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那輛白色SUV,足足沉默了一分鐘。
光看牌子這輛車也是價值不菲,是某個大廠旗下的經典家庭係列,舒適寬敞,穩定安全,是最適合寶寶的一款。
同理可得,毫無激情。
比他之前騷包拉風,一上街就可以甩漂移的銀刃差遠了。
南渡的嘴唇抖動了一下:“這是……我的車?”
陸星野已經貼心為他打開了車門。
他的車沒了。
車沒了。
沒了。
了。
南渡要幫助陸星野脫離夢境的理由又狠狠多了一條。
首領大人這輩子沒坐過這麼不帥氣的車,站在原地沉默地與陸星野對視,死活不肯上去。
隨後,他看見陸星野低低地笑了一聲。
因為某種奇怪的原因,南渡對陸星野的心理認知總在某些時候莫名準確。
比如現在,陸星野似乎覺得他……很可愛。
“城裡管得嚴,這車安全,”陸星野好像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哄著南渡上了車,“主……南南要是想飆車的話,我可以陪你去外麵的賽車場。”
痛失愛車,南渡不再說話,也完全失去了去駕駛座的興趣,任由陸星野輸入了目的地,便扭頭望向窗外。
除了樓又高了點,光汙染和放射塵又多了些點,這裡好像也沒什麼不同。
看起來還是他們之前熟悉的位麵。
“到了。”
南渡抬眸望去,工作室的招牌一手漂亮的花體字:“春澗”。
薔薇花從它兩側伸展出去,由內而外地連通整個房間,南渡一進棚,溫度立刻發生了變化,模擬的柔和晚風輕輕地拍打在身上,南渡聞到類似於雨後清新的植被氣息,這是枯槁腐朽的高樓裡不曾有過的氣味。
南渡很喜歡植物。
這個世界上唯有這一種生命最為公平,無論你是貧窮還是富有,人類還是AI,隻要你來到它麵前,它都會平等地給予撫慰與祝福。
這裡對南渡來說簡直是夢幻的天堂——
銀色合歡和黃金柳並排而立,稍矮一些的長階花和富貴蕨錯落地生長其下,其上是一顆碩大的麵包樹,幾乎遮蔽了整片棚子,機械的光芒被原始的綠色取代,再往裡便是花卉房,薔薇和月季開滿了整麵牆,鳶尾旺盛得像是太陽。
“這些……是我的?”
“嗯。”陸星野站在一串風鈴花下,“你是植物學家。”
南渡閉了下眼睛。
植物學家當然是假的,南渡這輩子除了殺人就沒學過彆的東西,那是——
那是他和陸星野第一次見麵。
在聖艾裡佩克島,負責暗殺的刺客遇到了來探查情報的特工。
當南渡拿著偽裝成裝飾花的ID卡試圖潛行的時候,陸星野正在車庫裡撬鎖。
二人彼此對視一眼,站在車前的陸星野握緊手中的扳手:“我是汽車修理工。”
“嗯,”南渡靠在柱子上,插進風衣口袋的那隻手摸到匕首,漂亮到不像話的眼睛眨了一下,我是植物學家。??[”
科技發展到現在,汽車的自動化診斷已經十分方便,維修AI到處都是,酸雨飄零的大地上,連薔薇都成了黑色,自然也沒人需要什麼植物學家。
他們說著兩個幾乎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職業,相互對視一眼,隨後,同時勾出一個笑來——
“幸會。”
“幸會。”
*
“老板,這個鐵線蓮……”
南渡邁步過去:“我來看看。”
南渡並沒有真的做過植物學家,可是他剛看到那朵花,相關的知識就好像自動出現在了他腦子裡一樣:“應該是白娟病,”南渡給他發了個信息,“你按照這個配方配個藥,澆兩天試一下。”
烏托邦鐵線蓮一共六瓣,中間的蕊心很像是伯利恒之星,南渡抬頭看了陸星野一眼。
他獨自站在藍色的風鈴花下,燈光在他的臉上形成錯落的花影,像是西方油畫裡的俊美王子。
可陸星野什麼也沒做,自始至終,那雙眼睛都始終溫柔地注視著南渡。
南渡的心臟狠狠地被扯了一下。
陸星野給他編造了這個美夢,讓他如願以償地做了放下一切做想要的事。
卻又給他編造了一個不存在的愛人,將自己放在一個虛擬替身的位置,好像讓他疼一下都會受到懲罰。
為什麼……陸星野以前分明要張揚霸道的多,連他和同組做個任務都恨不得裝定位,根本不會這麼小心翼翼。
“老板?”
