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倦在周輝月的公寓暫住了下來。
虞倦沒和人做過舍友,不知道很多潛規則,很多事都在摸索當中。臥室和書房的門沒有上鎖,但虞倦不會進入彆人的房間,窺探隱私。
周輝月很忙,早出晚歸,見麵的次數不算多,也沒在一起用過餐。根據周輝月的描述,以及對劇情的了解,虞倦知道目前正處於關鍵階段,白家狗急跳牆,又想要用彆的手段令周輝月消失。
虞倦沒有提出什麼要求,好像對居住環境很滿意。
過去的十八年,在很多人眼中,虞倦看起來過於挑剔,從沒被任何想要靠近他的人打動過。但具體怎麼難搞,大多數人都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沒有了解虞倦的機會。
實際上那些人對他的誤解很大,虞倦不會隨意對彆人提出要求,隻是也不接受那些人的討好罷了。
老實說,虞倦在這裡待得有點無聊。
周輝月沒有限製他的出行,但出門要有保鏢陪同。一是保護,二是監視。虞倦習慣獨來獨往,不喜歡有人跟著,又想到自己現在十八線炮灰的身份,很可能被反派糾纏上就更煩了,所以沒有出門的打算。他決定還是等主角解決反派,或是等自己能夠離開這個城市再說。
不能出門,虞倦隻好靠看電影打發時間。
經過幾天的調查,虞倦發現,這個世界是以自己原先生活的世界為藍本構建而成,很多地方差彆不大,但具體出現的人物、地名為了規避現實,又全都是虛擬的,所以在生活中的很多小事差彆很大。
虞倦翻閱各類影視作品的推薦,尋找感興趣的題材,每天挑幾部來看。
開始用的是電腦,後來嫌屏幕太小,看起來很難受,便擅自征用了書房旁邊的起居室。主要原因是裡麵有很大的投影儀,且沒有使用的痕跡,遙控器的保護膜都是嶄新的。
午後時分,虞倦走進起居室,靠在沙發上,點開一部評價很高的恐怖片。
窗簾緊閉,房間內一片昏暗,投影儀開著,屏幕上血漿噴濺,殘.肢遍地。
照理來說,這樣的畫麵很能牽動人的神經。但故事劇情太俗套沉悶,虞倦看得昏昏欲睡,眼皮沉重,最後伴著吵鬨的音效入眠。
*
下午的四點鐘,周輝月本來有個會要開,合作夥伴的飛機因暴雨而推遲,他回到公寓。
隔著門,他聽到房間裡傳來的轟鳴聲。
房間的隔音很好,外麵都能聽到,裡麵的聲音應該很大。
周輝月推開了起居室的門。
夏天室外總是很亮,房間內卻幾近黑暗,唯一的光線來自展開的投影屏。
電影結束了,屏幕上播放著黑白字幕,伴隨著很輕的柔聲哼唱。
周輝月走近了一些,他站在了沙發前。
桌上擺了冷掉的漢堡和薯角,都沒動幾口。周輝月拿出手機,查看賬單,發現包括今天在內,虞倦大多點的都是這一家的餐品。不過現在想來,不是喜歡,所
以吃不膩,而是有彆的原因。
沙發是裝修時設計師選的㈣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很寬大舒適。但虞倦的睡相不太好,他側著身,腦袋壓在手臂上,頭發散亂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隱約能看到微微皺起的眉,很不高興的樣子,像是被塞在了一個逼仄的狹小空間中,睡得很不好。
周輝月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一小會兒,仿佛在審視著什麼,又慢慢俯下.身。
哼唱逐漸到了尾聲,下一秒,房間內所有的光都熄滅了。
周圍忽然陷入純粹的黑暗。
周輝月想起他和虞倦的第一次見麵。
虞倦回過頭,臉上滿是驚訝。這是周輝月第一次注意到虞倦有一雙綠眼睛。他看起來很高傲,不會對任何人低頭,說謊時有種天真的笨拙,準確來說,是編的很差,但很理直氣壯,不會心虛,不會認為自己犯了錯。
不是原來的虞倦,是周輝月從未見過的人。
他隨意地說著那些會讓這個世界徹底失去控製的話,卻並不想借此傷害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
眼前才抓住這個人的自己也不例外。
*
虞倦從睡夢中醒來,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自己睡在什麼地方,現在是早晨還是深夜,他按亮旁邊的燈,又發了一會兒呆。
沒等他起身,房門被人推開,周輝月從門外走了進來。
看到眼前的人,虞倦沒能立刻反應過來。他愣了一下,下意識以為周輝月如往常一般下班回來,現在已經是深夜了,所以疑惑地自問自答:“我睡了有那麼久嗎?”
