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全打水飄了。
七月,建省親彆院的銀子再次告罄,王夫人又使喚王熙鳳將公庫裡不常用的東西當一批。
然而那些不常用的東西,王熙鳳都沒瞧得上眼,所以當到的銀子也有限,實在無法王夫人便去尋了賈母。
第一次眾籌了一百多萬兩,第二次又融資了八十萬兩,當了一批用不上的玩意也才湊了七萬多兩,如今還有將近五十萬兩的缺口,您老給拿個主意吧。
元春小產,四王六公以及史家王家都不可能再出銀子了。哪怕王夫人將欽天監和太上皇的那些話都轉述給他們,他們也決定看看再說。薛家因著寶釵要告密雖然拖了一陣子,但到底還是拿了十萬兩出來。不過在拿出那十萬兩銀票後,寶釵就警告過薛姨媽了。
哥哥沒了,薛家的產業也大幅度縮水了,家裡有多少銀子您老心裡有數,您現在拿出去的可都是您老以後的養老錢。
沒有誥命,也沒俸祿,將來養老全都靠你自己手裡那點銀子,姨媽幾句話就哄得你將銀子拿出去了,以後是娘娘能給你養老還是我姨媽能給你養老?
沒了兒L子的老寡婦,怕的可不就是這個嘛。
於是第二輪融資的時候,薛姨媽就猶豫了一下,這一猶豫就迎來了元春小產的消息。再之後薛姨媽就更不可能再拿銀子出來了。
她是耳根子軟,可她也不傻。沒好處占的事十萬兩就已經很夠
意思了。
薛家不出錢,王子騰又擔心之前的事會讓新帝知道,走了些關係迅速外放出京了。如今林家不在京城,王家那邊也同樣如此。
那麼大一筆錢的缺口,王夫人也是真的沒辦法了。
但其實王夫人來尋賈母的時候,也沒指望她會拿出養老錢應急,隻是想看看賈母有沒有弄到錢的道道。
王夫人雖不知道賈敏走時給黛玉留了多少銀子,但想來應該也有個幾萬兩。除此之外,賈母那麼多的嫁妝,隨即拿幾樣出來也能當一些銀子。
實在不行就請賈母出個麵,再跟那些人說一說欽天監的讖言。
都說無巧不成書,王夫人帶著王熙鳳來尋賈母的時候,還沒用賈母給她指條弄錢的明路,寧望雪那欠欠的風涼話就從暖閣裡飄了出來。
她來時寧望雪和黛玉幾個都在暖閣裡裁料子。
衣裳最重裁剪,寧望雪學的也很認真。剛滿意的抬起頭就聽到王夫人在說銀錢的事。
一邊將剪好的料子卷起來,一邊腹誹了一回:
【求人不如求已,自家就有一座小金山,乾嘛總想著從外人借錢呢?】
【榮國府蓋大園子,人賴家蓋小園子,賴家多有錢可見一般了。】
【要我說,直接抄了賴家。彆說幾十萬了,上百萬兩都能抄出來。】
【能說不愧是世家豪奴嗎?一般官宦人家都不及他們家有錢呢!】
【話又說回來,我一個客居的姑娘都聽說了賴家這一次撈了多少好處,榮國府的當家太太奶奶們就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可見府裡沆瀣一氣,沒一個乾淨的。】
【嘖嘖嘖,管家管成這樣,真給你們牛B壞了。】
【對了,聽說賴嬤嬤還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頭。難說鼻塞第太太就喜歡這種範兒L的?】
賈母:臉疼!
王夫人:這趟沒白來!
王熙鳳:“……”
水至清則無魚,貪這個事吧就是那麼回事,都是心知肚明。但若是一個客居的姑娘都聽說了這麼多,那賴家得貪了多少呀。
雖然這位真不是什麼的客家姑娘。
想到這裡,王熙鳳眼底就閃過一抹狠戾。然而下一息,王熙鳳整個人都不好了。
現在抄了賴家,那抄出來的銀子豈不是都要用於省親?
那大房豈不是就虧大發了!
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賈母和王夫人,王熙鳳又欲哭無淚的想到,怕是拖不到分家再抄賴家了。
【賴家的那個叫賴尚榮的,一出生就放了藉,如果賴家將房產田莊都放在賴尚榮名下,賈家就是想想抄他們也抄不了吧?】
【老子娘留在府裡當奴才,卻將人家兒L子放籍出去,榮國府也是夠心大的了。】
【話又說回來了,將錢都用在修省親彆院上了,以後的日子是要喝西北風嗎?】
【做什麼事不都應該量力而行嗎?】寧望雪想到後世不少人哪怕是
貸款,分期付款也要買最新款手機,名牌包包就有些不明白這些人是咋想的。無論啥牌子的手機最常用的就那幾個APP,廣告說得天花墜亂,用上的功能真心不多。
再說名牌包包吧,買個好包要不配套好衣裳好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背的是假包呢。
搖了搖頭,寧望雪又繼續想著賴家和省親彆院。
嘖,打工人實名羨慕了!
