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做什麼,你不要命了!”
“算了,”花棠攔住幾乎要暴走的宋時微,“這人傷成這樣,他心裡不舒服,再不找點事兒做,估計就要
憋死了。”
“那他能找什麼事?”
花棠看著提著劍氣勢洶洶的背影:“估計是,尋仇吧。”
*
“掌門,掌門,那個衛泱他,他殺上山來了!”
“你說什麼?鹿鳴山天衣無縫,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山門,他把山門的神君像給劈了!”
“我們的陣法被破了,掌門,那個衛泱他,他要……”
弟子的話還沒說完,劍氣就掃至堂前,整個後殿跟著顫了一顫,衛泱眼神凶厲如同像個發狂的野獸,擊飛出去的弟子滾落到台階和石柱上,院內哀嚎一片。
衛泱單槍匹馬,幾步就來到清虛麵前,逐光淩厲地斬過去。
“衛泱!”清虛偏頭躲過,衛泱的劍卻已經追了上來,他被追得狼狽,當即怒道,“你瘋了!”
“我沒死你們很失望是不是?”
衛泱冷笑一聲,逐光點在石柱之後回彈,又迅速掠至麵門:“怎麼,隻許你們殺我,便不許我還手了!”
淋漓的鮮血滴落在劍刃上,那逐光一見魔血,立刻呈現出一種冰藍的琥珀光澤,仿佛黑暗中窺探的厲獸,一爪撕在了清虛的肩膀上。
清虛吃痛後退,卻聽得山中警鐘大作,“掌門!”有弟子匆匆趕來,“魔窟異動,酉州,代州,雲州皆有大批妖獸侵襲,咱們派出去的弟子,已經,已經不夠了!”
“衛泱!”清虛的拂塵淩厲,怒喝道,“你竟敢私放妖獸,禍亂百姓!”
“我私放?”
衛泱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眼角一勾,黑色長袍獵獵作響:“好啊,既然你們說我是魔,那我就做點魔頭該做的事。”
他說著,又是一劍掃過清虛身前,直接在清虛胸前劃開一道數寸長的傷口,清虛自打接任掌門以來哪裡受過這麼重的傷,而且還是在自己山門前被人按著打,不知是氣的還是疼的,當即吐出一口血來。
“衛泱!”
不執劍的劍風掠至身前,衛泱不躲不避,拚著受了這一劍,硬生生將逐光送進清虛的心口,隨後將半死不活的清虛往地上一扔,這才倒轉劍身,麵向身後的蒼梧:“你終於來了。”
逐光的劍身幾乎被鮮血染紅,像是黑暗裡可怖的巨獸,幼龍張開翅膀,朝著蒼梧呼嘯而去。
“你找死。”蒼梧注視著早已重傷又體力不支的衛泱,一手背後,淩空劃出一劍。
衛泱雙腿微曲腰身下壓,不顧傷口的開裂,以極其刁鑽的角度避開了這一招,隨後右手一轉挽了個劍花,朝著蒼梧飛掠而去。
蒼梧沒避,不執向下攻至衛泱胸口,強迫他調轉方向,卻發現他根本沒有躲開的意思,蒼梧眼神一凜,隻來得及側身一偏,在不執劍刺入的衛泱胸口的同時,逐光一劍劃過蒼梧的肩頭。
這幾乎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打法,可衛泱就像感覺不到疼一樣,居然順著長劍插.入的姿勢繼續向前。
劍尖從後背穿刺而出,衛泱又是
一劍掃向蒼梧麵門,蒼梧不得已抽劍後退一步,劍身帶出鮮血淋漓,而他自己也被劍光掃過,脖頸處落下一行血痕。
轉瞬間已經多了兩道傷痕,這在蒼梧的戰績裡幾乎是沒有過的事,他望向衛泱的目光終於變了,這人雖然一身玄衣被血染透,可望向蒼梧的眼神卻仿佛凶厲的狼,蒼梧麵色沉沉:“你要殺我?”
“我要討個公道。”
“公道?”蒼梧冷笑一聲,“你一個魔,來我這裡討公道?”
“我不為我自己。”
衛泱雙手持劍,仿佛草原上掀起的颶風:“我為我師尊。”
蒼梧的長劍掃過他左腿,他便將逐光送入蒼梧右肩,瞳孔裡燃燒著熊熊的赤色火焰:“沒有人為他辯解,那便我來辯,沒有人護著他,那便我來護!”
“我都不舍得動他一根頭發,”衛泱迎著劍光向前一步,“你們這群世界的嘍囉,憑什麼讓他受那樣重的傷。”
不執狠狠地刺進衛泱的小腹,衛泱卻在那一瞬間將逐光送進蒼梧的左肩。
“你當初……”長劍在腹部擰轉,衛泱咳出一口血沫,卻依然穩穩地抓著逐光,“你當初在我師尊肩上釘得兩顆釘子,如今,還給你!”
沾了鮮血的逐光恍若帶刺的烙鐵,幾乎在刺入血肉的一刻就感覺到了劇痛,蒼梧那張從容不迫的臉上終於出現了裂痕:“衛泱,你以為你能逃的過!”
“九州動亂,妖獸頻出,這可都是因為你的存在,要不了多久,本尊就會帶仙門攻入青州,南昭跟你在一起,隻能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那我也告訴你!”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帶傷,衛泱九十八世裡從未打過這樣不要命的仗,可也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感受到鮮血淋漓的憤怒與暢快。
逐光幾乎將蒼梧釘進身後的柱子裡,衛泱眼神堅毅,一字一句道:“你們讓他受的那些傷,我也會一一還給你們。”
“就算我時日無多,但我在一日,便護他一日。”
“這個世界因我而起,”衛泱利落將長劍抽出,“可我的世界裡,隻有他一個人。”
“不用勞煩你們來魔宮,半月後,二月二,妖獸也好九州也好,我親自到浮明山予你們一個交代。”
衛泱收了劍,他滿身是傷,可依然站得筆直,長風吹起他的發絲,匆匆趕來的林鬆試圖叫住他:“衛泱,你去哪?”
衛泱回過頭,他站在八十一級台階的最高一層,鮮血順著他的眉骨流到眼角,俊逸的臉上露出一個驚豔的笑來——
“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