“彆這麼噴!”南渡回過神,從小王手裡接過噴霧,“順著根.部往下,落到土壤裡就行,彆沾在花葉上。”
眼看著小王迷茫地眨了下眼,南渡又給他示範了一遍:“懂了嗎?”
他的長發隨著動作越到胸口,那雙眼睛細看有些幽藍,像是海底不知名的精怪,聲音晃一晃,一點細沙便溶了金。
“老,老板,”雖然是直男,小王還是一瞬間好像被擊中心臟,語無倫次道,“你今天……好溫柔啊。”
“我溫柔?”南渡不由得笑了一下,還是抓住了更為關鍵的事,“難道我以前很凶嗎?”
“也,也不是,”他一笑,小王更結巴了,“你以前來的時候,隻是自己在那裡擺弄東西,從來也不讓我靠近,也不會跟我講話。”
看起來陸星野的這個幻覺不怎麼智能啊。
南渡又彎了下唇角。
鐵線蓮從本就不大,因為看花的緣故,兩人湊得很近,從陸星野的角度望過去,就是倆人相互依偎在一起,不知道講了些什麼,竟然讓南渡笑了兩次。
這還是南渡今天第一次笑。
剛剛兩次……都是在哭。
“咳咳咳咳……”
二人的交談被一陣咳嗽聲打斷,南渡回過頭,就看到角落的陸星野臉色蒼白彎下腰。
“你怎麼了?”南渡快步朝他走過去。
陸星野一直等到南渡過來才直起身,一隻手壓在腹部:沒事……可能早上沒吃飯,有點胃疼。ツ[(”
你個AI需要吃飯嗎?
果然……隻有這一點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南渡懶得揭穿他,又明白這人現在宜哄不宜罵,正要配合地給他找出一袋營養劑。
終端又跳出了一條信息。
發件人是——老公。
南渡沒有給人備注這麼肉麻的習慣,以為是垃圾信息入侵,正要刪除,兩條語音消息就跟著蹦了出來——
老公:“哥哥。”
老公:“今天給那幾個兔崽子教射擊太累了,好想抱著哥哥睡覺。”
老公:“保密機構不能拍照,給你看個夕陽,猜猜我在哪?”
南渡手一抖。
他不可能認錯人。
陸星野是他做出的AI,即便是在小世界失去記憶和身份,也能一眼知道誰才是自己要找的人。
就算他變得沉默,乖順,麵目全非,對南渡來說也並沒有任何區彆。
他絕對絕對不可能認錯。
難道是和係統默認NPC一樣,南渡對他進行了個簡單的圖靈測試:“你在哪裡?”
“給個提示,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聖艾裡佩克島。”
“需要我再幫你找一朵黑色薔薇嗎?”
南渡目光一凜,手指滑過身份信息,上麵很快出了介紹——
“前聯盟總署執法局首席執行官,淩刀小組組長,現任特種教官。”
“您的丈夫——”
“陸星野。”
“是先生的信息?”南渡看著旁邊的這位陸星野朝他走過來,一隻手扶住南渡的顫抖的肩,舌尖卷過他的耳垂,試圖幫助他放鬆下來,“沒關係的,南南。”
“配偶不在家的時候用替代性AI解決身體欲.望,這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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