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明明是幫你們來的,為什麼搞得像審問一樣。”
杯骸刃抽回杯端指尖,不耐煩地抱臂。
“有問題自己抓了鬼舞辻問,我沒有義務解疑答惑。”
甘露寺所有困茫通通被這句顯而易見的不勝其煩堵回去。
明明是不耐煩脾氣差的典型代表,偏偏神韻和與煉獄先生吵架後的佑康像了個四成。
“好了嘛……”
她委屈地小聲嘀咕,又想起鬼在耳邊討人厭的耳語。
“性格的確是有那麼點相似、一點點……但小佑康比你討喜多了!”後半句輕地微不可聞,接近自言自語。
伊黑默默收回攙扶甘露寺的手,轉而沉聲問杯骸刃:“你要怎麼幫?”
杯骸刃轉而提起其他話題:“上弦之六,你們已經見識過了吧?”
沒人吱聲。
甘露寺強行忍住悄悄瞥煉獄先生的小動作,時透眼神放空,不死川換了個中指敲,悲鳴嶼默念阿彌陀佛,富岡盯著門外偷聽的幾隻,天音為產屋敷遞去溫涼的茶水,後者柔和致謝。
鬼殺隊全員都沒反應,警惕的繼續警惕、探究的繼續探究、糾結的繼續糾結。
“……”
杯骸刃深刻體會到身為鬼的限製。
……話題進展慢地要死。
唯獨煉獄直盯盯看了杯骸刃半晌,突然大大方方地利落點頭:“嗯!是我殺的!”
誒?!煉獄先生?!
甘露寺不可置信地刷的扭頭去看。
被幾人盯著的煉獄卻沒有回視,他通直地與杯骸刃相對,不避不退,坦蕩而誠摯。
“雖然是我單方麵地付出坦誠。杯,你身上有股與佑康相似的味道,佑康雖然常常說謊,但本質上是個外剛內柔的好孩子,所以我相信你也值得信任。”
有股相似的味道,那是當然的。至於不說‘希望’,而說‘相信’……主動抬高對方,你真會啊煉獄。
杯骸刃撇開眼,儘快散去心中的彆扭。
“……我提到上弦之六的意思是告訴你們:以弱覆強的關鍵在於技巧。”
鬼殺隊的最大缺漏在於情報,鬼舞辻早就透過‘記憶’、‘偽裝’、‘經驗’獲取大量有關呼吸法的弱點和弊端,鬼殺隊卻直到青向佑康入隊才稍得一二。
事實上,長久以來碾壓鬼殺隊的經曆養出了上弦鬼的傲慢之心,在鬼舞辻風聲鶴唳的高壓統治中互不聯係,毫無協作意識可言,總體實力大打折扣。
一旦鬼殺隊熟知情報,像‘同時斬斷脖子就會死亡’的上弦之六,或者‘第五隻本體脆弱不堪’的上弦之五,眾柱圍毆之下,上弦鬼也足以斬殺。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
“請表揚表揚我~”
抵著金扇,童磨笑吟吟地跪坐於真正本體幾步遠的距離。
“那孩子,獵鬼者的新任柱是您的人吧?我沒有動喔,還叫忍小姐活著回去了……啊啦,雖說如此,眼睜睜瞧著忍小姐在眼皮子底下被帶走,還真是令人難過。”
‘我的人’
杯骸刃杵臉回想了一通:倒是從很久以前就誤會了,捏死魘夢的那一回,還特意跑過來暗示‘魘夢用夢境為誘吸引人類為鬼做事’。
他再抬頭,豎起大拇指理直氣壯:“猜的不錯!”
這股理直氣壯的勢頭反而讓童磨持扇的手一頓,隨後緩緩地笑了開:
“杯大人這麼有精神真是太好啦。難得您有如此堅定的底氣呢,事情一定進展地很順利吧?”
他還是頭次看見這事事小心的‘上司’如此率直,像一潭風吹不開的死水終於活了過來。
“順利?”
杯骸刃繼續回想了一通。
“那倒、沒有。”細細回想這一路,雖然即將達成最終目的,過程還真算不上順利,“勉勉強強?就連底氣也說不上,話說起來……這次圍剿鬼舞辻也不是百分百勝率。”他不甚糾結的自言自語。
換做曾經的杯骸刃,哪怕有單手彈壓鬼舞辻的手段也絕不會輕易出手,躲在房梁最陰影的角落,坐觀戰局、推波助瀾,假如有絲毫暴露的可能就果斷撤離,留待下次機會。
現在想想,真是膽小的不得了。
明明隻要稍微勇略一點,場麵便會截然不同。
“不是百分百勝率。”
童磨微訝的睜大眼。
“那樣沒關係嗎?”
