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他就沒見過這麼執著耍流……(1 / 2)

獨樹晚風 張不一 8709 字 9個月前

經過了一中午的詢問調查, 年級長和其他幾個班的班主任基本弄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緣由:十一班的李途為了替十三班的趙佳伊出口氣,先指揮十五班的仇昂和錢隆對十五班的周唯月進行霸淩,十四班的聞鈴發現之後,去八班搬救兵, 隨後八班的司徒朝暮帶領本班學生裴星銘和宋熙臨對李途一夥人進行了反擊。

雖然李途一夥人是事先挑起爭端的一方, 並且動機和行為皆十分惡劣,但是司徒朝暮一夥人的反擊行為也十分惡劣, 不僅打傷了仇昂, 還對其餘幾人都動了手, 並且在發生衝突之時這兩夥人中竟沒有一人想到去彙報老師、通過校規校紀解決問題, 而是以違規亂紀的形式當眾打架鬥毆, 校內影響極其嚴重。

秉持著公正公開的原則,年級長選擇了各打五十大板的處理方式,李途和司徒朝暮是領導指揮的, 處分最嚴重:開除學籍留校察看;裴星銘、宋熙臨, 仇昂和錢隆是最終動手的, 處以記過處分;聞鈴、趙佳伊和其餘五牛頭村的幾人僅僅是參與, 並沒有造成惡劣影響,情節較輕, 所以僅處以了警告處分。

他們這幾個人也全都被請了家長,李途和司徒朝暮還被學校要求停課一周, 回家反思。

司徒慶宇去外地出差了, 裴元單獨去了學校, 到校之後先被請去了年級長辦公室喝茶, 喝完茶直接領著司徒朝暮回了家。

母女倆才剛走出校門,司徒朝暮就迫不及待地問了問她媽:“年級長是怎麼說我的?”

裴元嗔了她一眼:“你還好意思問?”

司徒朝暮卻說:“我為什麼不好意思呢?雖然我違背了校規校紀,可我並沒有逃避責任, 已經受到了相應的懲罰,而且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他們以後肯定會變本加厲的欺負周唯月。”

裴元無言以對,因為女兒話並非不無道理,有些時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並非是因為反叛和偏執,而是萬般無奈,迫不得已。

司徒朝暮又說:“而且你們都沒看到現場,你們要是看到周唯月的課桌,你們肯定比我還生氣。”

裴元:“但是你要謹記衝動是魔鬼!”

司徒朝暮:“我可沒衝動,我是按計劃行事的,我就是要把幕後的參與者全部給抓出來!”

裴元歎息搖頭:“怪不你們年級長那麼評價你呢。”

司徒朝暮:“評價我啥了?”

裴元:“要是放在民國時期,你就是那種帶頭搞運動的激進分子!”

司徒朝暮眨了眨眼睛:“誇我呢嘛?”

裴元:“……”

這丫頭跟你對著耍無賴也是有一套。

裴元再度歎了口氣,無奈地問:“都被開除學籍了,你真的不後悔麼?”

司徒朝暮:“那不是還有留校察看呢嘛?倆月不犯事兒就撤銷處分了。”

裴元又說:“可是你差點兒就被退學了呀。”

司徒朝暮毫不猶豫地回答:“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隻有一個回答,雖九死其猶未悔。”她又說,“人這一輩子,總不能一直循規蹈矩唯唯諾諾地活著吧?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好友被欺負卻無動於衷,這算是什麼朋友?而且他們喜歡對周唯月下手無非是因為周圍月心智殘缺好欺負……”

裴元怔了一下,多年以來第一次意識到了一件嚴重的事情:“朝暮,你一直在愧疚是麼?”

