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在許如意這邊,談判一結束,等著大建鐵工所的人離開,大家都都有些惋惜。
許如意拿出證據後,對方的談判勢頭就一瀉千裡,如果可以進行拉鋸戰的話,很可能今天得到不錯的結果。
中止後,再開始,恐怕又是從心理戰開始了。
但提出中止是談判中很正常的情況,所以也不好說什麼。
“恐怕有的磨!”
“這正常,比之往常,我們今天的進展要快多了,起碼厘定了責任。”
這麼一說,大家又都高興起來。
“可不是嗎?他們挺奇怪的,這麼快就來了,跟以往風格完全不同。”
“大概是有恃無恐吧,”吳海棠說道,“要不是如意拿出了相關證據,他們根本就不會承認自己有問題。你聽到他們的報價嗎?”
這個大家印象深刻,按著夏國人樸素的想法,自己的問題還跟人家多要了錢,那不但得還回去,還得提著禮物賠禮道歉。
他們倒好,連還錢都不想全給!
任曉友直接總結:“我是發現了,咱們跟他們打交道是不能太講仁義禮智信的。咱們就是太講道理了!太吃虧!”
這贏得了大家的讚同,這幾年可是沒少吃虧。
他們聊完了,看著許如意放下了筆,顯然是將她自己的筆記整理完畢了,餘為懷這才開口:“家裡沒事吧?你突然消失,我們都很擔心。”
“就是,有事你該說一聲,說不定能夠幫上忙。”
許如意自然不能說,自己在什麼地方睡了一晚上,她笑笑說:“沒什麼大事,已經處理完了,放心吧。”
既然是這樣,餘為懷他們也不好探問,隻是告訴她讓她以後千萬不要客氣,有事要說話。
談判中止,但一些工作還是要做的。
許如意隨後就跟著大家回了辦公室,自然也是跟平時一般忙碌,不過這次,除了關心談判的事情,許如意也不由分心——那個人到底是誰?會不會過來試探她?會不會再次舉報?
其實昨天晚上,她在國安部門的招待所裡,其實已經將自己重生後接觸的人過了一遍,真的很難判斷。
雖然他們有著不同的性格,為人處世也有人許如意不喜歡的地方,但不得不說,她都能從他們身上看到屬於這片大地獨有的精神。
就如嫌棄鍋爐廠的熊廣濤,嘴巴賊毒,一聽說鍋爐廠要分流到他們廠,恨不得把鍋爐廠貶成塵土。可他的初衷是肅南市鍛造廠,他熱愛這個廠子,舍不得廠子被拖累,不肯讓付出了汗水的職工白勞動。
這種想法自私而又樸素。
就如跟許如意打擂台賽的周雄安,是許如意遇到最討厭的人了,但是他的底色也是害怕許如意搞砸了,對他審查早就出來了,他就是一個不肯進取故步自封的老頑固。
因為見識有限造成了很大的損失,但初心是沒有問題的。
她隻能說,這個人隱藏的太深了,無法
用固有印象來判斷。
將上午的談判彙總出來,又開會分析整理了相關事宜,到了傍晚,許如意才忙完,直接去了招待所。
——張轉男在,許如意的生活就規範了許多,燎原總廠有任何事情,張轉男都會幫忙彙總,急需處理的給她打電話,不急的就到了下午下班後解決。
甚至連她的飯食也正常起來,每到飯點,張轉男就幫她先去打飯拿回招待所,完全避免了忙完了沒飯吃的狀態。
不過今天許如意卻在路上碰見了拿著飯盒的張轉男,她和吳海棠說的正高興,瞧見許如意,吳海棠就說:“快點回去吃飯吧,彆涼了。”
就跟她倆拜拜了。
等著進了房間關了門,張轉男才說:“今天真是奇怪,本來我都已經快到了,吳海棠突然在後麵叫我,聲音老大呢。我扭頭看,她從幾十米外跑過來的,專門找我說話。”
許如意是交代過張轉男和王石頭的,如果今天有人問她的事兒,就跟對方聊一聊,不過也要記下聊的內容。
是吳海棠嗎?
許如意對她印象深刻,畢竟當初在東陽廠兩個人算是合作愉快,算是許如意在東陽廠交的最好的朋友之一,後來他們賣拉車,吳海棠還幫忙在省廳做了次模特,推廣了一下,銷量不錯。
許如意問:“她說什麼了?”
