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入V二合一 晉江首發(2 / 2)

“怎麼了?“哪吒注意到她的動作。

她倒也非常坦然,直接大方解釋道:“覺得過意不去。”

“因為昨日收到的時候,我並沒有把它背後的八個字當真,以為隻是平常的生辰禮。沒想到這玉鎖真能讓三太子過來。再加上這會兒我一下子想不好回什麼禮物好,也自覺並沒有做什麼能值得如此重禮的事,所以慚愧。要不……”

她邊說邊想將長命鎖取下來:“這玉鎖還是請三太子……”

沒等她真正取下,哪吒又開口,語調平靜地阻止:“你在槐山與百花深都幾次有救於我,這既算是生辰禮也算是答謝。”

他隻字沒提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過往三百年間門,正是有她無數次從不間門斷的祈願才能為他換來那三百年的珍貴安寧。

雖然葉挽對此完全是一無所知,但哪吒自己清楚,所以才會重禮相謝,算是儘可能地還她一些恩情。

當然,哪吒也不打算讓她知道這些。

畢竟這件事關乎他命脈弱點,若非如同太乙天尊和幾位古神那樣,是他幾千年前在陳塘關出生時便已經熟知且極為信任的神,他絕不會讓其他人知道。

就連葉挽秋也大概隻覺得,他那次在百花深忽然烈症發作,是因為靈識受損難以自愈的緣故。

過多且沒有必要的聯係,往往會造成非常麻煩的後果。

越難斬斷的,越在掙脫時需要付出難以想象甚至是慘痛的代價。

這一點,他在陳塘關經曆的短短幾載光陰已經徹底教會他,鐫刻至深。

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沾染任何不必要的聯係。即使沾染到,也必須儘快斬斷或還清,一旦留著也許就是未來禍患。

這是哪吒幾千年來慣常不變的行事風格——有仇必報,有恩必還,了結以後彼此再見麵,便又是毫無交情的陌客。

這樣的性格落在其他生靈眼中,總是顯得過於冷心冷情,孤傲難近。

不過葉挽秋的存在格外特殊。

她身上明顯有許多和他有關的謎團。而且隻要烈症不除,哪吒可以想象到這種非他自願的聯係就定然還會持續很長時間門。

他之前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時間門有些不知道究竟該如何處理比較好,隻能暫時先按照以往經驗被動應對。

所幸透過這三百年來的無數祈願記憶,以及在百花深養傷的那些時日,都讓哪吒對葉挽秋已經格外了解,知道她心性純淨良善,愛重家人,同青川君一樣心係人間門與六界安泰。

於是慢慢地,他對葉挽秋的存在開始不再如當初三百年前那麼抵觸,而是逐漸轉變為好奇居多。所以這次她生辰,哪吒會送她這枚鳳血蓮花長命鎖,又以八個字如實告知這鎖的用途。

見她手握玉鎖仍有猶豫,哪吒思慮片刻,抬手朝她身上施了一道障眼咒,然後開口道:“你隨我來。”

他們回到行宮裡,來來往往的密集人群全然看不見他們。

隔著片燈燭繚亂的光影,哪吒朝剛抱著花束從太子殿出來的一名少女指一下:“她是這座行宮的知客,也是我在陳塘關的一位故人。”

陳塘關?

葉挽秋茫然地望著那名少女半晌,發現正是自己方才一見便覺得挺眼熟的那位。

“當年她被海妖挑中選做祭海新娘,我救了她,殺了那妖掛在東海邊上。可後來海妖私下尋仇,點名要她死才肯罷休。”

聽他這麼一說,葉挽秋瞬間門想起來了,自己曾經也做過這個夢——渾濁冰涼的雨水,麵目可憎的貪婪妖物,被自己鄰居們生生打死的可憐少女。

原來是她。

可是,為什麼自己會夢到這些屬於哪吒的過往?葉挽秋格外茫然。

“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太晚,她被受挾恐懼的其他百姓為求活命而殺死,我沒能救她到底。比起被海妖殺害,來自同族的出賣與殘害更讓她痛苦。因此她在冥府多停留了許久才徹底化去怨氣,重新轉世。我一直覺得心有愧疚,便在她轉世以後時而助護。”

“輾轉幾世以後,她便毅然入了這行宮,成了這裡的知客。還有其他許多人,他們會每年來這裡的原因也都基本如此。”

