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書今天來得比較晚,到店時候其實已經過了飯點。這家咖喱店生意本來就不怎麼樣，平常飯點時候都沒幾個人，過了飯點後更是一個人都看不見，狹窄老舊店內就隻有他一個客人。
不過現在可能又要加一個了。
有人從外麵拉開了店門,一個穿著米色工裝外套青年裹挾著外頭冷瑟秋風走進了店內。
男人長相並不算英俊,但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給人一種微妙舒心感,這讓楚書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他個頭挺高，楚書感覺他好像比自己還要高個幾厘米,估摸著能有一米八五了。他估計是一個人生活,那頭淩亂暗紅色短發很有想法地四處亂翹著,下巴上胡茬也沒怎麼刮,跟雨後春筍似往外冒。
外頭那件米色工裝外套應該穿了很久了，都被洗得有些發白了,裡麵那件黑色襯衫還有下半身那條黑色休閒褲看上去也都很有年代感。
這人看上去明明才二十出頭，楚書卻愣是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人到中年,知足常樂”既視感。
“啊,織田作！”
見到來人,原本混打成一團三個男孩們頓時眼前一亮，跟聞到魚腥味貓似餓虎撲食般地朝著男人身上撲去，不一會,這個男人身上就跟掛著聖誕禮物聖誕樹一樣懸掛著三個小男孩。
男人停下腳步,像逮貓崽子那樣，麵無表情地揪住這三個小毛孩衣領，將他們從自己身上挨個拎了下來。
“他就是收養這幾個小孩子人。”
咖喱店老板將楚書剛才點特辣雞肉咖喱飯端到他麵前,隨後站在吧台前笑嗬嗬地看著對麵嬉戲打鬨場景。
嗯？
楚書扭過頭看著身後那個怎麼看都隻有二十出頭青年,腦海中慈眉善目拾荒老人形象瞬間破滅,取而代之是一名光正偉岸男媽媽形象。
楚書腦海中突然自動播放起了《我好媽媽》旋律。
【我好媽媽,下班回到家，勞動了一天，多麼辛苦呀～】
giao！該死怎麼這麼貼切！
就在楚書腦補劇場朝著某個詭異方向一去不複返時候，那人已經來到了吧台前，在楚書右手邊隔著一個座位位置上坐了下來。
“跟以前一樣？”
老板給他上了一杯冰水，笑眯眯地詢問道。
男人平靜地點點頭，“一份特辣雞肉咖喱，麻煩你了。”
聽到“特辣”這個關鍵詞，楚書總算從那些不著邊際腦補中回過神來，他有些意外地看著身旁紅發青年，想不到竟然能在這裡找到同好。
“老板，我也要特辣雞肉咖喱！”
“還有我！”
剛才跟男人打鬨那五個小孩子此刻也都在他旁邊位置上坐了下來，在男人點完單之後就興致勃勃地舉起右手表示自己也要來一份同款。
“老板，麻煩再上五份小份不辣咖喱。”
“好嘞。”
“等等，我要是特辣！”
帶著護目鏡黑發男孩有些不滿地看著身旁紅發青年，“你憑什麼擅自更改我口味。”
男人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一臉平靜地回答道，“你還小，吃太辣對腸胃不好。”
他這話說得沒毛病，小孩子腸胃本來就比較脆弱，吃太辣東西容易造成腸胃彥。就算是土生土長川漢子楚書，像這些孩子這麼大年紀時候都隻是吃微辣。
然而男孩卻聽不進去，始終擺著一副不樂意表情。
“不如你先試一口我這份，如果你覺得能接受就讓老板給你換成特辣？”
男孩就坐在他跟紅發青年隔在中間那個位置上，楚書將自己那份還沒動過筷子咖喱推到男孩跟前，笑眯眯地做了個“請”手勢。
坐在他右手邊，被這些小孩們稱為“織田作”男人，這個時候也偏過頭看了他一眼，楚書回給他一個禮貌笑容，男人愣了一下，隨後也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看著被推到自己麵前那盤紅得有些不太正常咖喱，戴著護目鏡小男孩反射性地吞了口口水。不過這孩子性子就是倔，即便此刻他心底已經開始慌了，但表麵上還是要裝出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逞強模樣。
他拿起一旁乾淨勺子，在楚書那份還沒有動過一口特辣雞肉咖喱飯裡舀了足足一勺，隨後就如同壯士斷腕般，眼睛一閉，嘴巴一張，勺子一送……
數秒後，楚書看到這孩子脖子以上部位以肉眼可見速度急劇變紅。
“哇！”
小孩子淚腺也比大人要發達得多，吃了一口楚書特辣雞肉咖喱飯後，剛剛還在逞強小男孩此刻卻不爭氣地被辣哭了。
楚書笑眯眯地將手邊那杯溫熱白開水推到男孩麵前，“來，多喝熱水。”
咖喱店老板提著一個乾淨撈勺看著坐在吧台前那幾名小豆丁，“怎麼樣？還需要給你們換成特辣嗎？”
“不用了不用了。”
幾個小孩腦袋搖得比撥浪鼓還快。
楚書將那份被挖了一勺雞肉咖喱重新拿回自己跟前，心滿意足地享用起了自己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