張轉男就說:“就是問你家裡什麼事,需不需要幫忙之類的,都是家常話,我就按著你說的,說是隻是許為民身體不舒服,已經沒事了。”
用許為民做理由也是沒辦法,廠子裡的事兒牽扯太多,但凡有心就能打聽出來,而且也不可能下午去早上回,電話遙控就可以。
唯有家人才能夠這麼掛心。
許如意點點頭,這不能說明是吳海棠,但也不能說明不是她,畢竟談判結束後,都已經問過許如意了,突然再去問,有點奇怪。
但許如意不希望是她。
那是個對外貿工作非常熱情的女同誌,她還記得走的時候吳海棠說:“我原先隻是做翻譯,將內容傳達到即可,但是這次參與了東陽廠的升級改造,我覺得這要有意思得多,我喜歡外貿工作。”
“我想今後會向這方麵努力,為我們國家進口好設備,省出大量外彙!”
不過她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了李同誌——李同誌給了她一個電話,她可以隨時撥通。
第二天上班,許如意特地留意了一下,吳海棠照舊也上班了,她也不知道李同誌是查了還是沒查,倒是有些掛心。
就是有一條,大建那邊並沒有通知何時開始第二次談判,負責的陸時章直接去跟那邊的工作人員溝通後,到了下午,他們才傳來消息,他們還需要進行相關的分析計算,所以希望時間定在後天。
這就拖得有點長。
但是也不是沒有先例,畢竟大建那邊態度還是不錯,那位大河原新直接說:“他們非常尊重夏方的意見,認為需要妥善處理,所以需要的時間比較多。”
如
果不是知道他們背後在乾什麼,許如意雖然不會全信,但起碼覺得他們有所收斂,不過現在,這隻是拖時間而已。
許如意晚上再給李同誌打電話的時候,李同誌告訴了她對吳海棠的調查:“沒有問題,隻是關心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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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許如意放下了心。
明天又是一輪談判,許如意以為這天晚上會有消息,所以一直都沒睡,隻是沒想到的是,到了深夜還是沒有電話打過來。
倒是在涉外飯店,鬆山一郎直接問大河原新:“還沒有消息嗎?”
“他說覺得有些危險,需要再想一想。”
“八嘎!”鬆山一郎直接罵了一句,“他收錢的時候,可是很爽快?!告訴他,再不動手,就將他的事情告訴他們的領導。”
大河原新立刻說:“是,不過明天怎麼辦?按著約定,我們需要開始第二輪談判。”
“顧懷茗呢?打聽清楚他了嗎?”
“他今年27歲,出身良好,父母都是高級乾部,如今已經是國際貿易司的副司長。談判水平很厲害,被稱之為一支奇兵。”
“曾經在日本留學,對日本很有感情,我已經讓人打聽過他在日本留學時的事情,他的同學說,他很喜歡日本的生活,經常帶著人出入夜店,離開的時候還痛哭流涕,認為回去夏國太苦了,更喜歡日本生活。”
大河原新皺眉道:“我認為他很難倒向我們,他的家庭禁錮太大了。”
豈料一直嚴肅的鬆山一郎卻笑了起來:“不不不,我不需要他倒向我們,他隻要有傾向就可以了,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美好的。”
大河原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是,我再去接觸。”
第二天早上八點,許如意跟上次一樣,早早的到達了涉外酒店會議室。
隻是沒想到,任曉友他們也都早就到了。
“這麼早?”許如意問道。
吳海棠笑笑:“雖然相關資料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不能說倒背如流卻也絕對熟練,但我總感覺提前來準備準備更安心!”
她這麼一說,不少人都點頭,顯然都是一個想法。
許如意笑笑:“我也是。那就忙起來吧。”
顧懷茗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狀態,他也沒說什麼,扭頭給每個人泡了杯茶,然後就坐在了許如意跟前。
許如意看他一眼:“你不準備準備嗎?”