哪吒說這些話時,聲音一直不曾有過任何明顯起伏,仍舊是清冷平緩的調子,音色極是悅耳,情緒隱藏得滴水不漏。

雖然是一番未曾過多明說的話,但落在葉挽秋耳朵裡,讓她琢磨須臾也便懂得了——玉鎖貴重,是因為他向來恩怨分明,對所有人都是如此,即使收下也無需覺得有任何不安。

於是葉挽秋心念一動,收回握在玉鎖上的手,轉而翻手結印,自掌心中凝出一枚玲瓏晶石。明明看似剔透無比,卻又周身異彩環繞,流光漫漫,如同捧住了一束凝固的透明天光。

如此至純至淨之光華,唯有將大千世界內,所有誕生於自然的萬萬色彩都融於一處方能得出。

晶石在靈力的催動下逐漸化作一枚精致平安扣,葉挽秋將它遞過去,望著哪吒的眼睛說道:“這是我過去兩百年用靈識與靈力淬煉出的唯一一枚藏魂晶。”

“雖然也許比不上女媧始祖當年補天用的五色石,但若是遇到什麼垂危重傷用以穩固精魂,治愈傷痛,卻是綽綽有餘。三太子常年為維護六界平和而征戰在外,這東西用不上最好,就當個寓意平安的配飾也算過得去眼。”

“若是偶爾用上了,那就當我正好能幫上一把,也是替眾生感謝三太子的護世仁愛。”

“祝三太子生辰快樂。”她說。

哪吒垂眸看著那枚極通透漂亮的平安扣,默然片刻,又抬起視線再次望向她的眼睛。

少女迎著燭光星輝的雙眸漂亮得晃人心神,若是將明豔俏麗這四個字寫作人形,也不外乎就是眼前人的模樣。

見他不知在猶豫什麼,葉挽秋仍舊堅持:“收到禮物就要回以心意,這是基本禮節,三太子也不用覺得有何不妥。”

不過考慮到對方是天將領袖,在神界更是向來地位超然,自然見過數不勝數的天珍地寶。這枚隻有兩百年靈力的藏魂晶想必是不太夠看的,畢竟送的禮物應該與受禮人的身份相匹配才行。

於是她抿下嘴唇,用指尖刮了刮額角,並不在意地笑了笑:“或者還是等我回去選個更合適的比較好。”

哪吒聽出她的意思,抬手接過那枚藏魂晶,動作輕快,卻又刻意保持著兩人手指間門的距離,半點沒有碰到對方:“沒有不合適。”

藏魂晶一入手,一陣豐沛到充盈的安寧感便立刻包圍住他,如此清晰,如此珍貴。

這樣的情況倒是完全在哪吒的意料之內,所以他剛才才會如此猶豫要不要接受這個禮物。

說話間門,一陣糕點香氣飄來,葉挽秋順著轉頭四處尋找:“什麼東西這麼香?”

“一些貢品。”哪吒看了看行宮內擺滿的精致貢品,“走吧。”

他們很快下山,來到一間門裝潢精致的食肆,要了一間門上好廂房。葉挽秋推窗朝下望去,發現在有了各式燈籠與燭光的映襯以後,此刻與白天比起來又是一派截然不同的祥和喧鬨。

見她滿臉好奇地瞧得入神,連麵前上齊的飯菜都顧不上吃,哪吒不得不開口提醒她一句,同時又問:“今日是你一個人出來的麼?”

葉挽秋咬一口芽菜蛋餅,搖頭道:“留冬陪我一起的。不過他先前有點事,去排隊買東西了。”

就是這去得也實在太久。

葉挽秋下山時分因為不太放心,還用傳音鈴聯係過他。不過葉留冬告訴她不同擔心,等會兒要買的東西湊齊了就去找她。還說她等了幾百年才在今天第一次被允許出來,儘管多去周圍玩玩。

哪吒回想起在百花深時,那隻每次見麵總是一臉防備偷偷盯著自己的狐妖,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吃完飯後,葉挽秋站在門口,盤算著一會兒去哪裡逛逛比較好。考慮到山上有哪吒行宮,那他應該也挺熟悉這個鎮,於是又轉頭詢問哪吒。

然而要給一個完全人生地不熟的人解釋清楚各種路線,尤其是在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看什麼的情況下,是何其困難。

話本教會了她一定量的人間門物品名字,但沒教會她一一對應。

是以任憑葉挽秋努力嘗試了半天,試圖把自己在話本裡見過的一些東西描述清楚。但在哪吒看來就完全是在進行一陣意義不明的詭異比劃,再配上難以理解的“先是這個樣子,再是這個樣子,然後是那個樣子”。

“三太子明白了嗎?”她一臉期待,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眸光瑩瑩。

哪吒:“……”

不,他不明白。這種描述方式實在太過讓神迷惑了。

最終,他閉了閉眼,在對方一臉真誠又虛心好學的眼神裡妥協:“我帶你去找吧。”

葉挽秋看著哪吒的背影,思考:

他剛剛是歎了一口氣嗎?

