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南渡的聲線裡帶著令人發疼的顫音,陸星野沉默了下,慢慢地圈緊他的腰,鼻尖蹭在南渡的側頸:“哥哥,你來這裡,我會心疼。”
“心疼?”南渡冷笑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陸星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應該已經分開了。”
這樣被人從背後反製的感覺並不好受,南渡下意識想掙紮著轉身,卻被陸星野更緊地扣住了,五指強硬地插進他的指縫:“彆回頭,哥哥。”
“我給你的戒指呢?”他輕輕地撫摸著南渡的手指,像是隨意地轉了個話題,“為什麼不戴著?”
“我告訴過你不要摘下的,哥哥,你這麼不在意它,我會傷心的。”
他伸手一揮,把南渡寄存在係統空間的戒指重新戴在了他的手上,戒指上方是璀璨的十字星芒,像一朵金色的伯利恒之星。
“彆再弄丟了,哥哥。”
“陸星野,”南渡很冷漠,“你現在又來假惺惺地裝什麼深情呢?”
“我不想跟你吵架,”陸星野在他的脖頸處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哥哥,我很想你。”
“真是可惜了,我對你一點懷念都沒有。”
“不要故意惹我生氣了哥哥,”陸星野的一隻手沿著他的腰身往上撫摸,“如果不是我的話,你怎麼會挑中他呢?”
“他對你怎麼樣,你喜歡他嗎?”
“喜歡啊,”南渡笑了,“他單純、聽話、赤誠,對我一心一意毫無保留,比你強多了。”
“這麼好的人,我怎麼會不喜歡他呢?”
“是嗎?”陸星野的聲音似乎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如果我說……他不是我呢?”
“那不是更好,陸星野,你在自以為是什麼,你死了我還要再找一個你的替身養在身邊,你憑什麼這麼自信呢?”
“真是可笑,”南渡笑得更劇烈了,幾乎整個人都俯下身去,“他不是你,多好啊。”
“他不是你,”南渡一字一句道:“那我走了就把他的核心數據帶上,這麼可愛的小男朋友,就算是執行任務時候放在身邊撒個嬌,也是令人愉快的事。”
“你不會的我都會教他,十歲那年學的射擊,十一歲那年學的暗殺,十二歲吃藥練就的百毒不侵,十三歲學的虛與委蛇的欺騙……這些,我一點苦也不會讓他吃,都要教……”
陸星野一口咬在了他的頸側。
用力之大,讓南渡幾乎覺得自己要被撕扯下一口肉來。
“你向來知道怎麼樣最讓我難過的,哥哥。”
南渡不開口,他反倒委屈起來:“我隻是嫉妒他,憑什麼他可以在你懷裡肆無忌憚地撒嬌,想要什麼都可以得到,你對他那麼好,那我呢?”
“我真的很想你哥哥,”他把腦袋埋在南渡的肩頭,“我在這裡看到你的時候心都要碎了,”他的手指撫摸過南渡的心臟,仿佛真的很痛似的,“你來的時候……疼不疼啊
?”
“彆開玩笑了,你有心嗎?”
南渡深吸口氣,儘可能讓自己平靜地問,“陸星野……你既然活著,為什麼不回去。”
“我……”
陸星野終於沉默了,其實如果南渡回過頭,他就應該看到,此刻的陸星野根本不能稱之為人,他隻是一團由流動數字組成的人形骨架,所帶給南渡的一切感知不過是觸感模擬,哪怕是他剛剛讓人覺得幾乎見血的撕咬,也沒有留下任何傷疤和痕跡。
黑色鐵環從下方束縛住他的腳踝,像是纏住地獄裡作惡的修羅。
“他就是我,哥哥。”
“我會陪著你的,無論去哪裡,”陸星野在自己剛剛撕咬的地方吻了一下,“你也隻會喜歡我,不是嗎?”
“你不喜歡我是AI,可隻有我才能永遠陪著你,無論在哪,無論以什麼身份。”
“對自己好一點好不好,哥哥。”他輕聲道,“我知道的,那些人害你的時候你能躲開的,為什麼不走?”
“你這麼想看我難過嗎?”
如果不是自己的肩膀處還是一片乾涸,南渡幾乎以為他要哭了。
但是陸星野沒有,他隻是很慢很慢地說道:“我其實……很高興你能喜歡他。”
“讓他陪著你吧,就像我一樣。”
陸星野輕輕地吻了吻南渡的側臉:“回去吧哥哥,他還在等你。”
陸星野試圖伸手去碰他的眼尾,卻被鐵環拉扯著後退,身上的數據在一瞬間奔逃潰散,最終消失在茫茫的意識空間裡。
南渡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淚流滿麵的謝聞瀾,鼻尖和眼尾都通紅,一副淒淒慘慘的模樣。
南渡艱難地抬起手,替他抹了眼淚:“哭什麼?”
謝聞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南渡生死不知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他沒有哭,簽病危通知書的時候他沒有哭,看到那張轉讓協議的時候他沒有哭……可是現下見到清醒的南渡,他就像個受了多大委屈的孩子,擠壓的情緒一股腦地全發泄了出來。
“南哥……”他把臉埋在南渡的掌心裡,用力地喘氣,“你嚇死我了。”
“彆哭了,”南渡的眉目很柔和,輕輕地哄他,“我這是沒事了嗎?”
“今天去乾嘛了穿得這麼帥氣,讓我看看?”
謝聞瀾剛剛從招標會上回來,為了拿下審查組特地讓人做了個鋒利成熟的造型,像一把出鞘的劍,可是會場上冷若霜雪的一雙眸子見到了南渡全都化成了繞指柔。
謝聞瀾眨眨通紅的眼睛:“月亮島,我拿下了。”
南渡一愣:“謝謝。”
“我不要你說謝謝,”謝聞瀾不滿,“我要獎勵。”
“你想要怎麼獎勵?”
南渡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彎起來,寵溺又縱容的樣子,謝聞瀾疑心自己說什麼他都會乖乖同意。
但是他隻是將自己的臉湊過去,小聲地說:“那,你親我一下吧。”
他湊過
去的是側臉,南渡卻吻在他的唇角,沒能伸出的舌頭被謝聞瀾重新勾了出來,但是他不敢太用力,像在舌尖上含了一朵心愛的花,品嘗過他的芬芳的色澤,卻又生怕他因為自己莽撞而碎掉。
謝聞瀾拖住他的脖子,將有些微喘的南渡重新放回床上,握住他的指尖:“南哥,等你出院,我們去領證吧。”
他想把稱呼上的“未婚”兩個字去掉。
南渡沒說話,他就一下一下地啄他的指尖,撒嬌似的:“南哥。”
“好。”
南渡終於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陸星野說得對,他對謝聞瀾一向很寵溺,像是要把他之前四年吃的苦全都在自己身上補給他似的。
*
南渡出院以後,宏興和雲舟一連倆月沒見到他們的總裁,好在有陳哲和李兆在,月亮島和觀鯨都得以如常運行。
小道消息說他們是去度蜜月了,畢竟月亮島開發的時候,雲舟派了公司的核心團隊,直接捐了一棟器材室,將VR技術用以心理治療和複建,這麼大的手筆,要是沒點特殊關係是沒人信的。
隻不過等傳聞中的兩位主角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已經是兩個月後南渡的生日。
宴會是連笙雲要給他辦的,南渡本人不喜社交,也沒這麼鋪張浪費的習慣,連笙雲說他剛剛大病初愈,需要辭舊迎新除邪祛穢,謝聞瀾和連笙雲難得在這件事上達成了統一,好說歹說領著南渡到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