他的嗓音很輕,還有才睡醒的沙啞,但可能是房間太安靜了,所以不遠處的周輝月也聽到了,他說:“沒有很久。”
虞倦怔了怔。
周輝月走到窗戶前,拉開窗簾,他說:“六點。”
夏天六點的太陽還很大,沒到落山的時間,房間一下子變得明亮。
虞倦有點莫名其妙,又點了下頭,才注意到周輝月穿了件很寬鬆的家居服,和平常西裝革履的模樣不太一樣。
周輝月回過頭看他,說:“今晚我做飯,虞倦,你想吃什麼?”
虞倦:“?”
周輝月的目光落在桌上,解釋道:“不想你餓死。”
虞倦覺得這話很不順耳,是周輝月暗暗嘲諷自己連吃個飯都做不好,所以皺起眉,不太配合。
周輝月淡淡說:“怕你餓死,交易還做不做了。”
又說:“正好有空,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然後報了準備好的食材,又說了幾個菜式,以供挑選。
準備得很充分。
虞倦才好像明白過來,心想難怪周輝月生意做的這麼好,無論什麼方麵都能考慮到。
他挑了幾個菜,又特意叮囑了不要加香菜。
虞倦跟著周輝月走出起居室,又走到嶄新的廚房,看到菜蔬已經清洗好了,肉類也擺放在一邊,但還沒切,估計是之前還沒決定要做什麼。
沒有廚師,看起來真的是周輝月做飯。
虞倦以己度人,加上書中從未提到主角會做飯,產生了合理的懷疑:“周輝月,你會做飯嗎?”
周輝月走過去切菜,回答虞倦的問題:“在開辦公司前,我打過一段時間工,你知道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虞倦點了點頭,書中對這段經曆一帶而過,但算起來從離開白城,再到得到投資,之間有兩年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周輝月靠打工賺錢。
周輝月說:“不點外賣,自己做飯可以省點錢。”
他很平常地講述過去,就像他也這麼將自己的傷口和缺憾展示出來,好像那些傷痛已經過去,他不曾在意。
虞倦沒再問下去,莫名其妙地吃了一頓飯。
令人意外的是,周輝月的手藝不錯,做飯很好吃。
不愧是主角,無論什麼技能都學得很好。虞倦想,又按照約定,告訴周輝月接下來發生的事。
猶豫了幾秒鐘後,又畫蛇添足地說了偶然記起,不在兩人約定範圍內,與重要劇情無關的事,但與周輝月的母親有關。
雖然在裡,這些事沒有對周輝月的事業和複仇計劃造成什麼損害,最後也被打臉,但是去世多年的母親又被人拿出來做文章,虞倦總覺得不好。
提起這些,虞倦的心情似乎都變差了,他說:“反正周恒真的很惡心人,他最好是死在監獄裡彆出來了。”
周恒沒有窮途末路般的赴死,為了逃離癲狂的白屹,他主動向警方自首,尋求保護,失去了周家的一切財產,被判處無期徒刑。
周輝月聽虞倦說到這些,先是道謝,又問:“虞倦,怎麼這麼義憤填膺?”
其實虞倦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太會說謊,但想到不久前周輝月對自己說過的話,忽然就找到了可靠的借口:“不是你說,我們是合作夥伴嗎?我當然要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
其實交易內容是虞倦告知周輝月那段虐戀情深的愛情故事,讓他避免波折,但前麵的限定條件全部消失,變成了周輝月的圓滿結局。
虞倦皺了皺鼻子,抬起眼,直視著周輝月的眼睛,沒有一點心虛。
周輝月似乎也沒有懷疑,相信了他的話。
周輝月的腿行走間能看得出與常人很大不同,所以永遠拄著拐杖,保持體麵。即使是把碟子從餐桌送回廚房,都不會鬆開。
虞倦想到作者說過將主角設置為殘疾的理由,很簡單,隻在打臉時出現,一位紳士因此被某些人看清,卻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中。
但這樣一個簡單的設定卻突兀地橫貫周輝月的整個人生,每一分每一秒都存在。
虞倦不想看到這樣的周輝月,就像不想看到一個人過去的傷口。不是太過醜陋難堪,而是看到時心臟莫名會有一絲抽痛。
因為傷口出現在周輝月這樣看起來完美無缺,袖口都一塵不染的人身上。
他慢半拍地站起來幫忙,周輝月沒有拒絕。因為沒有經驗,手忙腳亂下不小心摔碎了一
個盤子,兩人又一同清理了廚房。
但是到最後也忘了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為什麼周輝月今天這麼有空。
*
在此之後的一段時間,周輝月大約給虞倦做了兩二次飯,點了很多次外賣。
虞倦覺得很麻煩,很不自由,不想外賣還要彆人給自己點。
周輝月看起來不會強迫人,實則不然。每天早晨,都會拿菜單問虞倦要吃什麼,虞倦懶得回,他就在十一點過後每隔十分鐘催一次。
虞倦沒有辦法,不能算是屈服,隻是不想再被信息轟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