“或許等不到下一次了。”
再等百年,我就要和鬼舞辻搶奪核/彈按鈕了。
杯骸刃呼了口氣,‘啪嗒’一聲合攏思考時無意識把玩的折扇,再丟給正對麵的童磨。
“就這樣吧,彆去湊熱鬨,就在無限城玩你的扇子。”
這樣,鬼舞辻一批就隻剩三隻弦月鬼。
鬼殺隊本部山腳的村莊邊側,此時已然是夜深。
青向將裝有小小青色彼岸花碎片的布袋塞回內襯,伸手敲上煉獄家的大門。
按照往常,其實敲門隻是走個過場,‘青向佑康’回煉獄宅就像回家一樣,不用彆人開門也不用彆人招呼,有專屬於自己的房間和生活用品。
他當然知道這次和往常不同,整個鬼殺隊都在煉獄宅內,但必須裝的跟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我回來了。”
敷衍糊弄的一句,是深曉這時候不會有人聽見。
大抵是歸於慣常反應,少年看都沒看院內一眼,熟稔地將門反鎖。顧忌此時夜深,為了不吵醒他人還刻意放輕了動作。
少年回身,抬手打了個哈欠,等疲倦的眼睛完全睜開,隨性往前路一瞥時,立時被房梁、房頂立柱子一樣站法的幾人嚇地一驚,腳跟猛地一撤步,右手同時抵上腰間刀柄,厲聲嗬斥:“誰!”
居然在煉獄先生家放鬆到這個地步嗎?
甘露寺用拳麵抵上自己的下臉,越想越心酥:她還記得第一次‘夜襲’小佑康時,哪怕躲在幾十米外都被精確喊出的經曆。
黑夜中的其中一個‘柱子’衝青向爽朗地打招呼:“嗚姆!佑康,你回來了!”
“老師…”聽到熟悉的嗓音,青向緩緩收勢,無語吐槽:“為什麼大半夜的不開燈……以及大家怎麼都在這,試膽大會?”
“咳、咳,嗨,小佑康。”
被戳破‘不開燈’時心虛的甘露寺連忙打招呼。
不死川離室內最近,‘啪嗒’一聲打開燈,溫和的黃色光線照亮院內的小徑,同時照亮院前佇立的幾人。
光芒無所隱藏地照亮眾人表情:不僅是青向,眾柱也神情各異,正用難言的複雜目光凝視青向,看的後者頭皮發麻。
“……為什麼這麼看我。”
先是茫然,少年後是意識到什麼一樣警惕地搖頭四顧。
“鬼嗎?鬼提前來了嗎?那朵花呢,還在山上嗎?”
雖然的確是鬼來了不過和佑康你想的、稍微有點不太一樣。
甘露寺悄悄望天。
今天……好漫長呀。
率先收回視線的是不死川。
“青向佑康,最後一柱歸位,能來的柱都來了。”
他掉頭向煉獄家的訓練場去。
“開始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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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部塌了,訓練場地和圍剿地點便暫時轉移到了煉獄宅。
山腳的村落由隱負責遷出,青色彼岸花依舊盛開,隻是紮根在煉獄宅院前的泥土中,四麵隔了個玻璃罩子保護。
雖然對真正發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但作為‘青向佑康’,他常常追問有關‘上弦之一’為何做出這一切,眾柱便統一口風說:是煉獄先生的人格魅力折服了鬼。
‘什麼時候折服的?’
‘煉獄前往無限列車出任務的那次。’
‘因為什麼折服?’
‘因為……很多,阿彌陀佛,煉獄先生的內心如火焰一般明豔,這股滲出的光芒點醒了鬼,讓他回頭是岸。’
‘即便如此、這也太奇怪了不是嗎?’
‘嗯、嗯!小佑康,你看,你真正的性子這麼帥氣、咳,這麼冰寒雪冷,不也被煉獄先生捂熱了嗎,煉獄先生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呀,沒什麼好奇怪的,呀到訓練的時間了我們快去吧!’
甘露寺匆匆忙忙跑到青向背後掩飾慌張。
鬼殺隊剩下的幾柱裡,有些人說謊不打腹稿,有些人說謊卻一目了然。很明顯,甘露寺屬於後者。
除了第一天,鬼殺隊都是白天特訓,夜晚休息,白天和夜晚的交界處則與特殊的情報來源展開特殊的會議。自覺幫不上忙的時透不參與會議,負責在這時用各種理由帶青向遠離煉獄宅——時透貌似將之當成了兩個人的遊戲,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