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鴛鴦雖然心中憤怒委屈,卻也咬著牙讓自己彆衝動。低垂著頭跟著那婆子回了家,那婆子一到家就從鴛鴦要鑰匙。
鴛鴦做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將鑰匙交出來,那婆子一把搶過去翻箱子開匣子,發現裡麵並沒有她想像的富裕,不由眯著眼睛問起了鴛鴦其他東西在什麼地方。
“……我是知道你們這些大丫頭,平時賞賜就多,什麼金呀,銀呀的不知多
少。你既成了我家的人,這些東西就早早的拿出來吧。”
鴛鴦聞言隻說在她哥嫂那裡。
說她得的那些好東西都給了她哥嫂,又說跟她哥嫂因著大老爺納妾的事鬨翻了,那些東西也沒要回來。
那婆子自然不信,可又沒想到鴛鴦能將東西藏哪。不過人都是她家的,那些東西她也不急。隨便說了兩句就將鴛鴦領到了她傻兒子的屋子。
鴛鴦心忖從老太太的莊子上逃跑難,但從這麼傻子手裡逃脫卻容易的緊。
事實也誠如鴛鴦計劃的那般,那婆子以為鴛鴦性子烈連賈赦都看不上是因為她在上麵呆太久又有賈母撐腰。但現在的鴛鴦是落架的鳳凰,兄嫂生份,主子生厭,早就不是當初的心性了。也因此,雖然也不是沒想過鴛鴦會不會逃跑,卻還是大意了。
鴛鴦確實如她所想的跑出來了,隻是她趁夜跑出來後,雖然是往城門的方向跑的卻在等城門大開的時候遇到了送貨的人販子。
年輕大姑娘,又是單身一人,細皮肉嫩,略帶緊張慌亂的站在那裡,一瞧就知道是從家裡跑出來的。那還說什麼呢,帶走,帶走。
鴛鴦是做慣細活的,身上也沒什麼力氣,最後直接被人捂著嘴拖進了馬車。
人販子的都有些相人的手段,一瞧鴛鴦這樣就是沒破身子的,也因此,鴛鴦這一路雖遭了些罪但卻沒誰對她動手動腳占便宜。
破身子的和沒破身子的那可是兩個價。有的是破身子的小媳婦給他們玩,又怎麼會跟錢過不去。
鴛鴦沒想到剛出狼窩又入虎穴,說不上來是後悔還是什麼,但真要讓她嫁給傻子,那她寧願去死。
一邊想著怎麼逃,一邊又想著這些人販子會將她們這些姑娘賣到什麼地方,怎麼才能平安逃回京城。
她的全部家當私房都在京城,總是要回來的。
想到這裡,鴛鴦不由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
還好,她家大門的鑰匙她一直隨身帶著。就算被這些人販子發現了,鴛鴦也隻求著他們給她留個念想。
原本搜身就是怕藏了什麼東西回頭傷人傷已,以及將值錢的東西都收刮一遍。這麼大的姑娘拐都拐出來了,肯定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家在什麼地方。隻要逃不回去這個鑰匙……還真就是個念想。
那就留著吧。
人販子到底要避著人耳目行事,所以走走停停也不敢在往人多的地方走,而寧望雪他們呢。在京城呆了幾天後,就又乘船南下了。
這次小公主沒跟著,到是林遐和他那位先生跟著寧望雪和黛玉一塊出的京城。
寧望雪為的她的豐產夢努力,路上不是看書就是做些書上提過的一些小實驗。黛玉負責行程上的一應生活瑣事,林遐和他先生就是讀萬卷書行萬裡路,回頭再找個有名的書院附學一陣子。
林遐生於江南,卻在不怎麼記事的時候就離開了江南,這次回江南,林遐和黛玉會先去姑蘇祭祖,之後林遐會和他先生在江南逛一逛,然後師生二人便去江南書
院附學。等寧望雪和黛玉去瓊州島的時候再跟她們同去瓊州島。至於之後的行程……師生倆個還沒決定呢。
林遐先生已經收了林遐做關門弟子,此後就隻用心教導林遐一人。他希望自己的弟子不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書呆子。走遍大靖萬裡河山後,再找個書院或是去國子監讀書考取功名。
有那麼一瞬間,黛玉是想要拋棄寧望雪跟著這對師生去溜達的,不過最終她還是決定陪著寧望雪完成豐產的事。
她不懂稼軒之事,但她懂中饋家事,她會打點好寧望雪的日常所需,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就挺感動的吧。
再然後,在陪著黛玉姐弟回姑蘇祭祖的路上就遇見了鴛鴦。
鴛鴦一路都表現的極為老實,以為她認命了卻不想人家一直想著怎麼逃跑呢。
鴛鴦沒認出寧望雪等人的馬車,但她認識寧望雪身邊的人和林家姐弟身邊的下人,直接蓄足力氣,朝著寧望雪馬車的方向一邊跑一邊大喊自己是鴛鴦。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名字出現在並不怎麼熟悉的地方,一時間還多少讓人反應不及。