他剛剛絕對是歎了一口氣。

但有人能夠帶路誒,不重要的細節通通可以忽略。

於是她非常快樂地跟上去,在各個白天沒見過的新鮮攤鋪麵前流連忘返,亮晶晶對女人的殺傷力可見一斑。

但不知道為什麼,哪吒總感覺這種殺傷力也影響到了他自己。因為他不得不每過一會兒就停下來等她。

夜間門集市人潮洶湧,稍不注意的話,原本同行的人就會失散到完全找不見對方。

不過葉挽秋根本沒有這個顧慮,因為跟她同行的少年神實在太搶眼,不管站在哪兒都跟幅丹青妙筆的驚絕彩畫似的,美得濃墨重彩,光豔奪目。一切繁華到他身邊都成了最樸素的陪襯,隨時回頭都能一眼望見。

或者說,想要找到哪吒在哪兒,隻要看到周圍人都在朝哪裡看,那就順著一起朝哪裡看就對了。

由此可見,六界生靈彼此間門的處事理念也許差異巨大,但審美理念一定是共通的。

逛夠了各類吆喝攤鋪,葉挽秋又被廣場上的射箭比賽吸引住,好奇詢問怎樣才能參加。

那人瞧了瞧她身上珠玉細綢的貴家小姐打扮,一時間門有點為難:“需要一點錢做入場費。不過小姐你……”

“沒問題。”

葉挽秋當即拿出幾枚金幣遞給對方,在一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拿了旁邊的弓箭上場。

箭靶周圍燃燒著火光,隨風跳躍的光影增加了命中靶心的難度。

她站在靶場另一頭拉開弓弦,眼神專注地瞄準,放箭,再次拿起箭矢,張弓搭箭。動作行雲流水,利落有力,全程沒有任何猶豫。百發百中的精湛技巧更是引來圍觀者紛紛驚歎不已。

知曉自己自幼習武,參與這樣過於輕鬆的箭法比試其實有些占便宜,所以她沒打算拿任何獎品,隻在一片鼓掌叫好聲中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準備轉身離開。

倒是旁邊同樣參加比試的一位英氣少女拉住她,堅持誰是贏家誰就應該拿走獎品。

葉挽秋想了想,沒拿那些賞金與寶物,隻要了旁邊那個用來做鎮物的蓮花木雕。

隔著晃動的光芒與鼎沸人聲,她邊笑著揮手邊提著裙擺快步跑回哪吒麵前,一襲豔烈紅衣幾乎與周圍的火光融為一體,像是從火焰裡破繭而出的蝴蝶,鮮活滾燙得灼人視線。

她捧起木雕,微微湊近哪吒小聲說:“我聽剛剛那個人講,這個蓮花木雕是拿去你行宮受香開光過,是有三太子賜福在上麵的。可我怎麼瞧也隻是個普通的木雕,沒看出來有什麼賜福。你說,要是讓他知道你是誰,他還會不會說這話?”

哪吒沒回答,隻抬手在那蓮花木雕上輕輕一放,金紅神力緩緩流滲入內,然後道:“現在是了。”

葉挽秋愣一下。

旁邊火苗被風吹得晃進眼裡,連帶著她心跳也跟著被晃得快半拍。

離開廣場,他們沿著街道一路向前,遇到正在戲台上表演的唱戲班子,講的是六界舊史。

身穿莊重神服的少女從台後緩緩走上前來,身後跟著幾位造型各異的異族生靈,隨之響起的是台前先生的解說聲:

“當世界剛從那片包裹著它的母體混沌中誕生時,神樹建木尚未長出,各界也並非如同後來那樣彼此分離,涇渭分明,而是像許多塊將化未化的冰雪一樣,彼此略有交疊地擠在一起。”

“各族生靈們也很容易就能從一方領界走到另一方土地上,族群間門大大小小的越界衝突時有發生,但唯有太若靈族的疆域極少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那時候,太若靈族是萬族之首,是世界中心,是一切歡樂與吉祥的誕生之地。他們的都城名號千禧,凡是曾有幸能一瞥它曾經風采的生靈們都會說,‘那是一座完滿無缺之城,苦難隻會出現在戲劇與樂舞中,淚水隻會因喜悅而流’”。