司徒朝暮沉默許久,不確定地說:“其實,更多的是後悔吧,那天組織大家跑去淋雨的人是我,帶著聞鈴和裴星銘去喊周唯月出門的人也是我。”說完,她又自嘲地笑了一下,“或許年級長說的對,我從小就是個不安分的壞蛋頭子。”

“不怪你的,你沒有錯。”裴元攬住了女兒的肩頭,語氣溫柔而堅決,是母親更是朋友,“那個時候的你隻是一個孩子,小孩子都喜歡淋雨,探究自然是人類的天性,不是錯誤,錯的是重男輕女的落後思想,是對女孩的忽視,隻要有這種思想在,即便沒有那場雨,周唯月還是會發燒。”

司徒朝暮的眼眶突然紅了,委屈又感激地看著媽媽:“真的是這樣麼?”

裴元平靜又認真地回答:“真的是這樣,我小時候沒有淋過雨,照樣也發燒,隻不過是運氣好,沒有燒成腦炎而已。”她又說,“這世界上有太多女孩因為被忽視而生病,有些是心裡上的病,有些是生理上的病,這些病的起因無一例外是原生家庭的不幸,和是否淋雨無關。”

正因為她從出生起就成長在那種被忽視被壓迫的環境中,知曉得病有多麼的痛苦,所以才會竭儘全力地避免自己的女兒去受到傷害。

司徒朝暮也明白自己母親的意思,卻始終邁不過心中的那道坎兒:“可如果我那天沒有去喊周唯月出門的話,她或許就可以避免變成現在這樣。”

裴元:“不重要的,沒有這場雨還有下場雨,沒有你也有其他人,她成長在那樣一個家庭裡,這就是她自身的劫數,她避無可避。”

司徒朝暮咬住了下唇,不置可否。

裴元輕歎口氣,繼續說道:“朝暮,人這一生,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不了主的,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無用的掙紮和愧疚隻能讓你身心俱疲。”

道理司徒朝暮都懂,她隻是迷茫:“那我以後該怎麼做呢?”

裴元笑了:“不是你說的麼?雖九死其猶未悔。”

司徒朝暮:“可是你說了愧疚是沒有用的。”

裴元:“愧疚和忠義無關呀,你對周唯月好,隻是因為愧疚麼?”

司徒朝暮:“那倒不是,因為她是我的好朋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深的。”

裴元:“所以說呀,你隻需要放下心中的執念就好,其他事情遵從內心,萬事自有天定。”

司徒朝暮垂著眼睛,仔細咂摸著她媽的話,許久後,重重地點了點頭:“嗯!”

接下來的這一個星期,司徒朝暮都蹲在家裡麵上自習,她爸周五從外地出差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了一堆當地特色美食當禮物,而司徒朝暮則將自己有生以來最嚴重的一次處分通知單贈送給了她爸,以作回饋。

那晚,風塵仆仆的老司徒站在夜晚的燈光中,手握一張處分通知單,無語了許久。

新的一周到來,司徒朝暮終於可以背著書包去學校上課了。周一清晨,她照例先去找裴星銘,然後倆個人一起站在小區門口等聞鈴——藝考在即,周唯月又返回舞蹈班去參加封閉式集訓了。

六點二十左右,聞鈴背著書包出現在了深秋清晨的白霧中。司徒朝暮和裴星銘剛準備朝前走,聞鈴衝到他們倆麵前就說了句:“宋熙臨在我後麵呢。”

司徒朝暮的腳步一頓,立即回頭去看。

朦朧的晨霧中逐漸走出來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天氣漸冷,大家都換上了冬季校服,宋熙臨也不例外,但或許是因為他的雙腿太過修長,褲腿總是短一截,骨線分明的腳踝外露,一雙低幫白色飛躍板鞋萬年不變。

司徒朝暮雙手插在校服兜裡,等宋熙臨走出小區大門之後,特彆熱情地衝著宋熙臨喊了一聲:“你要和我們一起走麼?”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對他發出同行邀請了。

宋熙臨的腳步微微一頓,冷眉冷目地掃了她一眼,沉聲道:“不需要。”說完,便再度邁開了腳步,頭也不回地朝著前方快進。

一事結一事畢,他不想再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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