但不管怎麼說吧,鴛鴦都非常幸運的遇到了能救她的人。
“先審訊一番,將他們這些年拐賣的婦女小孩的下落都問出來。之後,”寧望雪對著那幾個人販子冷笑,“舊年南巡時,那些人是怎麼傳我的,就照著那些流言來一遍吧。?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九歌聞言仔細回憶了一遍南巡和那些流言,不由抽了下嘴角。
流言上說他們家這位主兒最喜歡看人被淩遲,還用從犯人身上淩遲下來的肉下酒,自己吃不了還喂狗……
並不同情的看向那幾個無知的人販子,九歌非常痛快的跟侍衛總管說了一回,然後便按寧望雪的意思先帶著鴛鴦下去洗漱了。
“……以前我在網,呃,我在書裡看到一個小故事。說是一女子遇到了人販子,那人販子將她關在一處倉庫裡,又留了條狗看著她。人販子每天隻給她兩個饅頭一碗水,那女子便每天都吃一個饅頭,將另一個饅頭悄悄喂狗。那狗原來還會凶那女子,但時間長了,就被那女子喂熟了。半個月後的某一天,那女子便牽著那條狗跑了。”
“這說明了什麼嗎?”講完這個故事,寧望雪又笑眯眯的問黛玉姐弟,“敵人有時候也可以變成隊友。”
黛玉笑,故意鬨寧望雪,“我還以為你要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呢。”
寧望雪頷首,“也可以這麼做。”
林遐照例沒說話,在黛玉和寧望雪說話的時候,視線轉向了窗外。
寧望雪就是人前裝安靜,裝出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但林遐卻是真安靜。不是那種後世霸總文裡的高冷,就是話少的那種性子。
你問他什麼,隻要能回答的他都會回答你。你跟他說的每句話,他都會回應你。你跟林遐說八卦,林遐也會認真聽,你問他意見,他也會如實答出所思所想。但你彆指望除了禮節性的問候寒喧外,他會主動跟你說什
麼。總之就是你不跟他說話,他也能一天下來一句話也不說。
就好比此時,此時林遐手裡拿著本書,視線落在窗外,耳邊是黛玉和寧望雪就鴛鴦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被人販子拐的各種猜測。這會兒無論是黛玉還是寧望雪,隻要問他一句‘你說是不是?’,林遐都會點頭或是搖頭,用一種不知真相不敢妄下評斷的話回黛玉或是寧望雪。
可以說,就說話這件事情上,林遐絕對是個被動的。
三人坐在花廳裡,隨意聊著天。而另一邊梳洗收拾了一回的鴛鴦也在寧望雪的體貼下看了郎中,也吃了頓飽飯的過來了。
鴛鴦不敢胡亂編排人,也不敢將自己先逃跑的事藏著不說。除了自己在京城的小院和新的戶籍身份以及那些藏起來的私產這些沒說外,鴛鴦是將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與給了三人聽。
“自打去年那個鄉下的劉姥姥來了榮國府後,老太太就多了幾分心事……”
去年,劉姥姥?
寧望雪與黛玉對視一眼,等鴛鴦說完才說道:“我記得劉姥姥是去年八月來的京城,緊接著九月份鳳姐兒就和離了。再之後就是十月前後,老太太進了一回宮說大老爺不孝,對大太太也不好。”
“姑娘沒記錯,就是這樣。那之後沒多久老太太便帶著我們和大太太去了京郊的莊子。”
寧望雪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黛玉也同樣如此,看向吃了大苦,人都瘦了好多的鴛鴦又安排她下去休息。見鴛鴦抿著唇似還有話要說,黛玉輕歎了一聲許諾她:“我們不能因為一麵之詞就應諾你什麼,若你所言不假,你想去哪裡我們派人送你過去也就是了。”
鴛鴦聞言立馬朝黛玉跪下來,“多謝姑娘大恩。”
說完不光給黛玉磕頭,也給寧望雪和窗戶邊的林遐磕了一個頭。
之後黛玉便讓人帶著鴛鴦下去休息,而她自己則和寧望雪一起琢磨劉姥姥入府那天都發生了什麼。
寧望雪:“我知道老太太最愛熱鬨,也最愛顯擺。來了個鄉下姥姥,老太太肯定要帶著遊一回園子,再顯擺一回自己家如何如何富貴。我記得那天老太太用了早飯便說不適的離開了,但在那之前,”好像也就是鳳姐兒拿給劉姥姥戴花這事取樂。
因為原著上寫得明明白白劉姥姥二進賈家發生了什麼,所以當時賈母提前離開時,寧望雪還詫異了好久呢。
“我記得也是這樣。”黛玉點頭,“……那天咱們還是在寧國府用的飯。”
黛玉記性好,那天的事情也還記得。不光記得這些,她還記得當天寧望雪又讓人弄了叫花雞。
彆說,不光黛玉想到了叫花雞,寧望雪也想到了,兩人對視一眼後,異口同聲的笑著叫了一聲,“叫花雞!”
