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晏二人各自得到秘境所傳遞的玄妙意念時, 其他來到秘境裡的修士們也得到了同樣的消息,也都知道了此次的探索必定會血流成河。
不過……
於邪修們而言,密閉的空間裡有那麼多新鮮又單純的同境界正道修士在, 那可真是再好不過的煉材,哪裡有不樂意的?就算偶爾會危險一點,那也是富貴險中求嘛,他們自信正道修士是比不過他們的各種手段多的。而對於正道修士們來說,斬殺邪修還需要什麼緣由麼?隻一想他們犯下何等罪惡,在瞧見他們的時候, 就難免會念頭不通達——哪怕不是為了什麼斬妖除魔, 天性也是憎惡他們的。
很快,無論是哪一方的修士,都開始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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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裡、兩百五十裡、兩百裡……
晏長瀾眨眼工夫就掠過很遠,他家阿拙越來越近,過不了多久了, 他就快跟阿拙會合,很快又能一起闖蕩秘境了!雖然他知道阿拙的實力很強, 可還是在一起時會更加安心,他一定要奔赴到阿拙的身邊!
但——
萬事並不能儘如人意。
就在晏長瀾心裡越來越歡喜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了幾道人影正在一前一後的疾奔,其方向, 恰好與他所要去的相反。
當然, 他可以仍舊趕路,奈何以他的眼力輕易發現了, 在前麵逃命的是兩個金丹二轉的正道修士, 其中一個已然用了某種秘法, 且分明消耗了很多法力, 滿臉蒼白。另一人更是身受重傷,由一種法寶綢帶將其捆在用秘法的修士身上。而追在他們後麵的,則是個三轉的邪修……
晏長瀾若是不去相助,那三轉邪修隻怕很快就能追上二轉的正道修士,到那個時候,正道修士會落得個什麼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默默地歎口氣,晏長瀾卻是風雷翼驟然張開,化為一道青紫光芒,急速地也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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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師兄,你將我放下來罷,我不可再拖累你了!”井秀麵上帶著淚水,但眼神裡卻透出一股堅毅,試圖讓自己的師兄放棄自己,快些去逃命。
曹煦聲音斷斷續續的,卻也沒帶著責備,而是極力安撫、勸慰著“井師妹說哪裡話?方才若不是你替我擋了那一招,也不會身受重傷。我若是將你放下,我成什麼人了?更何況你難道沒認出來麼,追著咱們的那玩意兒修煉的是個什麼狗屁法門!你要是落在他的手裡,想死都難了!還不如我帶著你逃,到時候逃不了了,咱們就一起自爆,坑死那個龜孫!”
井秀擦了把淚水,低聲說道“曹師兄,師尊不允你罵人。”
曹煦“……這都死到臨頭了,井師妹就讓我罵個痛快罷!再說了,難道那龜孫不該罵麼?”
井秀默然,囁嚅道“倒也不是不該……”
曹煦喘了口氣,加速壓榨丹田裡的法力,跑得也更快了。
“那不、那不就完了!那就是個王八龜孫!”
然而人力有窮儘,曹煦再如何壓榨自己,法力一絲絲地全都榨乾,甚至連結成的金丹都有些不穩,也依舊還是走到了絕路。
就在他一步而出、試圖跨出十數丈外時,他的腳步踉蹌了一下。
也隻這一個踉蹌,那邪修就近在咫尺了!
曹煦和井秀都無比狼狽。
師兄妹兩個就地一滾,躲開了邪修的那道修羅鬼煞,而被修羅鬼煞打中的那一處,就被生生腐化成一堆爛泥——可想而知,若是他們兩個被打中,在如今他們並無法力護身的情形下,隻怕是會爛到骨頭裡去。
師兄妹兩個不約而同地做出決定。
自爆吧!
然而,那邪修不知殺死過多少個正道修士,哪裡還猜不透這些修士們在絕路時的腦中所想。隻見他信手丟出一個黑漆漆的鐘罩,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曹煦和井秀的麵色都是一變。
糟了,最後的拚命也沒法做了!
但也是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已然逼近他們麵門的鐘罩被一道劍氣刺中,整個倏地一歪,上麵的邪氣被瞬間削掉,滴溜溜地就滾到了一邊的草地裡。
曹煦眼中一亮。
那劍氣裡帶著雷之真意,來的是個雷屬性的劍修!
劍修最能克製邪修,至少絕大多數邪修在麵對劍修時都會被削弱,而劍修之中,又是能悟出雷屬性相關真意的劍修克製力最強。
如今來的劍修,所悟真意直指雷之本源真意——他們有救了!
