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滾下最後一個台階,變更為行走模式。
周圍再度安靜下來。
虞倦微微皺眉。因為他意識到,周輝月說的是對的。
過來的時候,虞倦沒打算久待,換洗的衣服很少,不夠穿,就從儲藏室裡找到了沒拆的新衣服,應該是給周輝月準備的。顯而易見的是,孫七佰根本不可能有閒情逸致挑選不同的款式,衣服都是一樣的,連顏色都沒變。
從小到大,虞倦應有儘有,他從來沒有拿過彆人的東西。這是第一次。照理來說,應該有被戳穿謊話的心虛。
但是,虞倦不會那樣,他偏過頭,虞倦看著周輝月,反問:“我不能穿嗎?”
好像這些未經使用過的東西,它們沒有確定的主人,本來屬於周輝月,也可以屬於自己。
比如此時此刻。
周輝月沒有抬頭,看著被風吹起的衣擺,將虞倦的身形映得更加纖瘦,他說:“不是不可以。”
頓了一下,解釋道:“衣服大了,騎車的時候可能不太方便。”
虞倦覺得這麼點小事不會影響到自己的才做,雖然他目前還不會騎車。
目前——
於是,想了片刻後,虞倦問:“你會騎車嗎?”
周輝月點了下頭,隨意地問:“你不會嗎?”
其實這是無需詢問的事實,周輝月能夠猜到,還是問了。
山地車放在角落,虞倦走過去,握住把手,推到周輝月麵前。
虞倦看著車體的亮橙色塗裝:“不會。”
他的語調放得很輕:“小的時候沒有騎過。我的……我的親人,他們很擔心我會摔倒受傷。”
成長過程中,虞倦是那類很脆弱的小朋友,他是早產兒,父母早逝,祖父母難免會對他多加保護,生怕他受到傷害。
周輝月聽得出來,虞倦真正的長輩應該很疼愛他,所以才會長成這樣的性格。
又高傲,又天真,不會服輸,做事無所顧忌,好像不會在意後果。
虞倦還陷在回憶中:“不過那時候我不怎麼乖,不會騎車是因為沒看到。如果看到了,大概也會去試。”
就像試過爬花園裡的樹,被樹乾上趴著的天牛嚇了一跳,差點沒抓穩掉下去,把全家上下都嚇得不輕。
周輝月隻是聽著。
虞倦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但他其實沒和人聊過這些。
也沒關係吧。周輝月不了解書中的虞倦,也不了解自己。
練習騎車最好的場所是在空曠的場所,但外麵有攝像頭,太曬了,周輝月也不能出去,幸好客廳裡的家具都被歸置到了角落,現在空空蕩蕩,勉強能算得上合適。
技巧就是彆怕摔跤,摔幾次就會了。
虞倦從小就不膽小,也不怕摔。後來長大一點,懂事了後,就很少嘗試危險的事了,主要是怕祖父母擔心。
穿書過後,虞倦拖著沉重的病體,不止一次地想,幸好高考結束後,他去祖父母的墓地探望過好幾次,才不至於太過遺憾。
虞倦微微失神,不再想從前的事,專注學車了。
摔了一兩次後,虞倦就差不多會了。
就像一個孩童很自然地學會走路,平衡感不太差也能快速學會騎車。
就是不太熟練,無法完全控製,因為沒有經驗和肌肉記憶,中途可能出現什麼差錯,不代表毫無危險。
周輝月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跟著,看著虞倦的背影。
虞倦騎得搖搖晃晃,蹬車很慢,繞著麵積很大的客廳轉圈。
意外發生得很突然。
車把有點失控,向外偏移,本來不是什麼大事,重新握緊就行了。
失控的地方很不湊巧。一瞬間,車輪碰到了樓梯的拐角,應該緊急停下來,但虞倦來不及反應。
在平地上摔一次倒沒什麼,但靠近樓梯就不同了,很容易撞到尖角。
沒有辦法,虞倦想努力辨認摔倒的方向,保護自己。
混亂中,有人拽住了虞倦的手臂,力氣很大,將他從傾倒的車上撈起來。虞倦的手腕被拉得有點痛,然後倒向另一個方向。
他沒撞到樓梯上,有人攬住了自己。
而房間裡沒有彆人。
虞倦偏過頭,看到周輝月就在自己的身側,近在咫尺,他能聞到對方身上藥的苦味。
周輝月的手撐在牆上,不自覺地往下挪了幾公分。因為他沒有支撐力量的雙腿,上半身必須要從牆壁上借力。
他抬起頭:“虞倦,你站穩了嗎?”
虞倦愣住了,好幾秒才回答:“嗯。”
與醉酒的那次不同,虞倦這次是清醒的,很清楚地感知到周輝月的力氣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