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一次的心軟,連曾經傷害自己的人也會保護。
周輝月發了自己的定位。
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樣東西,你得讓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邊,它就是屬於你的,如果它不會回來,你就從未擁有過它。
但周輝月不會那樣。
他扯了下唇角,無聲地笑了笑。
可能他就是這種人吧。
不會放開虞倦的手,無論如何。
*
虞倦從陽台回來,迅速換了鞋,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走,一副很急著出門的樣子。
背後是舍友的聲音:“快到門禁了,你去哪?”
虞倦頭也沒回:“去找周輝月。”
下了樓,宿管大爺已經準備關門了。
虞倦三步並作兩步,快大爺一步,說要出門。
大爺回過頭,看這位同學雖然麵色平靜,實際上有點喘,調侃道:“這麼急,出門哄女朋友啊?”
虞倦往外走了一步,出乎意料地否認了一部分,而是另一部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撂下一句“男的”,走出了宿舍的大門。
大爺:“啊?”
同性婚約法是前幾年出的,大爺年輕時候男男女女談戀愛還是藏著掖著,哪有現在這麼光明正大。雖然在大學校園接受新時代的洗禮,但還是有點震驚。
不過,這位同學長得這麼俊,性格看起來是有點冷淡,一張臉也夠哄人了。
大爺笑了笑,搖著頭,把門鎖了。
一出宿舍,虞倦就叫了輛加急的車。
車開得很快,周輝月重新發了定位,他從周家出來了,但也沒走遠。
彆墅區的房子不讓外麵的車進,虞倦在門口下了車,按照定位的指示,朝既定的目的地走去。
虞倦走得很急,幾乎是小跑著,遠遠看到一個人影。
周輝月停在路燈下,他坐在輪椅上,抱著那隻巨大的玩偶熊,形單影隻,同樣是大半邊身體被遮擋住,和五歲時的照片差彆卻很大。
虞倦慢了下來。
周輝月偏著頭,看著另一邊的路口,虞倦的腳步又很輕,周輝月似乎沒有察覺。
不知懷著什麼心思,虞倦沒出聲,他更慢地、更小聲地向周輝月靠近。
昏黃的路燈下,周輝月的臉映出一個模糊的輪廓,眉眼英俊無比,就是神情和虞倦平時見到的不太一樣,更接近於第一次見麵的那種,有點漫不經心,固執,陰鬱,孤獨,看起來並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像是不亮的月亮,但等人等的很認真。
虞倦的心跳漏了幾拍,他停下來,這一次,腳步聲刻意加重了。
周輝月也聽到了。
他扭過頭,在看到虞倦的瞬間,月亮又發光了。
虞倦偶爾覺得那些親戚們說的可能沒錯,他的心是硬的石頭,無論那些人如何軟磨硬泡,從小到大,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感動,更不會為了那些人改變。
可是此時此刻,周輝月抬眼看他,他的心就像被投入夏日炎熱的湖泊,從冰變成水,那麼輕易就融化了,成為湖麵上散開的一層又一層漣漪。
天幕之下,安靜極了,整個世界像是隻有他們兩個人。
周輝月滑動著輪椅,將熊打橫放在膝蓋,好像隻為了視野更廣闊,能更清晰地看到虞倦的臉。
玩偶熊太大了,這麼抱著,難免有一部分落在地上,柔軟的熊腿在地麵上顛來顛去。
虞倦越走越快,每靠近一厘米,似乎胸口處充盈的感情滿漲一分。
那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虞倦頭暈目眩,像是在過很熱的夏天,令他的心臟發顫,不知如何是好,無法緩解。
實際上在和周輝月待在一起,他出現了太多這樣的症狀,反複加深,且無藥可醫。
他站在黑暗中,隻想向另一個人走去。不是因為周輝月的身旁有燈,如果他在另一邊,虞倦也會義無反顧。
那些不能忽略的片段,沒有緣由的決定,深刻的記憶全都湧上心頭。
原因那麼簡單。他喜歡這個人。
終於,他們在兩盞路燈中間相遇,在最暗的一個角落。
“周輝月。”
虞倦慢吞吞地握住周輝月的手,十指相扣,像是在確定什麼,實際上無需確定,他……他明白自己的感情,隻是想叫這個人的名字。
因為第一次喜歡人,沒有經驗,不知道該如何表露這種過於充沛、將他淹沒的感情,所以慌張無措。
“周輝月。”
虞倦又重複了一遍。
不是這本小說的主角,不是陷入低穀又複仇重來的人,隻是他喜歡的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