~
聽到這裡,賈母也實在是不想再聽了,於是對著王夫人和王熙鳳說道:“按說兩百多萬兩扔進去,怎麼都應該夠了,如今竟還能缺這麼多,老婆子也不知說什麼好了。鳳丫頭,你去打聽打聽旁人家都花了多少銀子。老二家的,你再看看實在不行就蠲上一兩處。”
沒直接說查賴家,而是換了一種吩咐讓二人自己琢磨錢都花在哪了,合不合理。
王夫人也聽了寧望雪的心聲,原本就有心查一回賴家和府裡的其他管事。
不過相較於王夫人,王熙鳳的想法則是棄車保帥,隻查賴家,其他的管事留著以後慢慢抄。
不過王熙鳳也擔心抄完賴家,讓其他的管事生了警惕,再悄悄的轉移家產。
……
七月十三,寧望雪帶著黛玉回了寧園。十五日一早,寧望雪一身素服的去了寧園角落的寧家小祠堂,先給寧大三人磕頭上香,隨後又燒了一回紙錢這才退了出去。
與此同時,明旭先去了一回太廟,之後又去了一趟宗人府那邊的祠堂等完成中元節的儀式後這才回了臨敬殿。見太上皇與他大兒L子正在廊下逗鸚鵡,也隻遠遠的給太上皇行了個禮便去了側殿。
之前元春假孕的時候,宮裡一下子冒出了一大批眼線,這些眼線太上皇沒讓明旭全部拔除,不過卻都在他們的監視下。元春和榮國府的價值幾乎到頭了,不過太上皇卻沒準備現在就丟棄子。
太上皇準備讓元春風風光光的出宮省親,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都看見太妃的尊貴。
不光那些四王八公賈史王薛都要參加元春的省親,她們家的女眷也必須接駕。
今年除夕時三年孝期就滿了,讓元春等人正月十五出宮省親,二三月時正好來一波選秀。
看一眼側殿的方向,太上皇決定將王子騰那個待嫁的閨女弄到宮裡給明旭做個貴人。
不,貴人太低了,最起碼也得是個嬪位。
也許王子騰會為了親閨女賣了他那些盟友也未可知。
想到這裡,太上皇拍了拍小皇子的小腦袋瓜子,便背著手出了臨敬殿。
修國公侯家和繕國公石家都有適齡的姑娘,而且候家的當家主母還是宗室出身,如果他表現出一副不滿明旭,有心過繼年幼宗室子弟的樣子,說不定還能將扒拉一回宗室。若是安排人在兩家的姑娘身邊多提一提假孕和狸貓換太子的事……說不定抄家的理由又多了一項。
溜溜達達的來到了東宮舊址,太上皇也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繼續溜達。
朕就喜歡你們看
不慣朕,又不能乾掉朕的樣子!
←_←
七月有些熱,寧園又相對涼爽些,加之府裡就隻有黛玉和寧望雪兩個主子,所有男仆都不能進裡麵來,裡院的人穿戴也就都以舒適清爽為主。
黛玉倒是不怎麼怕熱,寧望雪卻是冷也怕熱也怕,每天都要吃冰碗。
原本黛玉的私宅已經定稿了,就準備明後年省完親建材的價格降下來,工匠也空下來了她再建私宅,但拿到山子野設計的省親彆院後,黛玉又有些意動。
她對那個滿是竹子的院子很是心動。
寧望雪一聽黛玉這麼說就知道她說的是瀟湘館,然後便在心裡計算了一回這一世黛玉能不能住進瀟湘館。
不過寧望雪卻是不建議黛玉住在那裡的。
一是太小了,二是感覺竹子太多陽光什麼的都被擋住了。
若是將瀟湘館當做‘外書房’,平日起居仍是住在綺霰齋到也不錯。
就在黛玉再次修稿的時候,賴家涼了。
賴家可比寧望雪能想像的還要豪富呢。
幾年前在薛家拿出五十萬兩罰銀後,薛寶釵就能聽到賴大倆口子的心聲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五十萬兩銀子拿出來後就能聽到賴大倆口子的心聲,這意味了什麼?
意味了賴家的家產已經不遜於百家薛家了。
抄賴家前,王夫人和王熙鳳都派自己的心腹調查了一回賴家。之後王夫人便吩咐王熙鳳派人去衙門,告賴家借管家之便私自將自家的孩子脫籍,請衙門那邊直接將剝奪賴尚榮的良籍。
如果賴大不是榮國府的大管家,衙門也許還要調查一回事情始末,但賴大偏偏就是大管家,他有機會這麼做。而且對於這種涉及家生子的案子,衙門向來都會偏向主家。於是這邊還真就應榮國府所請,直接將賴尚榮劃回了榮國府的奴籍花名冊裡。
抄一個和珅,能就填滿嘉慶朝的國庫。抄一個賴家,不光建省親彆院缺的那五十萬兩銀子湊齊了,還能讓榮國府在省親接駕這件事上再不缺銀子。
如果省著點花,足夠闔府上下三五年的支出花銷,不過榮國府就不是那種有算計的人家。
前腳抄了賴家,王夫人和王熙鳳就開始用各自的方法先將賴家的金銀和東西往自己窩裡扒拉了一些。
賴家這些年沒少挖主家的牆角,當發現抄出來的東西裡竟然還藏有禦賜之物時,無論是賈母王夫人還是王熙鳳都不由想到寧望雪那句:
‘管家管成這樣,真給你們牛B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