“這就是千禧之城。曾經的千喜之城……”

葉挽秋在六界全書上見過有關太若靈族的記載,知道那是存在於上古時期的一支族群,曾經統領六界生靈萬萬年,也是如今神界的前身。

“我聽爺爺說,上古之戰後,太若靈族潰敗,皇族血脈斷絕,族內無數普通生靈流散入六界。而曾經的都城千禧也被摧毀,化作了如今的六界禁地,舊墟。是這樣嗎?”她看著台上的表演問。

“是。”

“那為什麼會有上古之戰?”葉挽秋好奇地問。她記得六界全書沒寫這點原因,問到青川君的時候,也隻是得了些含糊不清的答案。

哪吒解釋:“太若靈族曾經是眾生的庇護所,統禦萬族,但逐漸對其他族群欺壓太過,所以引起反抗。女媧始祖創造人族以後,一直將凡人當做自己的孩子保護,無法忍受太若靈族對凡人魂魄力量的肆意掠奪,於是自立門戶建立了新神族。”

“也就是如今的神界?”

“對。再後來,妖魔兩界也獨立出去,開始想要推翻太若靈族的統治,自立為王。最後三族聯手,殺儘了太若靈族的皇室血脈,再彼此談判,最終劃分出了今天的六界,神樹建木應運而生。”

“原來是這樣。”

葉挽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聽到台上先生忽然一句:“那太若靈族有著能夠焚儘世間門一切罪惡的業火,任憑萬族反抗也穩握江山……”

業火?

真的假的?

要真是能夠焚儘世間門罪惡的業火,不應該先把太若靈族自己點了嗎?

她思索著,下意識看了看身旁紅蓮化身的哪吒。

太若靈族有沒有業火她不知道,但旁邊這個是真的有。

聽了一會兒戲後,他們又離開了原地。

此時天色已經沉得很深,葉留冬卻始終沒有回來。葉挽秋有點著急了,來到一處僻靜巷子裡再次用傳音鈴試著聯係對方。

然而同樣清脆的鈴鐺聲卻從不遠處傳來。

她驚訝回頭,看到黑暗裡竄出一隻身負傷痕的妖怪。它整個麵部慘白無比,也空白無比。沒有眉毛,沒有眼睛,沒有鼻梁,隻剩下方一道裂開的血紅大嘴,露出獠牙森白。奇長尖銳的爪子帶著一陣利風朝她掃來,直抓麵門。

葉挽秋想都沒想便抬手擋下它的攻擊。白金靈力催動紙偶不斷飛出,將那個沒有臉的妖怪團團困住。

紙偶撕扯著它的身軀和頭發,無臉妖痛苦地吼叫著,沙啞的聲音裡清晰剩出一股格外清晰的淒厲惡毒意味。

下一秒,渾身雪白的巨大妖狐從屋脊背後躍出,一把將無臉妖按倒在地,光滑的毛發不知何故被弄得有點淩亂,額頭上一道傷。

“留冬?!”

“阿姐……?”

“你怎麼在這兒?”一人一狐同時問道。但葉留冬的語氣顯然比她要心虛得多。

見此情況,葉挽秋哪裡還不知道他下午離開所說的話隻是托詞,於是提高聲音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他一鬆懈,爪下的無臉妖頓時得了空隙,閃身便逃向巷子外,準備朝外麵一無所知的人群撲去。

“糟了。”葉挽秋連忙轉身,卻看到那妖怪在即將踏出巷口的前一秒,被一道速度極快的金光擊中,當下便被卸了所有反抗,動也不動地倒在地上,連抽氣的力氣都沒有。

金光繞環而歸,化作一枚正圓腕鐲重新套回哪吒手上。

少年一身白氅紅衣,逆光而立,眉心朱砂痣鮮豔赤紅,將方才的凡人偽裝儘數燒去,露出原本的神明相貌。

他掃一眼那無臉妖脖頸上的項圈,認出其來源:“鎮妖樓出事了?”

