寸的炮彈轟擊一張紙,而你竟被反彈回的炮擊中一樣。”
由於李諭的名氣很大,並且與這些科學界大佬的接觸中,給他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所以大佬們都願意給李諭通信,探討最新的發現,即便他遠在中國。
——這種通信交流在科學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從他激動的文字中看得出,盧瑟福也摸到了原子構造的門檻。
但盧瑟福的實驗比較麻煩,需要再做很多次才能得到令人信服並且可以進行發表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