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頭發斑白,身著灰青……(2 / 2)

趙盼山將茶盞放下,聞言撫了撫須眉,似想到了什麼,又小心叮囑道,“筠丫頭的吃穿用度這些,你作為嫡母,還是需得看緊一些,莫要讓那些個卑賤奴仆欺了去……”

夏氏連連頷首,她不是蠢貨,即便是夫君不交代,這些她心裡也是都記著的……

……

趙家等一切算盤,阮秋韻沒有察覺。

自從知曉了趙家已經準備給外甥女相看夫婿了,阮秋韻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不安和躁動之中。

書中的趙筠,十五歲及笄,十六歲出嫁,十八歲時因受刺激懷著孩子難產……花骨朵一般的青澀的女郎,還未徹底綻放,就這麼死在了所謂的後院爭風吃醋險惡當中。

之後的接連幾天,阮秋韻整日翻看著那本大周律例,翻看著上頭對於男女婚嫁一事的諸多規定。

大周律例,若女郎超過十七歲,郎君超過十九歲,還未有出嫁或娶妻,一律需要收取一定程度上的賦稅。

按照現代的說法而言,就是所謂的單身稅。

因著這項賦稅的原因,大周的女郎幾乎大部分都是在十五十六歲這樣的年幼的年紀出嫁,然後出嫁一兩年後就懷孕生子……

十六七歲的年紀懷孕生子,發育還未徹底完全……又有多少是能夠平平安安地生地下來的?

婦人怔怔地看著書案上的律例,一時間,竟覺得有些膽寒,即便是在曆史書上見過這樣的描述,可從未置身其中的時候,也沒辦法去領會到其中的殘酷。

昏暗的燭火亮堂了許多,阮秋韻側眸看了過去,見蘇嬤嬤正用簪子挑著燒好的燈芯,她看了片刻,有些突兀問道,

“蘇姨家中那位懷了身孕的兒媳,今年幾歲啊?”

蘇嬤嬤放下手裡的簪子,聞言不由朝著夫人看了過去,婦人的麵容在搖曳的燭火美豔清絕,她想了想,道,

“想來應該也有十九了。”

十九,阮秋韻若有所思般頷首,十九歲生孩子,在這個時代裡,也不算太早。

可卻又聽見蘇嬤嬤有些惆悵道,“奴那小媳婦年前懷了孩子,誰知生下來竟沒活成,這等了年,終於懷上了第一個了。”

若非如此,她也是不會撇下夫人趕回去的。

年前,十六。

十六歲生孩子。

婦人斂了斂眉目,有些歉意道,“抱歉,蘇姨。”

臉上的那麼惆悵很快散去,蘇嬤嬤擺了擺手笑道,“這女郎生孩子便是鬼門關,這懷了生不下,生下了活不成的可多了,也隻能怪那孩子命不好。”

阮秋韻良久沒有說話,眼睫下垂,看不清神色,隻是良久過後,才輕聲道,“是啊,懷了生不下,生下了又活不了的,可多了。”

可為何要這樣呢。

如今又並非開國時百廢待興,急需人口的時候,為什麼要這樣催著還未徹底盛開的花骨朵綻放孕育呢?

阮秋韻想不明白。

這一晚過後,蘇嬤嬤能夠明顯感覺到,夫人似乎對於同醫術相關的書生出了不小的興致,不僅買了不少同婦人生子相關的醫書來看,還常常親自到附近的一些醫坊,向一些醫者郎中求取有關於婦人生子的診籍脈案。

