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的臂膀太過牢固,阮秋韻怔了怔,有些掙不開,正想要抬頭詢問一番,光潔的額頭卻同男人帶著胡茬的下顎相觸,一片熱意。
抱著自己的是熟悉的人,氣息也熟悉,可隻是這樣抱著自己,卻一句話也不說,周圍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昏暗,阮秋韻心中有些不安,輕聲詢道,
“夫君,你怎麼了?”
她喚地很輕,本意是想讓男人放開自己,卻不曾想這一聲輕柔的夫君,卻讓腰間的有力臂膀更加收緊了,褚峻眼眸暗沉,唇角的笑炙熱危險,陰沉貪婪地呼吸著夫人身上的氣息,幾近要將懷裡的夫人揉進自己的骨血中。
身軀更加貼近,柔軟和炙熱緊密相觸著,阮秋韻沒有感覺到痛意,心頭卻是越發地有些慌了,她抿了抿唇,安靜地倚在男人的胸膛處,沒有繼續再喚人。
晚風徐徐地吹著,傾下的月華越來越亮,很快映照在擁著的兩人身上,最後還是在地麵上留下一抹朦朧的影子。
就這麼被抱了許久,待察覺到腰間的力度鬆了一些,阮秋韻才又將臉頰抬起,又輕聲詢道,“怎麼了?可是朝堂上出了什麼事了?”
阮秋韻從未見過他這樣。
夫人仰著頭,麵龐置於昏暗的月華下,也讓人看不真切,褚峻唇角勾起,低聲笑道,“朝堂無事,隻是月色正好,就想抱一抱夫人。”
呼吸交纏,炙熱的氣息已經撲麵而來,阮秋韻看了看天邊皎潔乾淨的圓月,柳眉斂起,隻將信將疑地小幅度頷首。
明明已經抱過了,褚峻還是沒有將夫人徹底放開,而是埋在夫人的肩頸處,笑著詢道,“夫人可是不舍得筠兒這般早就嫁人?”
話題一下子就跳到了外甥女上,阮秋韻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很快斂眉頷首。
雲鬢上的花樹步搖輕晃兩下,柔軟的耳尖劃過了臉頰,褚峻呼吸略重,起身將夫人抱在懷裡,隨意在一處花圃旁坐下。
“怪不得夫人今日聽聞筠兒碰到了一位郎君時,竟這般緊張呢。”恍若沒有察覺懷裡身軀一瞬的僵硬,褚峻若有所思,斂眉笑道,“我還以為夫人是認得筠兒碰到的那位郎君,方才夫人的臉色都有些變了。”
阮秋韻指尖微顫,很快就放鬆了身子,她眼睫抬起,輕聲解釋道,“筠筠不過及笄之歲,正是年幼的時候,也是年少慕艾的時候,我隻是有些擔憂筠筠太早對旁的郎君生了好感……”
褚峻噙著笑,認真地聽著,在聽夫人解釋完後,也並未繼續這個話題,反而是詢道,
“我昨日在屋裡時,聽夫人說要下人準備一些香燭紙錢,這些都是祭祀所用之物,夫人可是想要去祭拜長姊?”
阮秋韻心神鬆了鬆,眉目舒展,很快便輕聲應是,然後解釋道,“過幾日便是我阿姊的冥誕了,我同阿姊十幾年未曾見過,我所以想帶筠兒去見見阿姊。”
不管那位是不是她在現代時的大姐,她既然頂替了原主的身份,的確很應該去看一看的。
“那我同夫人一起去吧。”褚峻垂聲道,“夫人的阿姊,也自是我的阿姊。”
阮秋韻遲疑,不是她不願意讓褚峻去,隻是這幾天褚峻看起來都很忙碌,整日待在書房裡,王府裡也常有幕僚臣屬出入,所以阮秋韻方才才以為是不是朝中出現什麼大事了。
想了片刻,阮秋韻還是應了下來,即便到時候褚峻有事也沒事,她帶著筠筠去就好了。
夏日本就是蚊蟲多的季節,府裡的兩位主子總喜歡傍晚時候在府裡走一走,因此整個王府裡一些距離正院比較近的的院子,裡頭的招蜂引蝶的花草都被換掉了,統統被換成了可以驅蚊驅蟲的花草。
所以這時候坐著,也並沒有招來蚊蟲的叮咬,褚峻看了一眼天邊的圓月,又垂眸望著伏在自己胸膛處的夫人,
“夫人很喜歡看月。”
不是疑問的語氣。
阮秋韻微怔,眉目微斂,並沒有否認,“月色皎潔,很美,我自然是喜歡的。”
其實不僅僅是這樣的。
置身於這麼一個陌生的時代裡,幾乎一切都和自己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時代不一樣,阮秋韻能夠找到一絲熟悉的事物,也唯有這千萬年來亙古不變的日月了。
褚峻附和了一聲,低笑道,“我同夫人一般,也喜歡明月。”
夫人即是他的明月。
溫潤,神秘,又琢磨不透。
他愛極了這輪明月,明月既來了自己身邊了,便不能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