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哼,你是個壞蛋,把司徒……(2 / 2)

獨樹晚風 張不一 18086 字 9個月前

裴星銘:“看樣子不像。”

聞鈴:“這種偏遠地區隻有縣城才有學校吧?”

廳響:“聞鈴說的對。”

周唯月努力保持隊形:“嗯,說的對!”

司徒朝暮想了想,又說:“我們都走了這麼久還沒走到他們的村子,縣城離這裡更遠,宋熙臨以前上學豈不是很困難麼?”

冬日冰冷的空氣突然就凝固了。

眾人齊刷刷地沉默著,許久後,裴星銘歎息著說了句:“感覺我兄弟好不容易啊……”語氣中還帶著一丟丟同情和心疼。

廳響:“不住校的話隻能起早貪黑。”

聞鈴:“怪不得他剛開始的時候看誰都不順眼呢,要我我也不順眼,憑什麼你們上個學四通八達,而我卻路漫漫其修遠兮。”

司徒朝暮卻說:“他可能也不是不順眼,他隻是不知所措吧,沒想到山外的世界那麼繁華開闊。”

她的話音剛落,周唯月突然大喊了一聲:“有車!”

四人立即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真的看到了一輛牛拉車!

走在牛身邊的是一位身穿灰色厚夾克的方臉老漢,老漢頭上還帶著一頂黑色的毛線帽,麵色黝黑,皺紋深刻,雙手負後,脊背佝僂,不緊不慢地跟著牛。

五人見狀立即從地上彈了起來,興高采烈地朝著老漢跑了過去。

“大爺,您是去碧嶼村的麼?”司徒朝暮雙目放光地看著老漢。

麵相樸實的老漢點頭:“是。”

司徒朝暮:“我們也是,能捎我們一程麼?真的累了!”

老漢狐疑地擰起了眉毛:“你們進村做撒子?”

司徒朝暮:“找人,找同學玩,宋熙臨您認識麼?”

老漢嗬嗬一笑,趕忙點頭:“認得、認得!上車吧,但是最多隻能坐三個人,太多了牛拉不動。”

五人激動不已。後經協商,裴星銘和廳響放棄了坐車的機會,隻是把自己的背包扔在了車上,讓司徒朝暮她們三個女生坐了牛車,他們倆則繼續拄著自己費儘心機撿來的比直無敵的棍子走。

對於司徒朝暮她們仨來說,坐牛拉車也是一種全新的體驗,好奇感和新鮮感是十足的,但卻沒什麼安全感,木板車搖搖晃晃隻呀作響,還向後傾斜,總給人一種混合著車馬上就要裂開和馬上就要被甩下去的危機覺。

本以為還要再走一兩個小時才能到碧嶼村,結果誰曾想,牛車才剛拐過一道山彎,前方的視野就開闊了起來,遠處的青天白雲下佇立著幾座巍峨聖潔的雪山,近處的開闊地界上分布散落著大大小小十幾棟正冒著炊煙的灰磚房子。

顯而易見,吸引著他們跋涉千裡的碧嶼村到了。

老漢一拍牛屁股,牛就在山道上止住了腳步,與此同時,老漢又對他們幾個說了聲:“到嘍。”

司徒朝暮他們幾個卻又懵了:這到的也太快了吧?距離他們剛才休息的地方可能還不到三百米。

原本還以為老漢是個熱心人,三百米的路程也願意拉她們,結果誰曾想,老漢竟然在她們仨下車的那一刻突然獅子大開口:“一人五十,一共二百五。”

司徒朝暮他們五個震驚又錯愕:五十?

就這幾步道,敢要五十?

司徒朝暮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老漢:“你剛開始怎麼不說收錢啊?還有啊,坐車的隻有我們仨女生,你怎麼敢要五個人的錢啊?”

老漢直起了腰板,理直氣壯:“他們兩個是沒坐車,但是東西放到車上了呀,再說了,我又不認得你們說得那個人,咋子就能給你們免費坐車嘛?”

司徒朝暮目瞪口呆:“你剛剛不還說你認得麼?”

老漢:“我沒有說!”

司徒朝暮:“……”真是遇上強盜加無賴了。

裴星銘也氣的不行:“真他媽窮山惡水出刁民啊。”

廳響:“震驚我全家。”

聞鈴還在試圖跟老漢講道理:“我們也沒想占你便宜呀,但是就這麼一點路,你要個五塊十塊的我們就給你了,你怎麼敢要五十一個人啊?”

