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1 / 2)

第一百四十七章

王熙鳳性格強勢,她會容忍賈璉犯賤不是因為多愛重賈璉,而是因為一是沒精力看著他,放任他‘自己玩’她也能騰出手來對付更難纏的。二一個則是讓賈璉活著帶來的好處比死了多太多。

李紈也是心機手段都不缺的人,當年賈珠活著的時候也曾管過家。可賈珠一沒,李紈就是有一身的手段也都得退到後麵去。

好在李紈還有個兒子,不然……彆說以後的日子什麼樣了,有沒有以後都是個未知數。

王熙鳳還沒有兒子,還舍不得手上的管家權利,賈璉現在是大房的長子,也是唯一的嫡子,他活著,不光能給自己個兒子,還能讓自己順理成章的成為榮國府的女主人。

如果賈璉在繼承爵位前就死了,沒有兒子的璉二.奶奶會是什麼下場,王熙鳳自己都不敢往下想。

可以說,這世上有三分之一性格強勢的女人會容忍男人犯賤,還是因為利益糾葛。

一如王熙鳳與賈璉。

然賈家勢必要出事了,就算賈璉明天就繼承了榮國府於她來說也沒有半點用處。

和離吧,帶著自己的嫁妝離開榮國府。

不不不,她已經沒什麼值錢的嫁妝了。

“……府裡進的少出的多,每每需要用銀子就讓我當嫁妝。”

賈母聽到這話就想攔住王熙鳳,不想剛要說什麼就聽到剛剛還自知失言的寧望雪又在心底腹誹:

【誰讓你嫁了個廢物,又攤上這麼一家的敗家子。】

有讀心術的人:“……”

【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大的飯。看吧,這一家子人都被你慣壞了吧。】

誰慣誰了?

賈母和王夫人瞬間黑線,寶釵眼底閃過一抹興災樂禍,而王熙鳳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我最可憐’狀態也差點崩了。

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慣著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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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最好麵子排場,今天請了這麼多的客人來,賈母先是被這陣仗叫了一跳,隨即想到秦可卿給王熙鳳操辦生辰宴肯定是用了心思的,她派人下帖子光是看她的出身人家也勢必要來,更何況還有小電母和林家丫頭在這裡,所以來這麼多人也不奇怪。然熱鬨大半天了,賈母正覺得有些乏時便又出了這種事。

心中隱隱有什麼飛快劃過,不及捕捉就被小電母那不著四六的心聲給打斷了。

眼前的混亂不待賈母細想,看向被幾個婆子摁住卻忿忿不平的賈璉,又看向還在那裡說著自己如何任勞任怨,勞苦功高的王熙鳳,真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早知道會這樣,今天就應該主在東府給這丫頭辦生辰宴了。

呸,早知道會這樣,還辦個什麼生辰宴。

“你這孩子,怎麼也犯起渾了呢?哪個年輕小夫妻不拌嘴?打打鬨鬨也是常有的事。”賈母不改慈愛的打斷王熙鳳的話,“什麼和離不和離的,可不興再說這樣的話了。”

說完又抬

頭對著這一屋子的女賓們說道:“咱們都是打年輕那會兒過來的……”

今兒來參加鳳姐兒生辰宴的太妃王妃太太奶奶們哪個家裡不是三妻四妾的。那些上了年紀的,又哪個年輕的時候沒受過氣?

賈母這般輕描淡寫,不過是想要讓那些人也來個‘感同身受’。大家都是這麼闖過來的,氣得狠了也就是弄死個姨娘,摁死的庶子罷了。你瞧瞧,誰還像你似的張嘴閉嘴就和離?

【你要是年輕的時候也遭遇過這個,那你算是過來人。要是先榮國公沒在你生辰的時候在你的陪嫁大床上跟人鬼混還謀算著你的性命,那你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不對,這都已經夠成拉偏架了。】

“聽見了嗎?原來老太太年輕時也挨過打呀。”寧望雪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黛玉,小聲跟她嘀咕,“以後這家的姑娘嫁出去受了氣,人家還會來一句‘你家的老太太之前說過’什麼什麼的。”

寧望雪自己在心底歪歪完還不過癮,正好見黛玉就站在她身旁又不由拉著她一塊‘湊熱鬨’。

黛玉哪想到寧望雪這會兒發什麼瘋,連忙示意她快彆說了。然寧望雪仿佛是想要借著這事讓黛玉看清她外祖母有多雙標一般,又補充了一句:

“就最後一句了,你說今天若是鳳姐兒拎著劍追殺璉二半裡地,老太太還能這麼說不?”

黛玉好氣又好笑的嗔了寧望雪一眼,又問她要不要先回怡雅集?

