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暑氣炎炎,空調呼呼吹著,室內氣溫涼爽,不知不覺間,裴星銘就把一罐可樂喝完了,司徒朝暮的精彩故事卻還在繼續:“404,多麼晦氣的號碼啊,就連那個雕刻著數字的門牌都像是被厄運籠罩了,我竭儘全力地勸阻,苦口婆心地阻攔,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道爺卻不為所動,目光堅定地將刀一橫,霸氣側漏擲地有聲:‘牛鬼蛇神算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那一刻,似乎有一道刺目金光從他的周身散發,瞬間蕩平了404內外的一切不詳之氣——這,就是實力,恐怖如斯!”
裴星銘已經習慣了如此誇張又玄幻的描述,將空易拉罐拋向垃圾桶的同時發問:“所以,你收了他多少租金?”
司徒朝暮神不改色,信誓旦旦:“兩千七啊。”
“嘁。”裴星銘的唇角不屑一翹,顯然是不信。
司徒朝暮滿目困惑,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大房不都是兩千七一個月麼,咱小區均價,不信我可以讓你看合同。”
裴星銘:“你們家空白合同那麼多,你把真的一藏,造份假的出來,誰知道你到底收了多少錢?”
司徒朝暮眉毛一擰:“你這人疑心病怎麼這麼重啊?”
裴星銘沒再給她第二次機會,直接抓起了手機:“我問問二姑知道不知道。”
司徒朝暮如下山猛虎一般朝著裴星銘撲了過去,急聲大喊:“兩千九!兩千九一分不多!”
裴星銘還是半信半疑,恰巧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正是司徒朝暮她媽。裴星銘旋即得意一笑,作勢要去接電話:“行,兩千九是吧?我剛好跟二姑彙報彙報。”
司徒朝暮雙手並用,死命地抓緊了裴星銘拿手機的那隻手,氣急敗壞地磨了磨後槽牙,被逼無奈地說了實話:“三千二。”
裴星銘驚呆了:“我艸!那套房子平時掛兩千二都沒人租,你他媽敢租三千二?”
司徒朝暮卻理直氣壯:“平時掛兩千二沒人租是因為那些人都封建迷信,覺得404晦氣不好聽,不然三千二我照樣可以租出去!”
裴星銘不再廢話,圖窮匕見:“分我三千。”
這下換司徒朝暮震驚了:“三千?裴星銘你趁火打劫是吧?”
裴星銘的手機還在響,急急慌慌如催命符:“你中飽私囊貪了三萬,三千塊錢的封口費算多麼?”
司徒朝暮恨恨地瞥了一眼他的手機,心如刀絞,咬牙切齒:“三千就三千,這事兒要是敢有第三個人知道,我跟你同歸於儘!”
裴星銘:“成交,勢必守口如瓶。”
司徒朝暮這才放開他的手,裴星銘接通了電話,開了免提,沒事人一般:“喂,二姑。”
裴元是公立醫院婦產科的主任醫師,趁著工作的間隙往家裡打了個電話:“小銘,朝暮你們倆現在一起麼?”
裴星銘眼也不眨地回答:“在一起呢,剛從十一號樓回來,但是1101沒租出去。”
裴元詫異萬分:“怎麼沒租出去呢?那孩子來看房子的時候很滿意啊。”
裴星銘:“他嫌1101太小了,換了套大的租,放心,租的還是咱們家的房子,錢還是咱們家賺。”
裴元倒是沒那麼在乎那點兒錢,隻是奇怪:“那孩子不是一個人住麼?怎麼突然改主意了想租一套大的?”
裴星銘瞥了司徒朝暮一眼,鎮定自若地回答:“可能是覺得租404劃算吧。1101還不到五十平就一千五了,404一百三十八平才兩千二,要是我我也租404,封建迷信根本不可取。”
司徒朝暮立即給裴星銘豎了一個大拇指,頓時就感覺這三千封口費花的值了。
裴元了然:“哦,這樣啊。”又說,“隻要那孩子不介意門牌號就行。”
裴星銘:“人家一點兒都不介意,還感覺自己占便宜了呢。”
裴元放心了:“行,我就是不放心你倆,打個電話問問情況,沒想到你們倆還挺厲害的呢。”然而她剛誇完這倆人,就突然想到了什麼,語調瞬時變得驚慌急切了起來,“誒呦忘了給你倆說了,404主衛的那個熱水器有問題,還沒來得及修呢,你倆趕緊給那孩子說說,可彆出事兒了!”
裴星銘:“好好好!我倆現在就去說!”
在裴星銘掛斷電話的同時,司徒朝暮已經抓起了自己的手機,迅速給宋熙臨撥出了一通電話,擔心語音通話說不清楚具體位置,她還特意撥打了視頻電話,卻慘遭掛斷,無奈之下,她隻好給又宋熙臨發了條微信語音:“主衛的熱水器有問題,就是廚房旁邊兒的那個衛生間的熱水器。那台壞掉的熱水器掛在廚房裡麵,連天然氣的,你先不要用它,危險!”
宋熙臨:【嗯。】
司徒朝暮:“……”
回得這麼快,說明你正在拿著手機玩啊,所以乾嘛要掛我的電話?
司徒朝暮的內心突然就燃燒起了一股憤懣之情,但出於責任和道德感,她還是又給他發了一條語音:“臥室裡麵的那台電熱水器沒問題,你可以放心使用,另外一台熱水器我們肯定也會負責修的,不用你出錢,修理師傅上門前會提前通知你。”
宋熙臨:【不用。】
司徒朝暮懵了:【為什麼呀?】
宋熙臨:【不需要。】
司徒朝暮:【……】這個男人,真的奇怪又冷漠!
她甚至能想象出來,如果他們現在是在麵對麵的交流,這個男人一定會頂著他那張清清冷冷的刻板臉,不近人情地吐出三個字:“不需要。”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司徒朝暮瞪著雙眼,怒視手機屏幕。
裴星銘納悶:“怎麼了?”
司徒朝暮把手機伸到了裴星銘的眼前,讓他自己看聊天記錄:“我就沒見過這麼不知好歹的人!”
聊天記錄不長,都無需往下滑頁,裴星銘大眼一掃就看完了:“既然他不需要就不用找人給他修了,還省了一筆錢呢,就彆跟他計較那麼多了。”
司徒朝暮卻說:“這根本就不是錢不錢的事兒!是我好心好意地發語音提醒他注意安全,還主動包攬了修熱水器的責任,他竟然隻回了一個‘不需要’!”
其實裴星銘根本不理解她生氣的點到底在哪裡:“人家說不需要也是合情合理的吧?他就自己一個人住,根本用不上兩台熱水器啊。”
司徒朝暮卻更加惱怒了:“誰說熱水器的事兒了?我說的是態度!是他的態度!”
裴星銘:“……”
女人的態度論,雖遲但到。
裴星銘無奈地歎了口氣:“他都沒計較熱水器是壞的事兒,態度還不夠好?要是換了那種刁鑽的租客,非得折騰著你退錢換房子不可。”
司徒朝暮最煩的就是裴星銘這種自以為很公正的理中客姿態:“你懂個屁呀!你又沒見過他,又不知道他是什麼人,憑什麼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鬨?還有,你到是誰哥?怎麼還幫著他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