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房裡倏然一陣丹香飄出, 就有一名相貌醜陋的女子走出來,手中捧著一個小瓷瓶:“公子,葉大師,你們回來得巧,這一爐丹藥正煉成了。”
她身形婀娜, 眼裡帶著笑意, 原本應當貌如無鹽, 但出乎意料的卻半點不叫人覺得難看。
葉殊將那丹藥接過來,微微點頭:“不錯,下品凝露丹的品相已很好了。”
晏長瀾也瞧了瞧,笑道:“進步不小。”
醜陋女子頓時更為喜悅。
她正是王敏,早在兩年前她便能弄出草還丹來, 而今兩年裡不計耗費磨練技藝,已能夠極順暢地煉製下品凝露丹了,也自此能將丹藥賣出去,有不少資源回流。
因著她煉製出來的下品凝露丹品相越來越好,客人給出的訂單也越來越多, 現下王敏甚至已著手嘗試中品凝露丹的煉製,現下每七八份藥材中,也能出上幾顆中品凝露丹, 間或能從其他仆從手裡換取資源到手。
王敏十分勤勉,她如今隻盼著能儘快將中品凝露丹的品相提升, 好提供給兩位主家服用……幸而她不知兩人已提升到了煉氣五六層之高, 否則怕是更要心急, 擔心自己丹術的提升始終比不得主家的境界,影響心境。
看過丹藥後,葉殊將小瓷瓶遞回給王敏。
王敏轉而將這瓷瓶交給了艾久——他經營煉器鋪子有些時間了,人脈也積累了一些,讓他來出手丹藥,無疑更為合適一些。
艾久與王敏合作多時,自也接下,待他賣出丹藥後也未私藏,而是將賣得的金銀交予胡元,用以維持家用。
不過,除卻王敏在煉丹一道上頗有成績以外,另外那些學習煉器的仆從,卻並不如她。
先說所有仆從中,在煉器一道天分最高的魯鬆,他現下能獨立煉製一些法器,學會的禁製也有四種,隻是因著他靈性上到底還是不夠強大,故而葉殊並未讓他煉製多種器型,而是隻讓他將精力集中在刀劍棍棒上。他很是勤勉,刀劍隻是平平,但煉製棍棒卻時不時能出一些精品。
其餘那些仆從也就都差不離了,不論是晏長瀾那邊的肖鳴,還是艾久、胡元等幾人,他們在兩年間也隻僅僅學會了兩個禁製,除卻上次葉殊在一同教導他們時要他們時時練習的撕裂禁製外,再加上一種禁製而已。
考慮到眾人的精力有限,也考慮到法器鋪子需要貨源,幾人學習的另一種禁製都不相同,而且他們分彆隻著重於一種法器的煉製,譬如有的隻學煉製長劍,有的隻學習煉製大刀,有的學習煉製長鞭,有的學習煉製其他之物……在他們差不多能煉製出法器之後,葉殊也就不再時常自己動手,而是將煉製之事交給了這些仆從,隻在特定所需時一次多煉製一些,給法器鋪子撐一撐場麵。
如此一來,葉殊的事情少了許多,因著人手多,法器鋪子回流的資源也不少,當真是省心了許多。
眾多仆從因每煉製一件法器都能從利潤中獲得一成,也是儘心儘力,眼下也都積攢了一些資源,雖不能時時刻刻修行,但進境卻還是讓他們滿意的。
不過,修為越高需要的資源越多,這些下品法器的利潤雖然不少,可葉殊與晏長瀾的花銷也多,於是他們能順利修行,還有許多收入來源是兩人平日裡出去狩獵而得,而因著修煉方式不同,這其中晏長瀾則出力更多些。
晏長瀾隨著實力日漸提升,時常挑戰強大妖獸,將其身上材料或者售賣,或者提供給葉殊,且出去曆練時,也能在一些較為危險之處尋到好的煉器之物以及一些靈礦之類,每每葉殊能讚一聲,都叫他歡喜非常。
看過了下品凝露丹,葉殊對幾人勉勵幾句。
得了葉殊隻言片語後,眾仆從也越發有乾勁——儘管葉殊覺得他們資質不足,兩年裡僅能鍛造最尋常的法器,可對於他們自己而言,在兩年間就能成為一名煉器師,已是叫他們興奮不已。
勉勵之後,葉殊便走進煉器房:“長瀾,來助我。”
晏長瀾便走進去,在風箱前用力一拉,登時火爐裡的火焰就越發旺盛起來,而後他再使出一道法力,風助火勢,火焰便更高了幾分。
葉殊旋即將幾樣材料投入到火爐中去:“既是剛誕下的嬰孩,若是太張揚也是不妥,不若煉製一把小鎖,再並上手鐲腳鐲等物,如何?”