這個時代其實並沒有現代社會中患者隱私這個說法,可病人的診籍脈案卻也不是隨意就能給的,阮秋韻接連去了許多的醫館,卻還是被大部分的醫者給拒絕了,隻收集到寥寥數張。

被精心撰抄在紙張上的診籍被擺在了書案上,紙張被分成兩部分,分彆被兩個石頭鎮紙壓著。

一遝上頭寫著,年滿十八歲生產,另外一遝上卻是寫著,未滿十八歲生產。

一遝薄,一遝厚。

都是在生產過程中,孕婦出現了難產情況的診籍。

看著兩遝診籍,良久,阮秋韻才翻開寫著未年滿十八的那一遝。

十,十四,十五,十六,十七……診籍上記錄的年紀讓人觸目驚心,阮秋韻隻覺得自己的心被像是被沉沉的石塊壓著一般,呼吸不上。

她有些有些不忍心繼續看下去,隻將診籍合上,起身來到了窗牗旁,將窗扇徹底打開,看著外頭無儘的黑夜。

她試圖將心慌意亂衝散,身上甚至還沒有穿上禦寒的衣物,寒風刮過身軀,那些在夢中見到的,血腥的一幕幕,卻依舊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鎮紙被放地匆忙,有幾張散亂的紙張沒有被壓上去,窗外的凜冽的寒風刮過,將幾張紙張刮到了氍毹上。

幾張紙張被一隻大手拿起,上頭被撰抄的診籍字跡娟秀,在明亮的燭火下清晰可見,褚峻看了眼被兩個鎮紙壓著的書案,眸光落在立於窗牗側吹著冷風的婦人。

“夫人體弱,竟還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當真是叫褚某心裡憂慮。”

已經被寒風吹得醒神的婦人心顫了顫,而後才緩緩伸手將窗牗闔上半扇。

冷風吹地久了,身子也帶著涼意,褚峻將自己身上披著的大氅退下,擰著劍眉,來到了婦人身側,徑直用大氅將婦人整個裹住,而後抱著婦人朝著床榻走去。

大氅還帶著男人身上的溫度,厚實暖和,能夠將寒意徹底隔絕,阮秋韻濃密的眼睫垂著,一聲不吭。

夫人被置於床榻上,被抱著捂了片刻後,褚峻用臉探了探夫人臉頰上的熱意,在察覺到涼意消散後,就將夫人身上裹著的大氅脫下……

……這一切一切的舉動,夫人都沒有同以往一般,表現出十分明顯的抗拒。

意識到這點,褚峻拿著大氅的手一頓,緊接著就有些急不可耐地直接將手裡的大氅從床榻上丟下,大氅落在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而男人卻是徑直上了榻,隻來到了坐著的夫人身前,垂著眸,沉沉地看著。

並不似那晚的白色衣裙,夫人今夜身上穿的隻是一件極為普通的裡衣,青絲散落,交領的白色領子延著溝壑蔓延深入,脖頸纖細白皙。

赤色燭火下的麵容玉軟花柔,漆黑眼眸明亮如星,床榻上的馨香更是比彆處要濃厚許多,絲絲縷縷的軟香爭先恐後地湧入鼻翼。

呼吸重了幾分,褚峻伸手將婦人整個抱了起來,就這般徑直地坐在了自己的腰上。

豐腴的嬌軀幾乎整個貼著壯碩的上半身,腰上的柔若無骨的身子顫了顫,呼吸更重了一些的郎君扯褚出了一抹笑,眸光貪婪灼熱,近乎病態地看著婦人星眸裡溢出星星點點的淚意。

夫人又哭了。

又被自己欺負哭了。

真可憐,以後可怎麼辦呐。

郎君有些厚顏無恥地想,卻是又垂首覆上了輕抿著的紅唇,直到感受到身前胸脯欺起伏後,才不急不徐地放緩唇上是舉動,卻也依舊銜著吻著,隻把人欺負地淚水漣漣,嬌聲輕斥。

像餓了許久的狼一樣,肆意把玩,不肯放過。

待美貌婦人失了神智,褚峻才緩緩將自己手裡的那幾張紙張舉起來,將自己額頭抵在夫人白皙帶著細汗的額頭上,啞聲低笑道,“夫人這幾日,可是在尋婦人生產時難產的診籍?”

幾張紙張,實在顯眼,婦人回過神,淚眼婆娑的眸子看了眼將診籍舉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低聲應了聲是。

褚峻將幾張紙張折好放在一側,摟著依舊無措地坐在自己腰上的夫人,又是一吻才笑道,“夫人若是想要,我便給夫人尋來。”

婦人淚眼迷蒙,如同徹底失了神誌一般,怔怔地看著癡迷般摟著自己的男人。

是啊。

他是平北王,也是攝政王。

的確能夠輕易將那些診籍尋來。

這手中的權勢,駭人的手段,也足以改變許多的陳規陋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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