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是不可能聽的。
他麵無表情地戳著屏幕,回了楊小齊一句:“你還是先加班吧。”
又惡狠狠地關上了手機。
*
從小到大,虞倦都是一個人過的,有很充足的私人空間,沒有人能越過障礙,來到獨屬於他的世界。現在卻變了。
周輝月搬到了虞倦的房間,本來夠用的衣櫃變得擁擠,幸好周輝月的衣服不多。
但其實虞倦的很多衣服都是周輝
月添置的,虞倦的房間也比周輝月的要充實得多。周輝月對打扮虞倦和裝點虞倦周圍的一切都很感興趣,不知不覺,早已侵入了虞倦的生活。
虞倦一無所知,或許他知道,他不是那麼遲鈍的人,隻是允許了這個人進入自己的世界。
彆人都不行,隻有周輝月。
回來之後,周輝月照例很忙,應付周恒,以及遙控北寧那邊的項目,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一旦另一邊開始運轉,上了正軌,這個消息必定會公開,傳至白城。
虞倦也沒閒著,跑了幾個社會實踐活動,是學校的要求。
周輝月有空就會去接虞倦回家。
天氣越發冷了,白城了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項目組大多是年輕人,雖然都被周恒叮囑過要小心行事,但大家都是打工人,豪門恩怨離他們很遙遠,也不至於泯滅人性。午間休息的時候,不免談論起這場初雪。
適合出遊,適合戀愛,總之不適合加班。
運氣很好,不是雨夾雪,不會將道路弄得很邋遢,整個世界銀裝素裹,商家也紛紛掛出彩燈,很美麗的模樣。
周輝月收到消息,虞倦的手被凍得紅彤彤的,指尖有一滴水。
他說:“化的好快。”
周輝月笑了一下,正準備回消息,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接起電話,另一端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虞釗假模假樣地問:“是周輝月嗎?你回來這麼久,我這個做長輩的都沒空為你接風洗塵,實在是不好意思。”
周輝月說:“不用。”
虞釗在電話裡很客氣:“你媽媽臨去前,定下你和虞倦的婚事,也是把你托付給我們虞家的意思。你走失的這麼多年,我和你伯母也是心急如焚,現在回來了,至少見一麵,商量你和虞倦之間的事,怎麼樣?”
從知道對麵的人是虞釗開始,周輝月就猜到這通電話的來意了。
重生之前,周輝月的仇人很多,虞家的幾個不算什麼,但不代表他不了解這幾個人。
虞釗能力不足,卻很貪心,他自以為擅長以小博大,其實是出賣彆人。
不見也不是不行,但不想虞家的人去煩虞倦。
就是有點可惜。周輝月靜靜地想,本來想和虞倦約會的。
傍晚時分,周輝月乘車前往虞家的公司,他說工作太忙,隻有空見一麵。
虞家父子在會議室裡等人,一看到周輝月,虞釗就熱情地迎了上去,虞淮躲躲閃閃,不太敢上前。
虞釗打量了周輝月一眼,似乎是在揣度這個年輕人。他知道周輝月肯定有過人之處,否則也不可能在那樣的境況下絕地翻盤,重回白城,甚至還隱約聽到周恒要將股份分給他。
他寒暄道:“倦倦怎麼沒來?”
又轉過頭,對虞淮說:“叫你弟弟過來。”
有虞倦在的話,將他當做籌碼,更好拿捏似乎離不開虞倦的周輝月。
周輝月說:“
不用了。有什麼事,你可以說。”
他沒用敬語,似乎也沒把虞釗當成長輩。
這樣的態度,讓虞釗稍有些不悅,但他能屈能伸,還是一張笑臉:“也是。你的工作是忙,抽空見一麵都不容易。等正式定下來,我們家再和你父親見麵不遲。”
周輝月拉開椅子,和虞釗隔了幾個座位,坐在了會議廳的另一端。
虞釗說:“倦倦這孩子,從小命就不好。才出生不久,我哥哥嫂子就去世了,留他一個人可憐巴巴的。我不忍心,就把他當做親生兒子養大了。現在他長大成人,要成家立業了,還是一團孩子氣,我難免要多為他打算打算。”
周輝月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他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虞釗似乎覺得是能談的下去的意思。虞淮卻覺得不太妙,因為現在的周輝月和之前的兩次見麵給他的感覺沒有什麼察覺。
虞釗繼續說,他提出了幾個條件,讓周輝月在婚前贈與他一部分財產。理由也很冠冕堂皇,虞倦是個事實意義上的孤兒,手裡什麼都沒有,一旦結婚,為了以後著想,周輝月總得付出一些,以表誠意。
但如果東西給了,虞倦又才成年,不懂打理,最後還是會落在虞釗手裡。
他沒要太多,知道不能竭澤而漁,而是要可持續發展。周輝月遲早會繼承周家,現在就要的太多,鬨得太僵,撈不到真正的好處。
這麼一番話下去,虞釗覺得應當在周輝月的心理底線以內。畢竟康勉留下的東西都不少,周輝月如果真的喜歡虞倦,不可能這麼點東西都舍不得出。
然而,周輝月說的是:“我全部拒絕。”
虞釗完全愣住了。
他勉強笑著說:“條件還可以再商議,你……”
周輝月的神情冷淡,心情很差,虞倦是他喜歡的人,而不是任何人手中待價而沽的商品。
但眼前這些並不是虞倦真正的親人,虞倦也不在意他們,所以沒什麼好說的。
他說:“我過來的意思是,虞倦和虞家沒有關係,不要再打擾他。”
周輝月抬起眼,看了虞釗一眼,在他的目光下,似乎一切都無所遁形。
虞釗的額頭滾下一滴汗,他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威懾力,不知為何,眼前這個年輕人讓他感覺到膽怯。
“不要打擾”這四個字似乎刺激到了一直默不作聲的虞淮,他衝出來,大聲道:“你一毛不拔,根本不是因為喜歡,而是聽說虞倦死去的親生父母的手中還有一大筆錢,所以才這麼做的對不對?你想得到這些是吧。”
“我告訴你絕不可能,那對不負責任的窮鬼根本什麼都沒有。”
虞淮記事很早,所以也知道他的伯父伯母掌握公司時候的樣子,那時自己隻能唯唯諾諾討好伯父伯母。他不想再回到那個時候,虞淮知道父母是依靠什麼發家。仗著監護人的身份,一點一點將虞倦的遺產變成自己的,才有了現在的家業。而虞倦父母留下的公司已經成了一個空殼。
虞釗在一旁看著,沒有阻止自己兒子的衝動之舉。或許他的想法沒錯,周輝月真的是想從虞倦手裡撈一筆。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虞淮不管不顧地讓人滾,敲門聲卻越來越大,像是要使用暴力開門。
虞釗撥通了保安室的電話。
但“哢嚓”一聲,門從外麵開了。
一群身著製服的警察走了進來,神情嚴肅,將幾個人圍住,目光逡巡了一圈,問:“虞釗在嗎?他涉嫌一場重大刑事案件,需要配合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