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什麼想法變了,一來是以前一直在黑暗中前行,世家的思維與軍部不同,沒有人能告訴他們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隻能自己摸索與嘗試,試圖在絕望中尋找希望。
軍部與世家互不乾涉,走在不同的路上,也是為了如果一方失敗,另一方還能留下些許火種。
如今大戰的勝利,以及即將開啟的變革,無一不表明,希望已經到來,並且,希望就在年輕人的身上,未來帶著藍星衝出牢籠的,將會是成長起來的天驕,而不是他們這群即將入土的老頭子。
林家也不愧是老牌世家,林老家主也不愧是習劍之人,在將自己關在祠堂裡兩天兩夜後,再次出來,便已經做好了變革的決定。
而且,劍者本就寧折不彎,雖然一直按照祖訓行事,也覺得自己過去做的沒錯,但,劍心終究蒙塵,以至於老人家的氣質也越來越陰鬱。
現下氣質雖然無法轉變,卻也枯木逢春,此番站在此處攔截異種人,林老家主的心境也是再次開闊,感受到了一番年輕時的縱然灑脫。
死了也不怕,左右,下麵也已經有了適合鎮山的繼承人,雖說那個叛逆的兔崽子很是惹人生氣,但不愧是他們林家的種,沒給人丟臉。
顯然,
異種統領也不是被嚇大的,不可能因為林老家主的一句話就輕易放棄。
試探性地交手,當然,他也並沒有拚命的打算,在見識了林老爺子是真的拚了命也要攔截他們的決心後,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了撤退。
如果有強大英靈降臨,麻煩的是日後,但今日若是繼續打下去,勝負難料,而之後再打起大仗,自己說不定還會被調離到其他地方。
雖然選擇撤離,但離開前,統領還是陰狠地看了一眼林家老家主,以及一眾林家之人。
跟在統領身邊的異種小統領也忍不住回頭,然後他就發現了,那個老的不能再老的兩眼人,同樣也在回看他們。
那雙倒著的二角眼陰暗而又沉鬱,像是暗地裡潛藏著的,隨時能暴起咬人,並且牙尖帶著劇毒的老長蟲。
小統領生理性地打了個寒戰,怎麼回事,對方看著怎麼比他們還要像個反派?
隨著小統領的退去,現任家主上前一步提醒道:“二叔,他們已經退去,我們完成了軍部的委托,現下要帶人回去嗎?”
林老家主這才緩緩收回了視線,繼續沉鬱地嗯了一聲:“你先帶著人回去,我再在這裡守一會兒,免得畜生們中途折返。”
“那我們跟著您老一起守著.......”
林家主的聲音在林老家主的目光下漸漸弱了下去,不怪家裡的小輩懼怕老爺子,就連林家主自己,每次麵對二叔蝮蛇一般含著冷光的打量,也有些壓力山大。
“回去。”
“......是。”雖然老人的語氣並不嚴厲,但林家主還是當即應是,緊接著又有些猶豫:“那您老?”
林老家主不答反問:“羽飛小子還在京大沒有回來?”
林家主頭皮發麻,林羽飛是他的小兒子,上次出去曆練,結果後來就把一個小跟班趕了回來,自己是一去不回。
要不是了解林羽飛的性子,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跟著羽擇侄子一樣離家出走了。
至於林羽飛現在在哪,咳,林家主轉而看向了自家大兒子,接收到林家主求助的視線,林羽新上前一步,替自家父親回道:
“二叔爺,之前我收到了羽飛的來信,之前羽飛和羽擇都在榆木川遺跡大戰中出力,沒有墮林家的名聲,後來跟著隊伍一起回返在京城修養,本來不久前是準備回來的。
但現在全民學史潮掀起,雖說全國的資源一樣,但那位楚老前輩沒有現身,他唯一的徒弟卻在京大,京城那邊的學習氛圍更濃鬱一些,父親便沒有著急讓羽飛回來。”
林家主愣了下,緊接著順著林羽新的話點頭:“對對,就是這樣,羽飛還在京城。”
林老家主掃視了林羽新一眼,林羽新不愧是林少俠記憶裡十分狡詐,難對付的家夥,對上老者的視線居然還能麵帶恭敬微笑,並無懼怕。
老人收回了視線,點了點頭,而後道:“你們回吧,待到此件事了,我親自去一趟京城。”
林家主眼睛睜大:啥玩意,去哪?
彆是二叔生氣了,準備親自去把羽飛抓回來,之前二叔還說要改革,難道都是假的不成?還是又反悔了?