司徒朝暮:“對啊,而且你要是跟我們說就剩這麼一點路了,我們肯定不做你的車了,走也走來了。”

老漢:“我不管,今天你們要是不給錢,就彆想走出我們這個村子!”說完,直接往地上一躺,開始撒潑打滾,扯著嗓子大喊,“打人嘍!誒呦!誒呦!打老人咯!”

五人:“……”

這輩子都沒有遇見過這麼刁蠻無理的人,甚至五牛頭村那邊兒的人跟他比起來都算是文明人了。

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道清清冷冷的少年音:“陳老四,你又在坑人。”

五人同時循聲望去,看到了一頭健碩的淺棕色大馬,坐在馬鞍上的少年眉清目朗,身姿挺拔,並且從他手握韁繩的那份從容和穩健的腰身就能判斷出他應當是相當熟悉馬背的人。

不是宋熙臨還能是誰?

他的腳上依舊踩著一雙大家早已熟悉了的白色飛躍板鞋,藍色牛仔外套配黑色休閒褲,明明是一套質樸不到不能再簡單的行頭,卻難擋他骨子裡的那份獨樹一幟的俊朗與不羈。

“氣宇軒昂”和“風流倜儻”這兩個詞,應當是對他最好的形容。

五人中,眼睛瞪得最大的並不是司徒朝暮,而是裴星銘和廳響這兩個男生——

裴星銘的眼是真的要放出精光了:“我艸!兄弟!你真他媽帥啊!”

廳響也是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賊酷!真的賊酷!”

而宋熙臨的目光中卻儘是驚慌與錯愕。

他隻是聽到了陳老四大喊大叫才策馬過來解圍的,並未仔細去瞧被陳老四為難的人是誰。

如果早些看到的話,他一定不會來。

他也從未想過,這幫人竟然能夠找來這裡。

他的世界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那些極力隱藏的、不欲展現的一切皆在頃刻間被強行曝光了,令他不知所措、羞憤難當。

司徒朝暮是最先從最初的驚豔和震驚中回過神來的,興高采烈地就朝著宋熙臨跑了過去,雖然跑得一瘸一拐,雙眼卻始終是閃亮亮的:“我們可算找到你了!”

陳老四見狀迅速地從地上翻了起來,一邊沒事人似的拍著衣服上沾的土一邊說:“哎呦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

司徒朝暮神采飛揚地朝著陳老四看了過去,底氣十足地說:“我都說了我們是來找朋友的!”說完,又朝著馬背上的宋熙臨挑了挑眉毛:“是吧?”

宋熙臨卻隻是冷笑,戲謔的笑意中又帶著難掩的慍怒。

是啊,真是一群會自作聰明的人。

車水馬龍與窮鄉僻壤也終究是有區彆的,城裡麵的少爺小姐怎麼會懂山裡的世界呢?

他們未經他的允許,不請自來,光鮮亮麗地闖入了他的世界,還自作多情地認為他會很高興麼?他是不是還應該對他們幾個感恩戴德啊?感激他們不辭辛苦地跑來這種地方對他施舍好意和關懷?

宋熙臨逐漸收斂了唇畔的笑意,居高臨下地盯著司徒朝暮,麵色鐵青,聲色冷硬,一字一頓地開口:“現在就給我滾。”

“……”

如同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司徒朝暮明豔飛揚的神色瞬間凝固了,又像是被無端打了一巴掌,疼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驚愕與無措,接踵而至的就是傷心和委屈……不歡迎,可以直說,為什麼要那麼凶得讓她滾呢?

她的滿心期待和歡喜儘數被這聲“滾”給碾碎了。

另外四個人也被宋熙臨的這一聲“滾”給搞懵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裴星銘,直接朝著宋熙臨衝了過去:“你這人有病吧?你知道我們在路上折騰了多久麼?”

宋熙臨哂笑一聲,冷冷道:“所以呢?我該對你們千恩萬謝?”

“我艸?”裴星銘徹底被氣懵了,“你是真他媽的不知好歹啊。”

聞鈴和廳響也都有點兒生氣了,周唯月則是不明狀況。

陳老四卻是能看透狀況的人,趕忙勸說了句:“小風,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一路辛辛苦苦地跑來找你玩,你不好好招待人家就算了,還讓人家滾,你不占理呀。”

宋熙臨不為所動,直接牽動了韁繩,掉轉馬頭。

裴星銘氣得要死,拔腿就要去追,卻突然被司徒朝暮扯住了胳膊:“算了,回家吧。”

裴星銘氣急敗壞:“憑什麼算……”他的話還未說完就戛然而止了,因為他看到自己妹妹眼圈紅了。

眼淚也已經開始在她的眼圈裡打轉了,但她又特彆倔強地堅持著、隱忍著,不讓那兩滴眼淚從眼眶裡掉出來,鼻尖都忍紅了。

肉眼可見的委屈和傷心。

裴星銘又氣又心疼,咬了咬後槽牙,不甘心地看了宋熙臨的背影一眼:“他媽的走就走,老子今天也算是開了眼了!”