寧望雪搖頭,伸出手指在自己唇上做了個上鎖的動作。同時還心忖一句:【世風日下,長嘴都不讓人說話了。】

黛玉:“……”

真不知道你今天咋這麼多話。

~

王熙鳳今天將王子騰夫人和保寧候夫人一並請過來,就是為了將事情鬨大,不讓任何人以一句‘床頭吵架床尾和’將這件事情壓下來。

其實今天最尷尬的就屬王夫人了。

她是王熙鳳的娘家姑媽,也是王熙鳳的婆家二嬸,這會兒無論說什麼都是裡外不是人。於是王夫人坐在那裡,手上盤著佛珠擺出一副被這事氣到必須念經才能消氣的模樣。

然而就這樣,王夫人算是第一個猜到了今天這事真相的人。

她有讀心術,也聽到了寧望雪那日的預言,如今王熙鳳一邊痛哭訴苦,一邊說丟了王家的臉麵,她自己也沒了體麵,要麼休了她,要麼放她和離給更好的人騰地方。

結合那天的預言再看今天的事,王夫人有九成把握王熙鳳這是要跑呢。

應該攔著她嗎?

鳳丫頭心眼多,轉的也快,若真壞了她的事回頭未必不會報複在她們娘們身上。

多一個敵人不如多個朋友,尤其鳳丫頭還是她嫡親的侄女……

真不攔著她?

可這心裡卻是真酸了。

她嫁進榮國府好幾十年也沒正經過上一回生辰,鳳丫頭何德何能有今天這等排麵?

不說婆家專門給她過生辰的體麵,隻

說在自己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她憑什麼逃出升天?

……

“凡是都有個度,府裡不說屋有千間,也有幾十間空屋子。哪裡不能讓他私會下人的老婆,偏要在我的房裡?”王熙鳳深吸一口氣,跪直身體,半點不懼的反駁賈母的話,“賈璉在我生辰的這天,在我屋子裡,還在我陪嫁的大床上與下人老婆鬼混不說,還說我性子不容人,說平兒靦腆老實不如那些不守婦道的招人喜歡。商量著怎麼治死了我,再抬個能容人的回來。”

王熙鳳說完這些話,緩緩站起身環視了一圈撞破人家私事的女賓們,“就問誰家的爺們已經一板一眼跟外人商量治死你了,你還能當他隻是年輕不知事?”

是呀,她們確實是打年輕那會兒過來的,可誰家的老爺們也沒這麼狠,還讓人抓到了呐。

“老太太輕飄飄一句話卻讓我拿命去賭,這是打量著我們王家女身輕命賤嗎?”

和離這種事就不可能你好我好大家好,既然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和睦的可能,撕破臉也就沒什麼了。

懟完賈母,王熙鳳又轉身朝著王子騰夫人跪了下來,“二嬸從小就說疼我,鳳丫頭求二嬸今兒在疼我一回。鳳丫頭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求二嬸救救我!”

“嫁妝什麼的我都不要了。”

“二嬸子不救我,鳳丫頭就再沒活路了。與其被那等下|賤|人算計死,我還不如一頭撞死了乾淨。”

王熙鳳見王子騰夫人麵露為難卻仍不做聲,心下一狠看一眼秦可卿所在的位置,便站起身用一種決絕的氣勢就朝秦可卿不遠處的柱子撞去。

“不可!”

“攔下她!”

真心想死也不會往秦可卿那邊撞了。

為了和離,王熙鳳能將一哭二鬨三上吊全都演一遍。

當然了,這還不是殺手鐧。

王熙鳳知道想要和離沒那麼容易,也知道賈母等人是不會輕易鬆口的,但今天,天時地利人和都齊了,錯過了今天就彆想再拿到和離書了。

被攔下來後,王熙鳳又是一通痛哭以及各種被人勸。及此時心下冷笑,又站起身踉蹌的走到王夫人跟前,借著撲在王夫人懷裡埋頭痛哭的姿態小聲在王夫人懷裡說了一句隻有她和王夫人能聽到的兩句話。

‘我藏了一件龍袍在園子裡。’

‘姑媽助我,皆大歡喜。姑媽若不助我,咱們就早死早投胎吧。’

王夫人聞言渾身一顫,不敢置信的低下頭,又見王熙鳳還埋臉在她懷裡,第一時間就想將王熙鳳推出去,可手才搭在王熙鳳肩上,就聽到王熙鳳飛快的說了一句什麼她逃出去了自然也會照拂寶玉和蘭哥兒,於是王夫人推人的手就先搭在了王熙鳳的肩上。

……

秦可卿在這裡,寧望雪也在這裡,其他來參加王熙鳳生辰宴的人雖覺尷尬卻也沒誰主動提出要離開。

到是賈母想要清場了,可惜她這會兒剛說完就又被王熙鳳給攔下來做什麼見證了。

大華

夏人看熱鬨的愛好那都是自盤古開天地後就開始遺傳的,這會兒可以站在舞台上看人唱大戲……還真沒誰想走。

賈璉沒喝什麼酒,剛剛也就是逞個能,不想這能卻是逞到親老婆不要他,準備一個人單飛了。

說後悔吧。

肯定有一些。

但要說害怕,賈璉是世家公子出身,知道什麼是胳膊折了藏袖子裡,他可不認為老太太和太太們會同意鳳姐兒和離。

哼,彆說他們家了,怕是王家也不會同意。

原本是真不想同意,可王熙鳳偏說自己藏了個龍袍,還是按著寶玉的寸尺改的。

最重要的是王熙鳳提醒王夫人,王子騰是武將,元春是寵妃,原本就容易招人忌憚,如今又了有龍袍……

有那麼一瞬間,王夫人心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而他們得到讀心術也不是意外的話,那鳳姐兒在聽了寧望雪的預言後就鬨和離,因為和離這事不如她所願,最後那件龍袍又事發了……也許這才是賈家最終會壞事後根本原因。