林家主下意識又看向了自家的主心骨,林羽新心裡歎了口氣,對著有些清澈的愚蠢的老父親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說實話,要不是林家主是林羽新的父親,要不是林家主雖然腦子不好使,實力卻還算不錯,並且入了林家另一位先天英靈的眼,這家主之位還真輪不到他來坐。
不過林家主雖然有些憨,卻十分信任自家大兒子的聰明腦瓜,見到提示也不再多問,等到私下裡再讓大兒子給他開小灶,會把事情裡麵的彎彎繞繞給他講明白的。
其實也沒那麼複雜,林羽新看得很明白,二叔公去看羽飛不假,但,恐怕真正的意圖是在羽擇身上。
林家的事暫且不提,榆木川遺跡內,醞釀已久的倒數第二道雷霆終於落下。
一道水缸般的粗雷落下,法相神通不再赤手空拳迎接,二尖兩刃刀變做百倍大,旋轉著從楊戩手中飛出,又被法天象地穩穩接住,斬雷!
倒數第二道雷霆並未繼續醞釀,一瞬天光大亮,整個區域內都化為了一片雷海。
十秒鐘後,強光才終於消失,楚硯和小師兄以及一眾英靈睜開因為強光而刺痛不得不閉上的雙眼,略有些擔憂地向著雷海中央看去。
二神目睜開的法天象地屹立在原地,還不等眾人鬆一口氣,隨著空氣中還未散去的雷光電網一起,法相神通崩壞消散。
雖然擋住了這一道雷,但九九玄雷還剩下最後一道,而現下二郎神君的手段也似乎全部使出,就連法相神通都已經破碎。
饒是最信任二郎神的哮天犬都不由得輕嗚一聲,之前便是那等威勢,最後一道雷,又將是多麼大的恐怖,神君又該如何抵擋。
哮天犬甚至已經準備化為天狗,和那最後一道玄雷同歸於儘,保護神君和遺跡。
尤其是當發現二郎神君眉心二眼也已經合上時。
楚硯雖然也擔心,但卻總覺得,天庭第一戰力的二郎神肯定不會輸,而且,二郎神君現下的神態也十分悠然。
就在這時,天上的烏雲竟然開始散開,一道陽光穿透雲層斜照了下來。
就在眾草頭神伸出手指,盤算著自己是不是數錯了之前雷霆的數目時,一道細小的銀雷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從雲層中猛地竄出,直指二郎神君。
“嗷!!!”
主人小心!
然而,哮天犬的提醒晚了,好在哮天犬的速度不慢,它的身體起跳就攔在了細小銀雷的麵前,張開口就要嗷嗚一口吞下,誰知,這道雷和其他雷不同,竟然會中途轉彎。
轉瞬就繞過了哮天犬,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後,重新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再直奔二郎神君。
然而,在哮天犬轉過來的驚恐注視下,銀雷像是一個小蝌蚪一般,在二郎神的眼前扭動了一下身子,在得到二郎神帶著輕笑的應答“彆鬨了”
後,尾巴一甩,直接衝向了二郎神君的額心。
緊接著化為了一道銀色雷電銀紋,與原來的暗紋嚴絲合縫,不過顏色更加好看,閃亮亮的,像是灑了一層碎銀,陽光照射下,也顯得這位神祇更加美如畫。
場中寂靜片刻,哮天犬驚的口吐人言,用男童一般單純清脆的聲音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主、主人,您這銀紋原來不是遮蓋神目的裝飾?!”
隨著九九玄雷劫度過,天空放晴,二郎真君徹底融合,神君歸位。
遺跡之主回歸,灌江口遺跡忽然出現白日焰火,金光流星,無數人和異種看到了這賀遺跡之主歸位的異象。
其餘四位遺跡之主也心有感應,秦始皇對著川蜀方向輕輕舉了下酒盞;酆都大帝此刻就在閔行舟眼中,自然已經將因果知曉,倒是不意外現在的結果;
女皇武曌枕在上官婉兒的腿上,上官婉兒正為女皇按著頭,武曌忽然睜開眼,輕笑一聲:“那位神君也終於歸位,善。”
而榆木川遺跡,朱棣則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莫名覺得這件事,又和小楚硯脫不開關係,也不知道,是不是朕想多了。”
朱高煦對於老父親能跟著楚硯一起出去玩還有些怨念,自己也對楚硯念念不忘,尋思著要不和人契約得了,這會兒也直接接話道:“我覺得也是。”
朱棣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死心吧你,就你這莽貨,小楚硯才不稀罕和你契約呢。”
朱高熾在一旁跟著偷笑,說出來怕二弟傷心,但,咳咳,父皇說的也沒錯。
小島上,任山海緩緩睜開眼,眼中閃過一抹興奮,成了!