葉留冬化為人身,行禮回答:“回三太子話,封印是鬆動了不少,但還沒有徹底被破壞,爺爺已經去神界請守天元珠準備重鑄封印。這是今早逃出來的幾隻凶妖之一。”

“你怎麼知道?”葉挽秋看著他。

葉留冬無可奈何,隻能將白天的事都說了一遍,聽得葉挽秋兩眼一黑。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我是不想讓阿姐連生辰也不得安生。好不容易才出來一次,我想讓阿姐高興點。”

“那你也不能……”

他說得懇切,表情可憐巴巴,倒讓葉挽秋難以責怪,隻運起靈力為他將額頭上的傷治好,又皺著眉尖繼續追問:“還有其他逃出來的妖怪呢?”

“還有兩隻沒找到,但也有可能是沒進鎮上,周圍的法陣沒有反應。”

哪吒思考一會兒,轉身朝外走,卻被葉挽秋忽然叫住:“三太子這是要去哪兒?”

“鎮妖樓。”

“我跟三太子一起去。”她說,“爺爺還沒回來,鎮妖樓又情況危急,我實在放心不下。”

“阿姐,我也要和你一起。”

葉挽秋搖頭,語氣嚴肅:“你留在這裡,和地仙一起看著僰道城,絕不能讓還在流竄的兩隻凶妖進來傷人。”

“可是……”

“沒有可是。等我從鎮妖樓回來再拎你回家教訓。”

說完,她和哪吒一起消失在了原地,並很快來到了鎮妖樓所在的淩虛山。

情況比葉挽秋想的還要糟糕,整個淩虛山都被籠罩在一團極為濃烈的妖霧裡。裡麵偶爾有見幾道金光閃過,那是淩虛山修仙派的弟子們在極力鎮壓這座搖搖欲墜的巨大寶塔。

她聚起靈力,白金光輝擊打在那團幾乎凝固的妖霧上,將它瞬間門刺出無數破洞。

火焰從哪吒手裡的紫焰尖槍上猛倏地燒起來,被他一道橫劈,帶著撼天威勢撕開麵前礙事的重重霧氣,隨之開出無數金紅蓮花,滌清天空中所有濁雲。

妖霧之下,他們看到了已經瀕臨極限的鎮妖樓。塔頂破開一道巨大裂縫,露出裡麵無數擁擠著,咆哮著,隨時準備衝破出來的凶煞妖魔,怨氣叢生。

“這鎮妖樓的封印變成如此模樣,已經跟徹底被破沒什麼區彆了。”葉挽秋擔心地說著,“也不知道爺爺什麼時候能帶著守天元珠趕過來。在這之前,我們怕是隻能儘力拖延。”

“被動拖延沒有用。”哪吒平靜開口。

“那怎麼辦?”葉挽秋轉頭看著他。

“殺了他們。”他回答,從眼神到語氣,至始至終都是一成不變的冰涼,半點柔軟的人情味都沒有,“任何聚集在第七層頂意圖衝破封印的,沒有商量餘地,就地處決。有了前車之鑒,下麵的妖魔就不敢上來。”

說完,哪吒率先降落進鎮妖樓內,腕間門金光燦豔的乾坤圈脫手而出,將麵前那頭地狼直接擊碎天靈蓋,震開浩瀚神光將周圍妖魔連連逼退。

葉挽秋跟著他來到鎮妖樓第七頂層,靈力揮灑間門,無數紙偶飛舞著,不斷追逐那些四處逃竄的妖魔。

這時,她在角落裡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具深紅色的龐大棺材,被無數帶著符咒的鎖鏈束縛著,頂部掛有一盞光芒微弱的拘魂燈,看著極是詭異。

一隻浪鳥慘叫著從身後飛來,葉挽秋連忙側身躲過。那怪物渾身都被神火點燃,慌不擇路地逃跑時,不慎撞滅了那盞拘魂燈。

咯。

紅木棺材裡忽然發出一陣瘮人到牙酸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麵活過來。僵澀的筋骨緩緩舒展著,發出連綿不斷的粗糲咯咯聲。

棺蓋輕輕移開一條縫隙。

一隻毫無血色的手從裡麵伸了出來,陰氣四溢。

葉挽秋睜大眼睛,看著那棺材逐漸被打開,竟然從裡麵走出來一個渾身慘白發青,看上去像是僵屍又並非僵屍,雙眼蒙著層黑色錦綢的白發男人。

他一出來,周圍躲著的妖怪瞬間門魂飛魄散,但又更加畏懼另一邊的哪吒,於是隻能選擇逃向了鎮妖樓下一層。

白發男人看著葉挽秋,定在原地好一會兒,然後忽然朝她跪拜下來,用嘶啞難聽的聲音呢喃著:

“國師景煜,敬拜玉陰娘娘。百年不見,彆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