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才女許多(1 / 2)

曆史上,《科學雜誌是我國第一部采用西式標點排版的正式出版物,很有意義。

整個民國時期國內對科學的尊崇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後世還有一些小醜高喊“相對論是假的”“進化論是騙人的”,但民國時期國人對科學真的太尊重了,不會在一知半解下妄加評論。

連守舊派都不敢公開反對科學,最多就是害怕西學一家獨大,把國學壓下去。又或者保有當年“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理念,把科學當做一種工具,然後一起共存。

後世其實也有類似看法,但實際上已經跳出是不是反對科學的範疇,隻是在講如何應用科學。

雜誌的發行效果如預期一樣好。

即便知道動亂的時局讓教育無法推廣,有誌青年也難以發揮能量,但李諭還是為國人的科學熱情所感動。

雜誌社收到了很多讀者來信,李諭實在沒工夫一一應對,傅蘭雅這位老先生更沒有那麼大精力,李諭隻能登報為雜誌社再招人。

很快,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學生上門求職。

之所以一眼就看出她是個女學生,完全是因為現在除了女校,留短發的女生真心不多。

“您就是李諭院士吧?我叫陳衡哲,在報上看到了招人啟事。”陳衡哲說。

李諭知道她是位民國才女,名氣雖說不算很大,但她的學生一個個都很有名:林徽因、丁玲、蕭紅、冰心。

稱得上是才女之師母了。

陳衡哲受的教育很好,幾年前曾在蔡元培參與創辦的上海愛國女校學習,英文比較紮實。

而且這位姑娘相當有現代意識,抵製了父母的包辦婚姻。父母給她安排的是一個富二代,但陳衡哲相信自由戀愛,死活不同意,然後跑來上海,公開登報說自己一生不婚。

“請進。”李諭說,還來沒來得及多了解一下對方的學力水平,又有一名男青年來到。

“李諭院士,我剛去北京找您,您竟然就到了上海!我隻能從孫先生那裡來錢,又買了張火車票。”

李諭問道:“你是?”

“忘了自我介紹!”男青年說,“在下任鴻雋,一直久仰院士大名。”

曆史上的《科學雜誌,創刊詞其實就是任鴻雋所寫。

他是我國近代化學的奠基人之一,此前擔任南京總統府的臨時秘書。

李諭驚了一下,自言自語道:“這就是緣分嗎?”

如此說不僅是因為任鴻雋的到訪,還因為此後任鴻雋與陳衡哲結成了人生伴侶。

而且兩人之間還有一段挺有意思的校園愛情故事,甚至牽涉上了胡適。

兩人不久後都考上留美名額,並在美國結識了胡適。

任鴻雋在美國時曾與胡適進行過白話文方麵的論戰,——關於白話文能不能入詩。

任鴻雋是白話文的支持者,但他認為“白話當有白話的用處,或是作文,或是寫,入詩萬不可行”。

胡適則堅稱:“古文已死,或已是半死。寫詩當如作文,白話文未有不可。”

任鴻雋寫了幾首古詩給胡適看,胡適說他寫得一塌糊塗,然後用白話文寫了首詩回懟。

雖然胡適寫現代詩的水平也著實一般,不過在兩人的爭論中占了上風。

任鴻雋此後在《留美學生季報上看到了陳衡哲的兩首絕句,立馬抄下來寄給在紐約韋蓮司寓所的胡適。

此刻的胡適已與美國姑娘韋蓮司產生了朦朧曖昧的關係,可惜沒敢戳破那層窗戶紙。

任鴻雋的筆墨之間頗有炫耀“文言才能作詩”以及對這首絕句的炫耀之意。

但胡適卻不相信任鴻雋能寫出這種有大唐王維風範的古詩,很快就猜到這首絕句出自陳衡哲。

因為縱觀留美學生,有文采的他基本都認識,能寫出這種水平古詩的隻有陳衡哲。

再之後嘛,胡適就與陳衡哲成了筆友。

胡適曾邀請陳衡哲為《留美學生季報寫文章,看後汗顏道:“我們還在探討白話文的可行性時,莎菲陳衡哲的英文名卻已經開始用白話文作文學了。”

此後的幾個月兩人通信頻率很高,似乎都對彼此有一番憧憬。

不過胡適又沒有戳破窗戶紙。或許是因為陳衡哲“一生不嫁”的誓言;但更因為他像魯迅一樣,被老母親催著回家與一個此前素未謀麵的小腳女人成了親。

胡適的心中必然對陳衡哲有過愛意,不然他也不會用陳衡哲的英文名字“莎菲”,為自己的女兒取名素斐。——這件事在胡適的日記中自己坦白過。

直到胡適回國娶親,任鴻雋才敢追求陳衡哲。

此時的任鴻雋在聽了李諭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後,疑惑道:“院士先生,您說什麼緣分?”

李諭連忙笑道:“沒什麼,我是覺得突然見到兩位青年才俊,感覺緣分不淺。”

陳衡哲說:“院士先生年紀也不大,在您麵前,我們哪是什麼青年才俊,最多就是浪蕩青年。”

李諭說回正題:“你們進報社多少有些浪費人才,如果願意供稿我會更喜歡。”

任鴻雋問道:“院士先生不願接納我們?”

“不是接納不接納的問題,”李諭說,“你們還在求學階段,將來說不定要留洋,這麼早就進報社工作,實在不合適。”

任鴻雋略帶驕傲地說:“我已在rb留學多年,攻讀應用化學。”

“應用化學是個好方向,”李諭說,又問道,“伱學到了什麼水平?”

“什麼水平……”任鴻雋撓了撓頭,“我也說不上。”

李諭說:“我想到了一個相關問題,如果你可以回答,就說明你不用讀書了。”

任鴻雋說:“請院士出題。”

李諭拿起一塊肥皂:“這東西你肯定用過,它能去汙。”

任鴻雋立即搶答:“我知道肥皂怎麼造出來的。”

“no!no!no!”李諭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然後說,“我要問的,不是怎麼造,而是肥皂的去汙原理是什麼?”

任鴻雋張了張嘴:“去……去汙原理?”

李諭笑著坐回座位,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你要是可以回答出這個問題,就說明你的學業有所成就了。”

“這……”任鴻雋撓著頭,根本沒有思緒,最後歎道,“看來我真的還要繼續學習。”

李諭說:“在rb的幾年,你已經達到中學以上水平,如果考取留美資格,在更好的大學裡深造幾年,對你回國後實現抱負更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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