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又說了會兒話,倒也一片和樂。
大約半個時辰後,葉殊等人起身告辭。
餘西瑤親自將他們送到門口,又拉著阮紅衣的手,笑道:“阮師妹好造化,如今且好生修行,日後若是遇見了心上人,成婚時也可發張帖子來,我等姐妹定然前去恭賀,也少不了送上一份賀禮的,叫你歡喜歡喜。”
阮紅衣在紫羽樓裡見的多了,比之她從前那些年裡的經曆更複雜許多,陷身此間時,她雖是自願,內心深處也難免有些自憐自艾,但脫身而出後,又知道還有同門可以依靠,有師兄師姐的遺孤可以照顧,整個人精氣神再與從前不對,對紫羽樓裡的同門們,也生出了幾分情誼來。
她麵上露出個明媚的笑容,眸光靈動,氣質更勝以往:“自然,若真有那日,定將帖子送來,請諸位姐妹前往一聚。”
餘西瑤見她這般的神態,笑容也真切了些:“那師姐便不送了,師妹多加保重。”
阮紅衣輕輕點頭,而後,就很快追上等在前方的晏長瀾、葉殊兩人,輕快地與他們走了。
待人走後,餘西瑤回到樓裡,就見到有些師姐妹們探頭而看,很是好奇。
之前對阮紅衣頗有愧疚的李清月走過來,輕聲詢問:“餘師姐,阮師妹這是?”
餘西瑤輕聲笑了笑:“你們的阮師妹有造化,如今有人以大代價換她保留樓中弟子身份出去,聽聞還有人在等著她呢,從此除非必要,都不必回到樓裡來了。”
李清月一愣,連忙追問:“莫非阮師妹是嫁人了?”
餘西瑤柳眉微揚:“許她自行婚嫁。你等也莫要嫉妒,若是有哪個肯出一件有兩道天然禁製神通的法寶交換,你等也有這機會。可惜啊,我等姐妹庸庸碌碌,大多也隻能多找幾個看得過眼的郎君,提升己身修為便罷。”
李清月的確有些羨慕,但她到底性子不錯,羨慕過後,也與餘西瑤一般,歡喜更多。
大多數的姐妹,同樣都是如此。
但是,終究還是有些人看不過眼,嫉妒得幾乎要在心底滲出毒汁來。
正譬如……那因著阮紅衣一封信送回,樓裡調查無誤就將其斷資源、關禁閉的孫雨薇。
孫雨薇在樓裡也有交好的姐妹,她知道是阮紅衣借勢阻了她與柳郎的恩愛,禁閉時不足詛咒了阮紅衣多少回,自也拜托姐妹幫忙留意消息。
然而這一回,那姐妹探望她時語氣期期艾艾,她才得知,竟是有人用法寶換了阮紅衣……
孫雨薇的臉色煞白,怨恨到了極致。
阮紅衣,阮紅衣,她為何能有如此運氣?她哪裡配有如此運氣!
……原本,孫雨薇隻是一時不忿,想讓阮紅衣吃個苦頭,錯過機會。但是如今種種怨氣積累下來,她就已然將阮紅衣當作仇人一般了。
她心裡暗暗想著,待她出去,縱然阮紅衣走得再遠,她也絕不會忘卻如此恨意。
隻是孫雨薇卻不知道,因著葉殊、晏長瀾的身份特殊,紫羽樓的副樓主胡媚娘娘既然決定要與他們交好,也就將阮紅衣在樓裡的一應經曆重新回顧一番,同樣也留意到了孫雨薇和阮紅衣之間的齟齬。
孫雨薇緊閉結束後,若是安分守己放棄怨恨也還罷了,若是始終記著這事,縱然是樓裡也不答應——即便不會因此對門下弟子下辣手,但也總是會將她限製一二,叫她不能抽身去給阮紅衣添麻煩,也不能給紫羽樓惹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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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殊和晏長瀾兩人順利將阮紅衣帶出後,阮紅衣歡喜之餘,難免有些茫然。
先前她隻想著要從紫羽樓脫身,可脫身之後,天大地大,她現下……去往何處?若說還跟著晏師兄與葉大師……縱然他們不介意,她自己也是不肯的,哪有做了這些時日的累贅,還要耽誤他們的?想也知道,若是與他們同行,她必然處處拖累兩人。
可是,去往其他所在……直接去尋雪瑤麼?倒並非不可……
這一刻,阮紅衣似有意若無意,所思所想時,都將……那人略過了。
葉殊卻直言道:“送你去葛元烽處。”
阮紅衣的嬌軀微微一顫。
晏長瀾思及曾經葛元烽的痛苦,也不由勸慰道:“曾經你怕耽誤葛師弟,故而離開,但如今這些時日過去,葛師弟想來並未築基,你卻是築基修士,已不必擔憂什麼了。”說到此,他一歎,“葛師弟內心愧疚難當,若不見你平安,怕是會生出心障來。”
這話倒是不假,他那位葛師弟比之他更在意阮師妹許多。
阮紅衣猛然抬頭,麵上也生出愧意。
葉殊道:“你也不必多思,與他一見後,叫他知你安危,日後你想要留在他身邊可,想要離去亦可,悉隨心意。”
晏長瀾道:“阿拙所言極是。”
兩人皆知,葛元烽對阮紅衣有情,但阮紅衣受是不受,則看兩人緣分了。
而基於同門情誼,阮紅衣總是要回去見一見故人,才能彼此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