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夢見自己在下鄉的路上突然遭遇山崩。
泥土石塊掉下來的時候, 全部變成了小豬仔,一個接一個地砸在他身上。
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被泥土埋了更好, 還是被小豬仔砸死更好。
猛地驚醒,朱襄對上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他深呼吸……呼吸不暢。
胖兒子不僅坐在他胸口上,懷裡還抱了一隻胖貓。
原來山崩和豬仔雨,是這兩隻小豬豬啊。
“爸爸要被你壓死了,政兒。”朱襄有氣無力道,“快下去。”
胖兒子把胖貓往他臉上一按,翻身下床, 光著腳噠噠噠跑掉。
胖貓炸毛,狠狠踹了朱襄鼻子一腳, “喵嗷嗷嗷”跟著跑掉。
朱襄捂著鼻子坐起來, 罵道:“朱小政!你是想挨揍嗎!”
胖兒子的聲音從客廳傳開:“媽媽!爸爸睡懶覺,我叫他起床,他還揍我!”
藺雪笑道:“彆怕, 看媽媽收拾他!”
“啊?老婆, 你出差回來了?!”朱襄匆匆套上衣服褲子, 去客廳給了藺雪一個擁抱。
藺雪回抱了一下, 拍了拍黏人的老公的背:“快去洗漱,今天我哥要來吃飯。”
朱襄嫌棄道:“藺禮來蹭飯?給他一口白飯吃就行了,難道還要提前準備?”
胖兒子又抱起了胖貓, 大聲嚷嚷道:“我要和舅舅告狀!我要和姥姥姥爺告狀!爸爸不給舅舅吃菜!”
朱襄捏住胖兒子的臉:“啊, 這是哪來的告狀小狗狗?你這毛病是跟誰學的?”
胖兒子口齒不清:“子不教,父子過。”
朱襄震驚:“你都會背《三字經》了?老婆!我們兒子可能是天才!”
藺雪笑得喘不過氣:“是是是, 我們的政兒幼兒園中班就會背《三字經》,太天才了。快去洗漱!”
“遵命!”朱襄使勁揉搓了一下兒子的臉,才去衛生間門洗漱。
很快, 藺禮就來了。
朱襄大學的時候特彆倒黴,原本的寢室被一個用違規電器的家夥燒了,他被分配到跨專業寢室——即各個專業都有學生落單,於是湊在了一個寢室。
農學院的朱襄就和哲學院的藺禮成為室友。寢室是四人間門,還有兩個人是金融學院的。
藺禮比朱襄大一歲,把比朱襄小一歲的妹妹藺雪介紹給朱襄當女朋友,現在成功當上了朱襄的大舅子,從大學期間門常被朱襄欺負,成功翻身變成了仗妹欺人。
不過朱襄能娶得藺雪這麼好的老婆,也是燒高香了。
藺家老兩口都是老乾部。藺禮進了高校當哲學教授混日子,居然混成了國際馳名哲學暢銷書作家;藺雪從服裝設計個人工作室開始創業,現在創造的服裝品牌已經得到國際著名秀場準入資格,之前出差就是帶著員工參加時裝秀了。
至於朱襄,普普通通農學院的不到三十歲就轉正的青年教授,父母小縣城雙職工,網絡人稱“鳳凰男”是也。
經常有人嘲笑朱襄這個“青椒”吃女總裁的軟飯。每當這個時候,朱襄就會當著嘲笑的人的麵給老婆發短信“老婆,餓餓,飯飯”。藺雪總會秒轉十萬,備注“吃點好的,彆餓著”。
然後就沒人笑話他了。
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朱襄用自己的厚臉皮打敗了所有人。
如他自己所說,日子是自己在過,何必在意彆人眼光?
再說了,我吃軟飯我自豪!老婆,餓餓,飯飯!
藺禮結束簽售會回國,朱襄和其他兩個室友打了電話。正好他們無事,就變成了四個家庭的集體聚會,約在下午吃飯。
藺禮:“喲,我最愛的小朱!”
朱襄:“喲!我最愛的老藺!”