如果真是這樣,那賈家會壞事的罪魁禍首不就是……王夫人看向被幾個粗使婆婆攔在角落處的賈璉。

我當年怎麼就沒有掐死他呢!

和離不是小事,但偏偏除了王熙鳳的繼婆婆外,需要到場的人竟然都在這裡。

賈家的長輩,賈家的宗婦,王家的人,還有一些可以做見證的外人……

這一刻,賈母被打斷的思緒也重新接上了。

目光冷冷的看向王熙鳳,心中轉著的都是賈璉那事是不是王熙鳳安排的,為的就是能夠在今天名正言順的和離?

想到是誰提起的生辰宴,又是誰安排了這麼有排麵的生辰宴,賈母的目光又看向了擺著一臉擔憂表情的秦可卿。

這倆兒肯定是串通好的。

說實話彆說串通了,藏龍袍並且用這種方法嚇唬王夫人的主意還是秦可卿提供的呢。

老太太最喜粉飾太平,哪怕大難臨頭了她也會隻管她自己個兒。大房那邊大老爺就不像是個會管事的,大太太又左性,又與王熙鳳不睦,未必不會樂見兒媳婦倒黴。

相較於大房,二房才是最應該擔心壞事的的那個。

宮裡的元春,一事無成的寶玉,努力讀書上進最不能被家世拖累的賈蘭。如果誰最怕威脅,那肯定就是二房了。

事情也果如秦可卿和鳳姐兒之前分析的那般。

寧死都要和離的態度先擺出來,之後不能曉之以情,就動之以‘理’。

隻要將魚死網破的態度一擺出來,還怕不能逼得她們就範?

確實就範了。

賈母要裝暈,想將麵前這一幕混過去。然她前腳剛晃著身子,眼睛一閉的往後倒去時,秦可卿就喊了一聲,“快傳太醫。”

原本這句話並沒有什麼,然最戲劇化的是不知道哪個媳婦來了一句,“太醫來了!”

曹操嗎?

說曹操曹操到,說太醫太醫到。

這分明是有備而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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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或心裡,或眼底,或麵上都浮現出一抹錯愕,隨即便明白了今天唱的是哪一出了。不過眾人看向麵上露出詫異錯愕神情的賈璉,又不由在心底罵了他一句‘活該!’

彆說什麼算計不算計,蒼蠅不盯無縫的蛋。要不是你自己往坑裡跳,她還能摁著你睡下人老婆,掰著你的嘴說那些治死老婆的話?

你呐,不冤!

賈母前腳‘暈’,太醫後腳到。

不過說是太醫,但來的卻隻是個郎中。

當然了,這會兒也沒誰會注意沒穿太醫官袍的郎中就是了。

那郎中來之前就得了秦可卿的意,可以說彆管賈母是真暈還是假暈,這位都會用他最粗的那根銀針‘紮’醒賈母。

郎中上前把脈,又細瞧了一回賈母的神色,心下明白後,直接打開他的診箱子。從裡麵拿出銀針包,手指沒直接劃到最後,而是從最細的牛毛針一點一點劃著來到最後。

手指在可以拿來納鞋底的銀針上停頓了片刻,便將那根針捏在了手裡。

做長輩的總裝暈拿捏小輩,這也是病。

得治!

“嗷~~”

那麼粗的針,又挑不會紮錯還最痛的地方紮,賈母直接被紮‘醒’,並且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滾~~~~~”賈母睜開眼睛,疼得都想要罵人了。見那郎中還準備再紮一針鞏固療效,賈母連忙喊了一聲。

寧望雪雙眼亮晶晶的看完這一幕,竟直接在心中感慨了一句,【我想學醫啦~】

知道自己被利用了的女客們:這一幕震撼了我全家,有木有?

保寧候夫人:王家女,確實是與眾不同。

王子騰夫人:為了自家閨女著想,也不能讓王丫頭回王家了。

……

一方有備而來,有心算無心。一方則是各種糾結和矛盾。

一時想著家裡就快落難了,那現在能跑一個是一個;一時又想著這般算計太過,就更不應該讓她跑了;一時又覺得這樣的毒婦留在家裡就是個患禍……

但不管怎麼說吧,縱使賈母再不樂意,但她在王夫人那裡聽說了龍袍的事後,也不得不讓王熙鳳和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