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
謝聞瀾的聲音在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傷口還是因為喜悅,南渡這才發現他的背後其實也有傷,鮮血濕噠噠地黏在他的手上。
“嗯。”
南渡睫毛一顫,輕輕地應了一聲,謝聞瀾握緊他的手腕直起身:“南哥。”
他又叫了一句,嘴角用力地向後咧著,笑容在纏著床單和乾涸血跡的臉上顯得格外憨傻。
謝聞瀾意識到自己可能沒辦法說更多的話了,他從口袋裡摸出盒子,伸手將一個黑色素圈的戒指推到了南渡的手指上。
“你戴著……”戒指不多不少正好卡到尾端,是他在夜裡悄悄丈量過的尺寸,南渡沒有推開,於是謝聞瀾更開心地笑起來。
“太好了,”他笑,睫毛上的血跡都在顫抖,“太好了。”
如果他的生命在這一刻停下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謝聞瀾想。
小機器人完成了最後一樁設定程序,滿足地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安靜地倒在南渡的懷裡。
很快有醫護人員上前,將失去意識的謝聞瀾與南渡分開送到就近的醫院,南渡麵無表情地盯著手術室外的灰白的牆壁,臉上既無哀痛也無悲傷。
“南哥……”連笙雲剛做完檢查就跑過來和他的一起等,將謝聞瀾的手機遞到他的手上,“這是他的手機。”
“裡麵的備忘錄裡有他給你寫的東西,雖然這個家夥一點也不浪漫,但是……”連笙雲吸吸鼻子,“他應該還是挺喜歡你的。”
“我以前對他有一些誤會,如果他醒了,我會跟他道歉的。”連笙雲老老實實地低下頭。
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於是立刻又抬起頭來:“對了,南哥,他說你喜歡我!”
“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好像以為,你把他當做我的……替身?”
“艸,”連笙自己說著都覺得不好意思,“不知道他哪來的錯覺,這簡直是黃鼠狼他媽給雞開門。”
“不管了,等他醒了你一定要跟他解釋清楚,這肯定是有什麼誤會的。”
南渡終於回頭看了他一眼。
連笙雲從未在他臉上見過那樣的神色,靜得如一片湖,可你又總覺得那片水麵下藏著可怖的驚濤駭浪。
南渡一言不發地從他的手裡接過了手機,出來的醫生帶來脫離危險的消息,問他們要不要進去看看,連笙雲鬆了口氣,下意識望向南渡。
他本以為,南渡總該表現出一點因此而生的喜悅和鬆弛,或者立刻衝進去守著等謝聞瀾醒來,但他沒有,湖麵上依舊是無波無瀾,南渡隻是點點頭,轉身走了。
他甚至未曾往手術室的望一眼。
甚至讓連笙雲都開始懷疑他跟謝聞瀾說的那些話是不是自己的主觀臆測。
司機帶著南渡一路來到訂好的酒店套房,身後傳來關門的啪嗒聲,南渡靠在門後,終於緩慢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
那隻
手的無名指上是不久前被謝聞瀾套上的戒指,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剛剛分明是金屬的黑色,在燈光下卻顯示出漂亮的鈷藍色澤,讓人仿佛置身幽深的海底。
他這裡也曾經有過一個戒指的。
南渡順著白皙的手指望到小臂上沾染的鮮血,眉頭一皺,突然衝到洗手間,捂著胃部猛地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