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多少錢買的?”
“什麼?”
謝聞瀾重複了一遍:“這個消息,您是多少錢買的?”
周萱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個,這跟他和南渡的事有什麼關係,難不成是心疼這點錢?
“五十萬,”周萱一咬牙,“好吧,給你五百五十萬。”
謝聞瀾沒說話,隻是拿出手機,找出虛擬號背後的主機,給他發了條消息:“你可以試試。”
馬丁仿佛是被挑釁了,回得也很快:“你以為我不敢?”
謝聞瀾不置可否,找出他們企圖發布的網站和賬號,攤開了給周萱看,五分鐘後,一條馬丁嘴裡叼著雪茄,大馬金刀往賭場裡一坐的視頻就被發布了出來。
那邊似乎也發覺了不對勁,立刻就刪除了視頻,結果又過了五分鐘,一張馬丁摟著小二,赤.裸上身站在酒店門口的照片又被發了出來。
馬丁幾乎立刻就白了臉,火速給工作室打電話,這回卻怎麼刪都刪不掉了。
這張圖迅速火了起來,甚至在短短幾分鐘內有了上讚萬,流量以一種不正常的方式推送著,周萱尷尬地扶了扶墨鏡:“咳,你……”
“阿姨,以後還是不要花這個錢了,”謝聞瀾將手機收回來,認真而篤定道,“我不會讓他們傷害南哥的,馬丁手裡的東西不會有機會發出去。”
周萱看著剛剛還緊張拘束的年輕人在提到另一個人的名字時瞬間變了一個樣,他沉著冷靜地敘述:“至於阿姨您所說的,我都會努力去做。”
“我會努力學,也會照顧南哥,南哥把我從那樣的境遇裡帶出來,帶我走到現在的位置,您或許覺得我不夠成熟,但我想讓南哥健康快樂的心,不會比您少讓一絲一毫。”
雖然他未必喜歡我……
謝聞瀾的目光一轉,望見周萱手腕上戴著的健康手環,應該是用來測血壓和心跳的,但是那過於板正的外殼與這一身曳地長裙配起來,卻並不是那麼的合適。
“阿姨有想過換一個時裝表嗎?”
謝聞瀾突然提起這個,周萱訝異地望了他一眼。
“我們公司正在研發可穿戴電子醫療項目,如果您需要,功能與您現在用的隻多不少,數據測量也更加精確,外表可以按照您喜歡的樣子定製,卡地亞還是蒂芬妮,寶石還是鑽石,都是可以定製的。”
周萱下意識把胳膊往後移了一下:“你在討好我?”
“您是南哥的長輩。”謝聞瀾很是謙卑。
“他的長輩跟你有什麼關係?”周萱笑了,“不過,我收下你的討好了。”
“你倒是很會送禮物。”畢竟她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說了那麼多次也沒有上過心,果然還得是女婿好用,“但是我平常不怎麼喜歡戴手表,太大了,可以換成戒指嗎?”
“不能。”謝聞瀾斷然拒絕,他怎麼可能給彆人做戒指,隨後突然想起這是丈母娘,立刻又道,“……換成胸針什麼的也是可以的。”
周萱徹底被他逗笑了:“我現在信你確實挺在意南南的了。”
她放下墨鏡望向謝聞瀾,“不過……你既然這麼喜歡他,又有能力解決,為什麼不告訴他這件事呢?”
謝聞瀾沉默了。
他不是不想,他是不敢。
他和南渡的關係並非像他們以為的那樣牢不可破,像冬日裡樹梢上的一點雪,稍稍一點風雨就化掉了。
所以他牢牢護著,不敢讓外界有一絲一毫侵蝕到這裡的機會,甚至大聲講話都不敢。
“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光有激情和愛就可以的,特彆是對你們來說,信任、勇氣、包容,這些更加重要,”周萱終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南南太過敏感,很多事喜歡悶在心裡,但是他不說,不代表也他不知道,也不代表他不在意。”
周萱看了眼手機,開口:“他已經在開股東會了。”
“您說什麼?”
周萱歎了口氣:“我也剛剛才知道,是關於……撤銷劉培元的董事席位。”
*
“我不同意!”
幾乎就在南渡剛剛提出,立刻就有人站了出來:“劉董是我們公司的元老,這樣年為公司做的貢獻有目共睹,怎麼能說解雇就解雇!”
坐在側位的劉培元聳肩衝南渡笑笑,像是看一個不懂規矩的後輩。
南渡沒理會他的挑釁,目光轉向身邊的副總,示意他開始。
副總拿出報告:“各位股東可以看一下剛剛發在手裡的這份報告,劉培元先生管理的市場部,但就外貿這一塊,去年同比下降13.2%,本季度更是縮水了23.4%,去年12月,劉培元先生不顧董事會決議,私自將本該用於材料的投資放在了營銷上,致使公司共5批產品因為質檢不合格而返廠重做,共計虧損1.5億元……”
副總的每一句都擲地有聲,這份數據邏輯清晰內容詳實,股東會不管事但他們不傻,沒有人願意看著自己的財富縮水,很快開始議論紛紛。
“綜上,我們認為,應該解除劉培元先生的董事席位以及公司職務,保留其股份分紅權利。”
簡而言之,可以每年給你點養老費,但是想碰公司,門都沒有。
“喬南渡!”這分明是在股東麵前下他的麵子,劉培元終於坐不住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劉叔,”南渡拂了拂手腕,漫不經心看他一眼,“我想我已經足夠仁至義儘。”
“你?”劉培元注意到南渡今天特意戴了領針,連領帶都換成了代表勝利的紅色,他平日裡在公司從來沒有這麼張揚的打扮,不是特意為了羞辱他還能是乾什麼。
簡直是欺人太甚!劉培元臉氣得絳紫,哆哆嗦嗦指著南渡,口不擇言道:“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給你那個小情人出氣嗎?喬南渡,你簡直是鬼迷心竅!”