林遐不解的看向這兩人,隨即那天跟著侍候的九歌也憶起那天的吃食了。見黛玉和寧望雪說完叫花雞就看向她,九歌便笑著說了一回她還記得做法,這就下去安排。
於是話題在叫花雞上跑題了兩刻鐘後
,二人便又開始琢磨賈母為什麼會反常,這和後來的鳳姐兒和離是不是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其實何止是賈母反常呀。
夏金桂嫁給賈璉,賈元春二次省親,都讓寧望雪有種原著徹底崩了的即視感。
其實在賈敏和林如海活下來後,寧望雪就多少有些猜不到故事走向了。
而且寧望雪也知道賈家如何跟她沒有半毛錢關係,她想太多也不過是閒得蛋疼。可人嘛,好奇心上來的時候就管不住自己。寧望雪還是個資深腦補帝,聽到這些後更是各種腦補。
比如說,
“你說會不會是老太太有了讀心術,她的讀心術是那種專門讀人禍的?在劉姥姥來的那天突然觸發了,這才悄悄整合私房,還拿大老爺祭天的?”
寶玉,小公主……
黛玉想了想,竟然也讚同寧望雪這個不太靠譜的猜測,“保不齊就是這樣。”
除了這個,其他的猜測更離譜。
說起讀心術,寧望雪就覺得這玩意就是個禍害,尤其是對她這種表裡不一的人,更是恐怖。
想到這裡,寧望雪不由一臉慶幸的對黛玉說道:“幸好太上皇沒有讀心術,要是讓他知道我沒事就在心裡,嗬嗬,嗬嗬,嗬嗬~”罵他。
寧望雪說不下去了。
“以前隻以為病從口入,禍從口出。現在是想都不敢想了。”寧望雪對著黛玉雙手向上攤開,做無奈狀,“我決定了,等豐產的事弄完,我以後就找個沒人的地方生活。”
可勁的說,可勁的腦補。
黛玉:“……”
就想知道你沒事在心裡都是怎麼罵太上皇的,才會有這麼痛的領悟。
╮(╯▽╰)╭
說起太上皇,人家太上皇正滿意自己的賜婚呢。
他打著太後的名義賜夏金桂中秋入宮參加宮宴,並且還特意去了一趟鳳藻宮將夏金桂乾的那些事都跟元春學了一遍。
太上皇為了不讓消息卡在宮門外,每次王夫人遞牌子都會讓人允了她的請安。所以夏金桂乾的那些事,元春已經從王夫人那裡知道了。
並且還是添油加醋版的。
原本元春就被夏金桂那套騷操作氣炸了肺,她還指望太上皇來了能跟太上皇告一回狀。
比如說,太後對她不滿,竟然故意讓夏金桂這麼在家裡作賤她父母什麼的。
可惜看到太上皇這個好興致,元春算是知道告狀這事想都不用想了。
你就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不按套路出牌的混帳呢。
宮裡一群,宮外一堆,這還讓人怎麼活?
元春的憤慨無人知曉,已經成功搬入榮禧堂的夏金桂最近仍是非常忙。
二房雖然被她變相的分出去了,但榮國府兩房到底還沒正式分家,所以二房從大房要生活費竟也是有理有據。不過夏金桂不是吃虧的性子,她定了個標準後不管王夫人如何弄,都沒多撥一個子。
誰管你們二房要養多少人,憑什麼你們二房要多少就給多少,告訴你,就這些錢,愛要不要?
王夫人被夏金桂整治的快沒脾氣了,於是她準備弄死夏金桂,然後親自給賈璉安排個溫柔媳婦。
賈璉白天要按夏金桂的意思背《大靖律》,晚上也要被夏金桂留在身邊侍寢,為了兒子賣身。此時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懷念鳳姐兒。
而就在王夫人對著夏金桂磨刀霍霍時,被賈璉想起來的鳳姐兒也派人來尋賈璉了。鳳姐兒不知道賈家什麼時候會出事,但她也實在是坐不住了。她雖然不缺錢,可她的一雙兒女總不能‘沒有’父親吧。
所以璉二,你要不要看看你大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