兩人在商場門口誇張展開手臂一路小跑,給了對方一個熊抱後,藺禮把朱襄抱起來轉一圈,朱襄把藺禮抱起來轉一圈。
“沒眼看。”一個墨鏡男道。
“小心朱襄把你也抱起來轉一圈。”一個金絲框斯文眼鏡男道。
藺禮回頭,指著旁邊圍觀的人道:“小朱,上!”
朱襄擼袖子:“老藺,包抄!”
兩人氣勢洶洶衝上去,墨鏡男被朱襄攆得上躥下跳,金絲眼鏡男舉雙手投降,被藺禮抱起來轉了一圈。
藺雪牽著自家政兒,對其他三個牽著孩子旁觀的冷漠臉女性友人道:“男人的友誼真黏糊。”
“不是中一嗎?”
“是幼稚。”
“大庭廣眾之下他們不尷尬嗎?!”
胖政兒深深歎了口氣:“爸爸真丟臉,舅舅也丟臉,蔡叔叔和秦叔叔也特彆丟臉。”
幾個孩子紛紛點頭。
什麼爸爸啊,丟臉,不認了。
四個幼稚的男人臉皮極厚,被老婆孩子嫌棄了也沒當回事。
一群人吃完飯,四個男人守著孩子們在商場遊樂園玩,四個女人去逛街購物吃甜點。
朱襄、藺禮、秦同、蔡澤四個人坐在小板凳上,人手一個手機,一邊刷刷刷滑動手機,一邊閒聊。
朱襄道:“臥槽,我表哥牛逼,他選上宇航員了!”
秦同道:“啊?李牧要上天了?蒙武剛炫耀他成為五代機預備飛行員,說在預備飛行員中沒見到李牧的名單,結果李牧是去當宇航員了?這下蒙武又要酸了。”
李牧是朱襄的表哥,和朱襄一樣是從小縣城走出的高材生,考的是國防學校。明明是搞研究的,不知道怎麼成了戰鬥機飛行員,現在居然還成為宇航員了。
蒙武和秦同一樣是大院子弟,和秦同是發小,又和李牧是室友,便也與幾人認識了。
值得一提的是,朱襄這個寢室除了秦同格格不入,剩下三個人的名字正好與初秦三傑一致。
李牧寢室是三人間門,蒙武、王翦和他都是秦將。
後來朱襄去問了老師,並攛掇李牧去問了老師,才知道老師看了他們的姓名,故意這麼排的。
咳,老師的惡趣味,不是巧合。
藺禮道:“王翦沒被選上?”
王翦雖然和他們不是特彆熟悉,但跟著李牧和蒙武,一起和他們吃過幾頓飯。
秦同道:“早些時候好像調去航母上服役了,具體情況不清楚。”
朱襄胡亂猜測:“估計是機密!”
蔡澤無奈:“是機密,你們就彆聊……啊?朱襄,重磅新聞,你的墓被挖了!”
朱襄:“……?!”
三個人腦袋湊到蔡澤的手機前。
《重磅消息!驪山秦墓主人身份確定,為大秦傳奇人物,農聖朱襄子!》
藺禮和秦同異口同聲:“哇哦。”
朱襄感歎:“我的墓終於被找到了,感謝國家讓我重見天日,噗,哈哈哈哈!”
“草,裝得有模有樣,你還真當你是朱襄轉世啊。”
“朱襄是農聖,他是學農的;吳國夫人叫雪姬,他老婆叫藺雪。怎麼不是朱襄轉世!”
“沒錯沒錯,但政兒不是秦高祖的兒子嗎?難道政兒是收養……哎喲,政兒你怎麼在這裡?”
朱小政舉著手中的充氣錘子使勁砸秦同的背,憤怒道:“壞人!壞人!政兒不是收養的!政兒是爸爸媽媽的親兒子!”