果不其然,來救人的劍修分毫不慢,隨著那鐘罩被削掉,又有數支紫色小劍呼嘯而來,霎時纏繞在了師兄妹的周身,是將他們保護了起來。
到嘴的鴨子飛了,追趕而來的三轉邪修怒火衝頭,儘管心中十分戒備雷真意的劍修,卻還是轉身過去,飛快地驅使一顆骷髏頭,擋住了接下來的那道劍氣。
也是這一刻,邪修看清了來人。
隻見一個身形高大的英俊劍修身後紫青雙翼微微一振,就到了他的近前,再在他還有些恍惚之際,一把重劍就橫斬而來,立時就要把他攔腰斬斷!
邪修來不及有其他動作,因著這劍修著實太快,他隻能本能將左臂橫在腰間,借助臂彎上的法寶護臂,硬生生將那重劍擋住。
但是那重劍的力道太強了,他的法寶上尖嘯著的黑氣被雷光儘數驅散,其本身也被砍出了一道裂縫,裡麵亦是皮開肉綻。
邪修心裡一凜,但他到底是三轉金丹,修煉邪法時對自己也十分狠辣,故而並未因劇痛而忘了反應,反而立刻暴起!他手中多出了一麵黑幡,迎麵一個招搖,就化為了上十丈寬闊的巨幡,把四周儘數遮蔽。在這黑幡上,若隱若現的至少有上千張無比痛苦的麵龐,每一張麵龐都顯露出驚怖、恐懼、怨毒等情緒,這些情緒又通過黑幡彙聚起來,變成一種動搖心神的可怕力量,衝向了劍修。
高大劍修心神穩如磐石,哪怕這情緒衝擊無比激烈,卻沒能讓他有一絲動搖。他的重劍也很穩,身形一晃,雷光閃動間,他的長劍已斬向了黑幡。
黑幡柔韌無比,那些麵孔爭先恐後的上浮,一邊痛苦一邊接受劍氣的侵蝕,在那雷之真意的作用下,飛快地猶如冰雪一般消融。
還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那黑幡上大半的麵孔都損傷在雷光之下,邪修心痛之極,連忙將那黑幡收回,奈何他的動作也晚了。
高大劍修一劍削斷黑幡的杆子,再次逼近邪修!
邪修頓時明白,還是高估了自己,即便他那黑幡煉製得品級極高,曾經殺死過數名劍修,也依舊沒辦法對付雷之真意的劍修——至少,眼前這個不行。
眼看著自己不敵,邪修乾脆扔掉了黑幡,試圖阻擋劍修的追擊,再當機立斷,砍掉了他的一條手臂,急速念誦一段咒法。
下一瞬,那手臂化為一團黑氣,把邪修包裹起來,而邪修比之前快上數倍地逃離——
隻可惜,邪修依舊低估了敢來追擊的劍修。
一陣轟隆雷暴響起,劍修一劍遙遙斬出!
邪修雙目圓睜,還來不及發出一聲哀嚎,就徹底被雷暴炸成了粉碎。
在徹底消亡的那一刻,他看見那劍修手中雷光微動,隨手收起了靈劍,再也沒有多瞧他一眼。更可恨的是,他竟也看不出劍修有絲毫的氣息頹靡——殺死他,居然連讓這劍修變一變臉色也不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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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長瀾利落地追上邪修並弄死他後,就來到了師兄妹兩個麵前。
他很和氣地問“兩位道友可能動?要傷藥麼?”
曹煦和井秀眼見身邊的真意小劍回到了那劍修的體內,又聽見對方這般關切詢問,連忙互相攙扶著站起身來,說道“多謝道友,我二人無事,不必要傷藥了。”
晏長瀾略頓了頓,又問“不知兩位……出自何宗何派?”
曹煦和井秀對視一眼,不知怎地,心裡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不過,恩人詢問,怎能不答?
師兄妹兩個遂說道“我二人出自玄英門,不知道友——”
才剛說出一句話,曹煦、井秀的詢問就戛然而止。
二人忽然反應過來,出身正道又能在金丹二轉就輕易救下他們的,還能是哪個門派?
刹那間,兩人的神情都有些僵硬。
他們瞧見,對麵劍修的英俊麵容上,也露出了一絲古怪之色,而後,對方取出了一顆留影石,並將它靜靜地懸浮在他的身側。
曹煦和井秀“……”
媽的,果然是出自流雲宗的!
