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千君暫時想不出如何出去,淳於秀也需要靜養,兩人如此相處,都很不自在。
為免太過難熬,後來淳於秀也偶爾請嶽千君指點,嶽千君就同他說些心得,而淳於秀難免在聽完之後再尷尬起來,這時他就免不了提起晏長瀾,說一說他與自己在修行上論道時的見解,讚
一讚那位師兄,來緩解尷尬……
幾日下來,嶽千君便生出個篤定的念頭——這位淳於世弟對於那個晏親傳未免太過親近,而世弟從前常以女子之身行動,莫非、莫非是對晏親傳……
但這猜想隻是一閃而過,他到底還是將之壓在了心底。
男子對男子有心……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嶽千君並不會如何指責;若是放在他兄弟姐妹身上,他當要嚴厲斬斷這種心思;而若是在淳於世弟身上,他又覺得有些不同,仔細想想,他自覺自己大約是覺得,淳於世弟情形不同,是情有可原罷。
此種雜念,同樣很快自嶽千君心裡閃過,不曾多思,隻是多少有一點漣漪而已。
這一日,嶽千君盤膝坐在樹屋內打坐修行,淳於秀則在樹屋前,取了粒丹藥正要吞服。然而就在他不經意抬起眼時,就見到遠遠竟有兩道身影極快而來,待定睛一看,他麵上頓時露出了喜色,不禁脫口而出:“晏師兄,葉大師!”
葉殊與晏長瀾一路過來,正好也看到了淳於秀,聽到了他那一聲喚。
還未等晏長瀾回答,自樹屋內有一人閃身而出,正立在淳於秀的身邊。
葉殊和晏長瀾認出來,對視一眼。
晏長瀾很詫異,而葉殊先前有些預感,現下發覺竟當真如此巧合,亦是微微訝異的。
嶽千君那金丹修士,竟然會出現在此處?
先前他們所知的、與淳於秀在一處之人,竟然……是嶽千君。
嶽千君在屋中打坐修行,自是勤懇,但如今這環境之下他也不敢入定,故而當淳於秀喚出“晏師兄”之時,他亦聽見,很快走了出來。
葉殊和晏長瀾都向他見禮:“嶽前輩。”
嶽千君道:“葉大師,晏親傳,兩位不必多禮,以‘道友’相稱即可。”
三人見過後,晏長瀾方鬆了口氣般,對淳於秀說道:“淳於師弟,你身受重傷,讓淳於師叔擔心得很,這才叫我過來尋你。幸甚,不曾辜負了他的期望。”
淳於秀一臉慚愧:“都是小弟之過,有勞晏師兄與葉大師了。”
葉殊淡淡道:“順路曆練罷了。”
淳於秀仍舊是自責的。
他在這秘境裡也有些時間了,但是受重傷卻僅僅是數日之前的事,若是他不曾料錯,叔祖知道他重傷後,定然是要查些消息,查完之後就去尋了晏師兄,而晏師兄與葉大師能這樣快就過來,可不是千裡跋涉麼?入秘境後這樣快找到了他,豈不是也未曾在此間尋找什麼資源麼?
都是對他的恩情,是他行事不知謹慎,才引發後來諸多事端。
“但兩位如今直接入了內秘境,外麵那些資源……”
晏長瀾寬慰道:“你無事便好,其餘之事就莫要多思了。相距秘境關閉尚有不少日子,之後慢慢尋找不遲。”
淳於秀勉強笑笑。
晏長瀾見淳於秀這副麵貌,神情有些凝重。
於他記憶裡,淳於師弟雖是作女兒打扮,但性情還是頗為開闊的,偶爾或許因著前事之故,對那等敵對之人絕不手軟。然而他也總不至於和如今一般,心事重重,仿佛動輒得咎……他莫非是因著這一份情愛壓抑太多,竟然將其逼出了心結,難以自拔麼?
如此,可是不妙。
雖心裡擔憂,晏長瀾麵上卻未曾顯現出來,他隻笑了笑道:“淳於師弟,不招待我二人麼?”
淳於秀聽得他的話,打起精神,也露出一個笑容:“說的是,晏師兄請,葉大師請。”說完後,他忽然反應過來此地並非是他所尋,不禁有些慌張地看向嶽千君。
嶽千君看出了他的慌張。
他並不知道淳於世弟為何如此,此地雖是他尋來的,可他在淳於世弟眼裡竟這般嚴厲,會為這點小事而指責他麼?他自問是嚴肅了些,不比晏親傳和善,但終究……他與淳於世弟多年相交,還是不願師弟懼怕的。
但這些話語,嶽千君也說不出。
他也主動說道:“兩位請進,入內休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