“沒錯!口無遮攔的家夥,揍他!”朱襄為兒子呐喊助威。
秦同為自家背後嘴碎胡亂開玩笑連連道歉。
藺禮拍攝視頻給藺雪看。
蔡澤沒理睬幾人,滑動手機,繼續看朱襄墓的相關信息,順便上了常去的論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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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樓!前排合影。日,朱襄公的墓居然在湖底!不是說陪葬始皇陵嗎?還以為朱襄墓和始皇陵一樣,除非來一場地震進行搶救性發掘,否則永遠都不可能發掘了!”
“是啊,沒想到,朱襄墓居然不在始皇陵,而是在秦朝皇帝代代繼承的園林湖底。那些秦朝皇帝們知道嗎?”
“秦朝皇帝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漢朝和唐朝的皇帝估計不知道。這個園林一直延續到近現代才荒廢,而湖附近一直都是公園。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渭河洪水決堤,估計再過幾百年也難以發現朱襄墓。”
“有人不知道朱襄是誰嗎?需要科普嗎?順帶誇誇秦高祖秦始皇秦太宗?”
“滾啊,彆水樓。誰不知道秦高祖是聖人,秦始皇千古一帝,秦太宗敗家子。”
“哈哈哈哈,什麼秦太宗敗家子啊,人家不過是喜歡打仗了一點。開通西域絲綢之路和海上絲綢之路,將中華大陸和東極大陸的聯係重新打通,怎麼說也能排華夏帝王前三吧?”
“前三估計不行,還有漢唐的太宗呢,保三爭五?”
“就不能並列第三嗎!”
“啊啊啊啊不知道有沒有吳國夫人的信息!可惡的大秦,為什麼這麼早就發明了紙張。雖然印刷術讓當時史料能夠持續傳世,但曆朝曆代都有刪改,原始史料基本找不到啊。”
“吳國夫人的史料很多啊。”
“哈哈哈,那叫史料?看看度娘傻逼百科裡寫的什麼?雪姬,又名藺雪,是藺相如的養女,趙孝成王和藺相如的夫人生下的外室女,曾經是秦高祖的戀人,助秦高祖回國。朱襄傾心於她,所以為了她去大秦幫助子楚。這是已經證偽的好嗎?!是唐朝一本筆記小說裡的情節!”
“度娘百科誰都能改,特彆是後妃圈扯頭花,經常亂改。不過雪姬怎麼就成為後妃圈流量top,這個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朱襄他不蘇嗎?”
“大概因為朱襄和雪姬沒孩子,後世都傳聞他們感情不好?”
“難道不是因為嫖朱襄的太多了,所以必須拆官配?”
“你們能不能彆聊那些OOC史同圈的神自設啊!專注史料!來,誰來貼貼朱襄公的實績!”
“太多了,光是改良的作物就能發表一篇論文。植物史學界現在都在為玉米、棉花、土豆、紅薯、南瓜等作物傳入我國的路線打得不可開交。按理說,這些作物的溯源地應該是東極州,但東極州同時代的同種作物培育卻沒有大秦成熟。”
“棉花好像印度就有,雖然是粗絨棉。朱襄公改良後變成了現在的棉花,是有可能的。”
“關鍵是朱襄公怎麼改良的,這麼多作物啊!現代農學都做不到。”
“所以朱襄公是農聖啊。你看那些農聖廟,農王廟,農神廟,華夏曆史這麼長,就出了朱襄公一個人。”
“據說朱襄公是少白頭誒!那豈不是白發美男子!斯哈斯哈!”
“弱弱說,少白頭應該不好看。不過腦補嘛,怎麼都行。他就是白發美男子!”
“《秦史》說朱襄公是因為入秦而白頭,不是少白頭啊。”
“因為入秦白頭是浪漫說法吧?”
“人在情緒劇烈波動的時候,確實可能頭發變白。但頭發是灰白色,確實不好看。”
“我們現在總結一下比較可靠的朱襄公的消息。朱襄,姓朱襄,神農後裔,名不詳,號朱襄子,趙國貴族;雪姬,藺氏族人,少孤,被藺相如嫁給門客朱襄。”
“朱襄的姐姐趙姬不姓趙,是從趙國來的意思,應該叫朱襄姬。因為不慈被廢,據說還拋棄了朱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