原本,隻有正麵有字的無字書第一頁,現下反麵也浮現了字跡。
都屬於二郎真君一人,如他之前的一種猜想,二郎完全覺醒神性,並且融合之後,居然有了兩套技能,這簡直是最好的結果!
兩套技能並不相同,其中一套是任山海熟悉的人族技能,書頁背麵的神族技能,具是二郎神對抗雷劫時施展的手段,【神目】、【法天象地】也都在其中!
當然,這些強悍技能光是想也知道,消耗一定比人族英靈技能更大,卻適合對抗強敵,而人族技能,則普通對戰完全夠用。
人族英靈的時代真的要來了!
虛空之中傳來列夫的聲音:“任,如何了?”
任山海回過神來,還不等他開口,老教皇就歎息著含笑開口:“任的神情就知道,成功了。”
任山海一抱拳:“還要多謝兩位替我護法。”
列夫性格豪爽純粹,直接就問道:“任,怎麼樣,快詳細說說有何變化!”
之前任山海也和另兩位強者交流過英靈完全覺醒後,“再”覺醒的問題。
一直以來,二位強者互相分享著經驗和感悟、共同進步、共同前行,並未有誰藏私,就算有私心,那也該是在外戰結束後!
此刻,任山海也沒有任何隱瞞,將雙技能的事情道出。
一陣寂靜後,列夫的聲音率先響起:“為人類賀!為藍星
賀!”
緊隨其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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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連續兩代人的強者,他的天賦實力自不必說,上帝耶和華,就算戰力比起列夫和任山海稍差,但他的聖光恢複是最強輔助。
而老教皇本身也是一位足夠無私,寬和與慈悲,心中充滿光明的虔誠信徒。
他活得更久,見的更多,沒有因為見過太多生死冷漠,內心反而變得更加柔軟。
如今見到了進步的方向,代表著人類方會變得更強,勝利的天平似乎又稍微往他們這邊傾斜了一下,自是激動,現下怕是又一個人在神像前默默流淚、祈禱。
任山海和列夫也沒有拆穿老人家聲音裡的“脆弱”,任山海同樣跟著語氣欣慰又自豪的重複:“為人類賀!為藍星賀!”
雖說沒有私心,但這樣的重大發現出自自己的國家,發現者是自己家裡的天驕,值得驕傲、令人開懷。
顯然列夫也想到了時常被任掛在嘴邊的楚硯,華國的變化,他們也看在了眼中,他們的文化也丟失了啊,很可惜,他們的家裡卻沒有忽然出現的強者,一擲千金地將曆史拍到他們的麵前,眼饞也沒用。
不過,越來越多的好奇積累,列夫是真的想要見見楚硯了,而且,現在楚硯是任的半個弟子,自己最近也新收了個十分滿意的天才小徒弟。
列夫突發奇想,就算自己現下不能輕易離開駐地見楚硯,不如讓自家小徒弟去見見,回來講給自己,四舍五入也算是親眼見到了。
最重要的是,他和任一直無法分出勝負,戰鬥民族出身,列夫也是有些top癌的,自己和任分不出勝負,自己的徒弟和任的徒弟比試一番也好,正好兩人年紀相差不大。
至於列夫的大徒弟,前些年列夫也動過比試的主意,結果就是十年前,二十多的大徒弟,輸給了華國軍區隻有十幾歲的閔。
列夫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會兒又蠢蠢欲動了。
不過他的提議,倒是當即收到了老教皇的肯定,老教皇沒想和兩人一爭高下,但現下華國曆史氛圍濃鬱,他想派出代表團交流一番,雖然不是一國曆史,但若是能觸類旁通,讓下麵的孩子有些啟發也是好的。
再多想一點,要是能遇到那位隱藏的華國強者,不交流一番,誰又肯定,對方在時光長河打撈的時候,沒有一起撈出些許他們的曆史呢?
任山海也沒拒絕,現下好不容易的和平期到來,各國互通有無一下也沒問題,尤其是現在華國說是世界最強的勢力也不為過,理應打開國門,禮迎各方,展現頭部勢力應有的風采。
我們歡迎各方友人前來學習、交流,因為我們有自信不會被超過。
同時,也能開闊下孩子們的眼界,未來有一天,說不定還要和其他國家的友人們一同並肩,多交些朋友也不錯。
就像他和列夫,不打不相識。
“不過,交流會也急不得,大概定在一個月後吧,我們還需要準備一下。”
頓了頓,任山海又笑道:“你們知道的,上次那幾個和小硯一起大鬨異界的孩子們,還在獎勵學習階段,小硯也得到了老祖宗的召見,即將前往驪山遺跡,又要一些時日。”
列夫和老教皇有理由懷疑,任的這後半段話,其實是向他們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