“當年我爸媽不在的時候,可沒見您這麼關心我,”南渡似笑非笑,“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劉叔,您兒子前段時間去澳門,可是把家裡
的房子抵押了七七八八,您是哪來的錢,給剛紅起來的小明星送彆墅呢?”
南渡說完,不顧劉培元幾乎要瞪出來的眼睛,立刻道:“現在開始舉手表決。”
“喬南渡!”劉培元直接站了起來,“你現在說我,你又有什麼資格!”
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吼道:“你一個坐在主駕駛上就會暈的殘廢,公司馬上要做的自動駕駛汽車,你有什麼資格上去!”
南渡臉色一白,垂在身下的手悄悄抓緊了膝蓋。
劉培元畢竟是老人,還是有一些舊部的,除了棄權的股東之外,投票結果,53:28。
按照章程,重要事項需要2/3以上的人同意才行。
劉培元得意地望了眼南渡。
*
連笙雲出電梯的時候,發現謝聞瀾正站在會議室門口。
這裡不是透明玻璃,聽不見也看不見,他站起來像座沉默的雕塑,不知道在等什麼。
要不是因為他,南渡怎麼可能這麼急著動劉培元,連笙雲冷哼一聲往裡進,到了會場卻換了個姿態,兩隻眼睛彎起來,身上的飾品叮叮當當:“哎呀,你們開股東會怎麼能不叫我呀?”
剛剛替劉培元說話的那人轉過頭:“你?”
“對啊。”
當年喬南渡他媽卜了一卦,聽說自己不久之後會有血光之災,雖然不太信,還是提前立了遺囑,若是意外死亡,就把自己手裡的股份給周萱,讓她分紅給每月打給南渡,相當於一個信托。
這樣就算未成年的南渡保不住公司,最起碼還能有個保障,成年之後周萱試圖歸還,不過南渡一直沒收。
現在果然派上了其他的用場。
“我媽手裡可是有宏興10%的股份,雖然我媽身體不好從來不管事兒,但是委托我來投個票的權利還是有的吧,”連笙雲邊走邊往劉培元身邊一站,“劉董,哦不,現在得叫你劉叔叔了。”
連笙雲伸手將他的椅子一轉:“劉叔叔你腿腳那麼好,所以還要勞煩你現在起身,圓潤地走出去。”
*
“你怎麼還在這兒?”
南渡後續還有許多事要忙,無聊的連笙雲隻好先行出來放風,順便懟兩句謝聞瀾。
“不會是進不去吧?”連笙雲瞅瞅他,謝聞瀾嘴裡不知道叼了個什麼東西,“南哥在裡麵衝冠一怒為紅顏,還被人懟,你卻在這……”連笙雲終於看清了,“吃棒棒糖?!”
南渡的身體受不了一手煙,謝聞瀾早就戒了,隻有在特彆心煩意亂的時候,才會買一根糖吃。
“你你你你……”連笙雲簡直不知道怎麼罵他了,“你這樣對得起南哥嗎?”
“你還說你喜歡他,他在裡麵衝鋒陷陣,你在乾嘛,我早就說你的喜歡太廉價!”
連笙雲被氣壞了,謝聞瀾在他眼裡是個行為和言語都十分詭異的人,以至於他剛剛罵人都沒發揮好,正等著謝聞瀾開口好見招拆招懟回去。
結果謝
聞瀾什麼都沒說,
隻是抬手吃完的樹莓味棒棒糖扔進了垃圾桶裡,
目光望向會議室的方向,緩慢道:“你說得對。”
連笙雲:?
天知道,他和謝聞瀾認識這麼多年,從來聽到讚同過自己一句。
連笙雲:“你……你怎麼不罵我啊?”
謝聞瀾終於回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
“南哥!”
“南哥!”
南渡一出來,就有兩個腦袋齊齊迎過來,不過謝聞瀾今天不太對勁,連笙雲不願與傻子計較:“事情都解決了吧南哥?”
“嗯,謝謝。”
“害,本來就是你的東西,”連笙雲擺擺手,道彆道,“我媽還在家等我呢南哥,我就先回去了。”
南渡這才望向謝聞瀾:“你怎麼來了?”
“算了,”他似乎也想起之前被人偷拍的照片,“到我辦公室再說吧。”
“南哥,”謝聞瀾跟在他的後麵,“今天連笙雲他媽媽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