晏長瀾一邊為他旺火,一邊說道:“甚好。”
葉殊略思忖:“聽聞嬰孩易驚魂,這小鎖便鐫刻寧神禁製,為保其安慰,手鐲腳鐲之上,皆鐫刻防禦禁製,重重防護結合,定可保其無恙,即便毀去一件,總還有三件一同防護。”
晏長瀾笑道:“阿拙想得周到。”
葉殊見晏長瀾也覺妥當,手中動作更是流暢,不多時,在那爐中便出現了幾件粗胚,而後他將其取出,在一旁打鐵墩上迅速鍛造,短短時間裡,已將小鎖、手鐲腳鐲鍛造成型。
待其冷卻後,他再往其上仔細鐫刻禁製,尤其手鐲腳鐲自成一套,其中防禦禁製可互相結合疊加,放置在一處,能擋住煉氣巔峰修士一擊。
到底是要送人,這幾樣東西葉殊多花了幾分心思,弄得頗是精致。
晏長瀾見了以後,也不覺說道:“阿拙費心了。”
葉殊道:“他兩個成親不易,當初也是你我見證,該多看顧一些。”
晏長瀾眼神一暖:“阿拙說得是。”
煉成之後,葉殊用一方頗是精美的木盒將其裝好,就隻等夏玉晴分娩了。
·
轉眼間,一個多月過去。
應白霄峰峰主應允,夏玉晴在宗門內居所之中分娩,同一峰有曾孕育過子嗣的女修長老前來相助,讓她順利誕下一女。
這女嬰甫一出生便是玉雪可愛,奶白的肌膚潤澤滑膩,短短的胎發烏黑濃厚,看得人喜愛不已。
阮紅衣如今還時常帶著些孩童心性,但瞧著這女嬰也是滿心的疼愛,不知不覺間都帶上了幾分溫柔來。
這難得一見的溫柔被葛元烽看在眼裡,麵上忍不住一紅。
晏長瀾也和其他同門一般守在了此處,葉殊因並非七霄宗之人,則並未來此。
見女嬰順利誕出,眾同門也都鬆了口氣。
當下裡,他們紛紛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賀禮送上,交給了朱堯手裡。
晏長瀾將那木盒遞給朱堯:“此中之物,材料是我獵來,由阿拙親手煉製,願小侄女能平安順遂。”
朱堯雙手將木盒接過打開,就見到裡麵的幾樣物事,不由眼中一亮:“不愧是葉大師出手,果然不俗!”
以他的見識,能瞧出幾樣東西都是極好之物,且觸手溫潤,縱有靈光流轉,也不會傷到嬰孩半分。
待晏長瀾將幾樣物事的功效說了,朱堯越發喜悅:“多謝晏師弟了。”
晏長瀾道:“大師兄不必客氣。”
朱堯是見識過葉殊手段的,自然很看重這一份賀禮,在得了之後便將其迅速給初生的女嬰戴上,那些物事輕若無物,女嬰戴上之後全無不適之感,反而更顯靈動了。
見到這一幕,朱堯就更放心些。
因不好厚此薄彼,朱堯將其他同門所贈之物也都一一看過,誠摯表達謝意。
阮紅衣和葛元烽所贈之物也是用了許多心思,對嬰孩有頗佳的用處。
然而,這些賀禮之中,並不見陸爭之物,也不見陸爭來此。
阮紅衣先前因著擔憂夏玉晴而不曾計較,如今發覺後,心裡很不痛快,開口就想說點什麼。
但葛元烽在一旁將阮紅衣拉了拉,止住了她的話。
阮紅衣蹙眉,看向葛元烽。
葛元烽壓低聲音:“今日大喜,莫叫大師兄不開懷。”
阮紅衣恍然,便閉口不言。
隻是原本她已然和陸爭井水不犯河水了,現下卻對陸爭又生出了許多不喜,隻覺得,那廝果然不曾將他們真正當作同門看待。
葛元烽同樣對陸爭有些意見,搖了搖頭。
晏長瀾發覺陸爭不在,卻是與師弟師妹的想法不同——陸爭他,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罷?但轉念間又覺得未必,前幾日還曾見到陸爭,雖不曾照麵,卻也不會認錯。許是當真與同門之間情誼不深,故而不會與他們一般在此時過來守著?若是如此,陸爭恐怕到百日時方會出現,隨禮一份。
隻是,同門情誼到底勉強不得,晏長瀾心中歎息一聲,也不多言。
女嬰平安出生,夏玉晴則元氣大傷,須得有許多東西調養才好。
朱堯一麵照顧女嬰,一麵也為夏玉晴調理身子而奔波,千辛萬苦弄來的好藥材,全都給夏玉晴補身了。與此同時,無論是夏家還是朱家,都為夏玉晴送來了許多珍貴藥材,兩家的情誼也愈加親厚了。
時光流逝,百日過去。
夏玉晴的身子初初調理妥當,便與朱堯一起,為愛女朱雪瑤在七霄宗外坊市裡大擺宴席,為其慶賀。
朱家夏家都來了許多人,白霄峰眾多同門自也來此,葉殊和晏長瀾一樣來到此處。除此以外,其他諸峰也來了一些親傳弟子,給同樣是親傳弟子的朱、夏二人一些顏麵。
晏長瀾伴著葉殊,時不時也為朱堯、夏玉晴兩個幫一幫忙,隻是從頭到尾整個宴席中,他仍舊不曾見到陸爭的影子,倒是看到有人替陸爭送過來一樣賀禮。
這似乎有些太過敷衍……
沒多久,白霄峰峰主荀浮真人也來了。
他身為師尊,雖說每每對弟子要求嚴格,但無論是兩個弟子成婚,亦或是他們生下來的第一個孩兒百日宴,他都親自到來,也顯得很是親切了。
朱堯與夏玉晴兩人感激不儘,特特拜謝恩師,一時間,氣氛也越發顯得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