顧懷茗笑著說:“我就是扮白臉的,這事兒主要不在我,你忙,我看著。”
許如意:……
不過許如意看顧懷茗卻拿起了她的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沒有。”
這一看就說的是舉報的事兒,這是……到現在為止依舊沒有人再次來舉報。
如果他們這次舉報是針對這次談判,不來舉報一種可能是他們放棄了,另一種就是……出了問題。
當然,還可以另一個方向,也有可能真的不是針對這次談判,隻是有人認為許如意有問題。
三個答案,哪個導向的結果都不一樣。
讓許如意來猜,她其實最不願意的第二種,這就說明真的有人被滲透了,但誰能知道呢。
顧懷茗寫下兩個字後,就沒再提這事兒,反而在一旁喝茶,許如意本來還挺緊張的,不過偶爾一回頭,就瞥見了他這個動作,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這才發現,原來大胡子真不影響喝茶啊。
還挺利索的。
顧懷茗顯然發現她看自己,一臉疑問地看許如意,許如意也不好意思說自己好奇什麼,跟神經病似的,她就扭回頭去了。
不過這麼一打岔,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點了八點四十五,前天這個時候,服務員已經來告訴他們,大建鐵工所的人出發了。
但這會兒,會議室的雙開門緊緊關閉,並沒有人要來的樣子。
許如意又等了等,還是沒人,她抬頭看牆上的掛鐘,這時候已經指向了八點五十。
顯然,她頻頻看表也讓顧懷茗注意到,他皺了皺眉頭:“有些晚了。”
這個皺眉,顯然不僅僅指遲到的問題,還指的是第二個可能,誰都不願意自己曾經共同奮戰的同事成為背叛者。
仿佛要確定一般,顧懷茗站了起來,衝著服務員說:“大建的人出發了嗎?”
服務員立刻說:“我去問問。”
但不多時,她就回來了,“顧司長,並沒有出發。”
而這時候已經八點五十五了,離著談判開始的時間,還有五分鐘。
這會兒不僅僅是許如意和顧懷茗發現了,任曉友他們都覺察出了不對勁,紛紛過來問許如意:“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總不會要玩什麼心理戰術吧。”
這個說法倒是有人讚同:“聽說外國有種談判技巧就是拖延時間,讓對方不耐煩,從而打破對方的節奏。”
他們這麼一說,不由自主地都看向了許如意,誰都知道許如意上次是半截出現的,好像她一來節奏就不一樣了。
難不成是故意設計的?
許如意:……
她看看表說:“已經到了九點,我們可以催催他們了。”
吳海棠作為翻譯立刻點頭:“我來。”
就這時候,門卻開了,大家都以為是大建的人過來了,紛紛往那邊看去,哪裡想到,出現在門口的卻是陸時章。
陸時章的臉色很一般,眉頭微微皺著,口氣很是嚴肅地說:“剛剛大建鐵工所的工作人員致電給我,說是他們昨晚吃到了不合適的食物,現在集體腸胃不舒服,無法今天進行談判,今天的談判取消了。”
“啊?”任曉友直接就來了個最真實的反應,事實上,大家心裡都一樣,都是這個字。
——啊?
作為涉外賓館,全省的外商外賓都是住在這裡,飲食都是有嚴格規定的,這麼多年,就沒聽說過有人在這裡吃壞了肚子。
這個原因簡直離譜!
許如意問:“
嚴重嗎?”
陸時章說:“已經檢查過了,目前還好,不過今天的談判的確不成了,大家先回去等候通知吧。許如意和顧懷茗跟我來。”
等著上了車,陸時章的表情卻是不一樣了,沒有了剛剛的嚴肅,看起來倒是心情不錯。
都不用許如意開口,顧懷茗直接說:“假的吧。”
陸時章點頭,“他們的確沒有任何指征。”
那就是裝的。許如意這會兒已經確認,的確是衝著他們來的,而且那個舉報恐怕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但一定會再次出現,他們拖時間等著呢。
也怪不得陸時章輕鬆。
這兩天,李同誌那邊恐怕是高度緊張,就為了捉住這個人,但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出現,什麼時候出現,如今倒是能確定了。
隻是怎麼布控的,怎麼抓的,甚至是第一次的舉報信是從什麼地方投遞來的,許如意作為局外人其實是不知道的。
所以,她這一天雖然心神不寧,卻也無從排解。
就是同事們都有點受影響:“他們這麼拖什麼意思啊!”“我覺得我有點浮躁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了。”
到了下午下班的時候,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到了晚上十點,依舊沒消息,許如意都以為這一天又是沒消息的一天了,沒想到,半夜裡電話響了。
因為她有燎原總廠的事情要處理,所以省廳招待所專門給她配了一間有電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