不等他的話音落下,司徒朝暮就已經開始往回走了。

聞鈴立即上前兩步,牽住了司徒朝暮的手,衝著背後的一人一馬大喊道:“有些人就活該沒朋友!”又對著司徒朝暮說了句,“你哭什麼哭?淚沒地方流了?在這種稀巴爛的地方給誰哭喪呢?”

哭了?

宋熙臨呼吸一滯,猛然扯緊了韁繩,不等馬停穩呢就驚慌失措地回頭看了過去。

司徒朝暮背對著他,他看不到她的正臉,隻能看到她低著頭,纖瘦的肩膀在微微聳動,還時不時地抬起右手,用手背去擦眼淚。

真的哭了……

宋熙臨不知所措地僵在了馬背上。

司徒朝暮他們五個卻沒再回頭,一聲不響地原路返回,身上的衣服和背在背後的旅行包上無一例外的占滿了灰塵與草屑,彰顯著他們這一路的風塵仆仆。

司徒朝暮是他們這群人中個頭兒最小巧的一個,像是被夾裹在一群成年人中的小孩,走起路來也不再如同平時一般昂首挺胸、氣定神閒了,肩膀塌了下來,腦袋一直垂著,左腳還有點兒頗,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那股子流氓氣和土匪氣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目了然的難過和委屈。

這條山路也是真的不好走,滾石碎石鋪了滿路,司徒朝暮的左腳腳腕本來就疼,又不小心踩到了一塊圓形的碎石,導致腳腕又崴了一次,疼上加疼,洶湧的眼淚不受控製地就湧出了眼眶。

一直隱忍著的委屈和難過也借此機會爆發了,她突然就放聲大哭了出來,嗚咽著哭訴:“哥,我腳疼。”

裴星銘立即卸下了背包,反背在胸前:“我背你。”

然而他的話音才剛落,背後就傳來了踏踏的馬蹄聲。

幾人同時回頭看了過去。

宋熙臨再度扯緊了韁繩,在幾人身後停了下來,緊張又不安地看著司徒朝暮,一副欲言又止的擰巴樣子。

裴星銘就沒給他好臉:“你乾嘛呀?大發慈悲了來送送我們?”

聞鈴也是一樣的陰陽怪氣:“來碧嶼村總共就遇見倆人,一個潑皮無賴,一個先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糖吃,可真是人傑地靈。”

廳響:“跋涉千裡,大開眼界。”

周唯月就很直接了,氣呼呼地看著宋熙臨:“哼,你是個壞蛋,把司徒弄哭了,以後再也不和你當好朋友了!”

唯獨司徒朝暮沒有回頭,一直沒回頭。

宋熙臨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韁繩,踩在馬鐙上的雙腳還在無意識地用力向下壓著,壓的馬都煩了,連著甩了好幾下尾巴。

在那匹馬開始不耐煩地原地踏步時,宋熙臨終於語無倫次地開了口:“那個、要不,那個、車一天隻有一趟,要不你們,先在我家留宿一天,明天……”

“我不!”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司徒朝暮斬釘截鐵,咬牙切齒地打斷了,“我就要回家,爬也要爬回去!”

宋熙臨:“……”

就在這時,後方的山道上再度響起了馬蹄聲,與此同時,一道女人的喊聲也從遠方傳來了:“小王八蛋,讓你去買瓶生抽又不是讓你去買龍肉,還能買半個小時不回家?”

宋熙臨:“……”

幾人同時循聲看去,這次看到了一頭黑色的駿馬,馳騁於馬鞍上的是一位身穿棕色皮衣和黑色長靴的女人。

令人驚奇的是,這女人竟然剃著一顆光頭。

然而美人在骨不在皮,更不在頭發,所以這女人即便是剃著光頭也還是能讓大家在第一時刻對她產生美和卓然的評價。

到了幾人麵前,女人英氣十足地拉疆駐馬,一雙流光十足的丹鳳眼在眾人身上困惑地掃了一圈,最終將目光停頓在了陳老四身上:“老四,這是怎麼回事兒?”

陳老四伸出顫抖的手,一臉悲憤指著宋熙臨:“你家這小子,他好不要臉嘛,一上來就把人家小姑娘給欺負哭了!”

宋熙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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