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量足夠幾十米外的人聽到了。
果然,小女孩立刻停了下來,偷偷摸摸地往回看魂牽夢繞的秋千。
虞倦慢吞吞地往另一邊走。
小女孩小跑著追上虞倦,比之前的龜速不知道要快多少倍,停在虞倦麵前,氣喘籲籲地說:“謝謝哥哥。”
虞倦的表情有點難以形容,他和小孩接觸不多,不乖的還能冷著臉,阻止他們的靠近,乖的就不知道怎麼應付了。
一大一小對視了幾十秒,虞倦覺得自己應該以身作則:“不用……”
那小女孩像是終於忍不住了:“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像是童話書裡畫的綠寶石。”
一說完,小女孩紅著臉,一溜煙兒跑了。
虞倦的臉也紅了:“……”
他剛才怎麼想的,害羞?膽小?這膽子不是大得很嗎?
虞倦深吸了一口氣,裝作無事發生,繼續往前走。
一旁的周輝月重複了一遍:“童話書裡的綠寶石,好看。”
虞倦選擇性失聰了。
周輝月繼續問:“要是她沒聽到怎麼辦?”
虞倦一副不怎麼高興的樣子,懶洋洋地說:“那就你把她叫回來。”
周輝月想,脾氣不好,但是心很軟。永遠是這樣。
天氣不熱,虞倦的臉卻很燙,急需降溫。
他悶頭往前走,路過自動販售機時,停下腳步,看著裡麵的飲料。
按下冰可樂的按鈕,本來是打算掃碼付錢的,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問:“你能喝可樂嗎?醫生怎麼說?”
“可以。”
虞倦點了下頭,又買了一罐常溫的,彎腰將兩罐可樂從機器裡拿出來。
有座位的地方都有人,虞倦不想去,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也不在意衣服會不會弄臟。
他拎著可樂罐,手半垂著,腕骨很瘦:“這罐給你。”
然後自己拉開易拉罐,喝了一大口,夏日的汽水是冷的,很舒適,虞倦感覺熱量被帶走了少許。
周輝月也喝了,不過不多,他說:“常溫的可樂不好喝。想喝冰的。”
他這麼說著,伸手去碰虞倦的可樂。
虞倦的餘光瞥到周輝月的動作,愣了一下,差點嗆到,幸好移開了手,但可樂不小心撒了出來,倒在喉嚨和衣服上。
那隻手的落點也不再是可樂罐。
周輝月眼底有些許笑意,漫不經心地按住了被淋濕了的虞倦的喉結,他的動作不算重,卻似乎將虞倦整個人壓製。
就像屬於周輝月的氣息鋪天蓋地,早已侵入虞倦的生活。
虞倦莫名地感覺到危險,一時沒能作出反應。
周輝月的指腹粗糙,按著因緊張而滾動的喉結,那樣鮮活的,每一絲顫動都能清晰感知到的虞倦,又慢慢往下移,但他很有分寸,知道虞倦的底線,所以隻是問:“怎麼這麼不小心?”
虞倦也重拾理智:“不都是你突然……”
“對不起。”周輝月誠懇的道歉,“你的那罐是冰的。”
虞倦仰著頭看著周輝月,像是在考慮要不要原諒這個人。
但周輝月還是沒有鬆開手,停止冒犯他的舉動,而是以一種期待的口吻說:“你從露台上跳下來的時候,很想接住你。”
隔了一個多小時,記得的還是這件事。
周輝月看到虞倦從露台上跳下來,難以抑製地產生欲望,想要將這樣的虞倦擁入懷抱。
在無法站立的時間中,這樣不合時宜的衝動突兀出現在他的大腦中的次數,比過往人生的所有還要多,所以有失去理智的片刻,不自覺靠近令他產生無儘欲望的遊魚。
虞倦被人挾製,胡思亂想很多:“我……等你傷好了再說。”
周輝月半垂著眼,看不清神色。
他伸出手,很紳士地替虞倦理了理打濕了的衣服,又按了按藏在衣服裡的翡翠吊墜,好像是在確定什麼。
另一隻手搭在虞倦的臉頰邊,像是要拂去濺在皮膚上,早已乾涸的可樂,無意碰了下虞倦的上眼瞼。
周輝月的動作很輕,也不是為了傷害,但猝不及防下,虞倦還是猛地眨了好幾下眼,睫毛劇烈顫抖,像是掙紮著脫困的蝴蝶扇動著翅膀。
他抿著唇:“……你乾什麼?”
周輝月看著虞倦的眼睛,鬆開了確認翡翠的那隻手,平靜地說:“碰一下我的綠寶石。”
虞倦大腦一片混亂,好像被不同尋常的周輝月弄得一團糟,心想什麼綠寶石,明明脖子上掛著的是這個人送的翡翠吊墜,又突兀地想起小女孩說的話。
他的呼吸一滯,心跳陡然加快。
……還是當這個人真的分不清翡翠和綠寶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