原本的感激全都化為一腔不知如何言說的情緒,師兄妹兩個張了張口,憋得麵色通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終於,曹煦咬牙抱拳“多謝流雲宗的道友對曹某和師妹的救命之恩!”
井秀滿麵通紅“……多謝。”
——留影石非常誠實地將這畫麵錄下。
晏長瀾爽朗地笑了笑“兩位不必客氣,按照規矩,晏某也會收取報酬。”
曹煦深吸一口氣。
若是麵對其他宗門修士的恩情,不必恩人提起,他都必然會送上一份感謝之禮。可他們宗門的規矩就是,麵對流雲宗的弟子,不管是什麼恩情,能賴掉就得賴掉!
可這時候對方直接提出報酬,他們就沒法推脫了……
師兄妹兩個尷尬地從各自的儲物戒裡取出兩百中品靈石,懸浮著推到晏長瀾的麵前。
……那不成文的規矩裡,“買命錢”也大多有數,價值都用中品靈石來算,一轉一百,二轉二百,三轉三百,圓滿四百。等到元嬰期,那又是元嬰期的價位。
晏長瀾一眼掃過,數目剛好。
他又急著去跟自家愛侶會合,於是衝兩人又和氣地笑了笑,把靈石和留影石一收,身後的風雷翼再一扇動,也就消失在了師兄妹的麵前。
等看不見人影之後,曹煦捂住額頭,露出一抹悲憤之情。
井秀歎口氣“曹師兄,咱們欠人家一條命……丟臉就丟臉吧。”
曹煦欲哭無淚“井師妹,我倆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療傷,等痊愈以後,到處找找需要幫忙的流雲宗弟子,把這事兒給找補回來。要不然,回宗以後,我倆得被嘲笑幾十載……”
井秀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她憋著一口氣,從儲物戒裡掏出一顆療傷丹藥就嚼吃了下去。
接著,這兩人祭出一件法寶代步,載著兩人往另一個方向飛去。
他們都惡狠狠地想再也不想見到那個姓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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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急著趕去與愛侶會合的晏長瀾,卻再次被阻礙了。
有三位身穿類似法袍的女修突然從空中跌落,直直摔倒在晏長瀾前行的道路上,她們的手指牽在一起,之間水光彌漫,像是在運轉一門奇特的功法。
隻是堵著的路實在太巧了,幾個女修跌落時剛好要跟晏長瀾相撞,晏長瀾遁行太快了,因此他隻能猛然拍動雙翼,直衝高空,才險而又險地避免了撞傷她們。
原本晏長瀾是想要立刻離開的,但這三個女修落地後,身上的水光消散的同時,卻都一個轉頭,噴出了鮮血來。
她們全部重傷,而且從鮮血裡冒出的那些黑氣來看,不僅重傷,還快死了。
晏長瀾頓了頓,神情有點複雜。
他分明是想要趕緊去見阿拙的,可為何總有事情阻攔?然而若是他掉頭不顧,這三個女修顯然已沒有了任何自保之力,怕是要死在此處了。
若是她們互相爭鬥而死也還罷了,偏偏他又能認出,這幾人是被邪修所傷……
眼見幾個女修氣若遊絲,晏長瀾終究隻能降落下來,立在了她們身邊。
“幾位道友,可還能站起來?”
幾個女修剛剛降落時,也察覺到有人急速避讓了她們,這才沒讓她們被再次重創。而此刻,顯然是那位道友過來了,在詢問她們的傷勢。
隻是,這是什麼人……
女修們雖說先在心中判斷對方並非惡人,可凡事須得謹慎,她們也不敢貿然相信,就連忙勉強地抬起眼來,看向對方,打量著。
這一打量,她們遂看出來,來人是一位氣質沉穩端正的劍修,周身還有並未散去的真意,這真意的氣息也很純正,更有剛猛暴烈之感,似乎是一位雷屬性……
到這時,幾位女修終於放下了心。
但凡是修煉雷屬性的,往往與邪修無關,再者她們三個修煉的功法很能辨彆氣息,但凡是氣息不令她們厭惡的,多半都不會心懷惡意。
於是,女修們咳嗽了一聲,互相依靠著半坐起來。
晏長瀾也才驚訝地發現,這幾位女修的容貌頗有幾分相似,乍一看猶若一胞三胎似的。
女修們嗓音嘶啞,細聲說道“多謝道友掛懷,我等、我等隻怕是要求道友相救了。”
晏長瀾看她們如此狼狽,也就沒多問,隻道“可要療傷的丹藥?”
幾個女修苦笑道“這卻不必,隻是懇請道友幫忙看護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