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有一周時間,周輝月就不再問了,但外賣還是照點,虞倦卻沒吃到討厭的飯菜,無需再像最開始那樣點同一家的漢堡薯角,直至吃膩了也不想換,擔心浪費。
一天傍晚,虞倦看完電影,周輝月回來,說正好有空,可以做個晚飯。
虞倦洗了個澡,頭發濕漉漉地走到了餐廳。
他發現周輝月正看著自己,就瞥了對方一眼,但周輝月低下了頭,開始盛飯了。
虞倦走過去幫他端飯。
周輝月偏過頭,又看了虞倦好一會兒,有些事本來沒必要說的,但還是開口說了:“虞倦,你不擦頭發嗎?水在往下滴。”
虞倦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吃飯的場合,頭發滴水的確不大好。
從小到大,虞倦的頭發從沒這麼長過,來到這裡後,頭發長了些,洗澡很不方便,他無師自通地學會解決方式,所以隨意找了個皮筋,將濕透了的頭發束在腦後。
然後自認方便快捷地解決了。
周輝月沒說什麼,虞倦就去廚房把湯端了出來,準備開飯。
沒料到的是,他一坐下,就感覺身後多了個人,周輝月的手指溫熱,拽下了虞倦的皮筋,將他的頭發散開。
虞倦的臉有些熱了,他咬了下唇。
隔著毛巾,周輝月動作不輕不重地□□著虞倦的頭發。
當然,這是虞倦有偏頗的單方麵定義。準確來說,應該是周輝月忍無可忍,要幫虞倦擦乾頭發。
虞倦仰著臉,看到周輝月緊繃著的下頜線,覺得他可能有潔癖,所以不能容忍餐桌上出現自己正在滴水的濕頭發,紮起來也不行。
又覺得好熱,剛才洗的澡是浪費。
吃完飯,周輝月說晚上有個宴會,所以還要出門。
虞倦覺得有點奇怪,覺得這個宴會應該是臨時定下的,否則周輝月也沒必要回來做飯。
晚上十二點,虞倦還未入睡,門外忽然傳來響聲。
方助理送從宴會上離開的周輝月回家。
周輝月自己用指紋打開門,方助將包遞到櫃子上,察覺到有人走到了自己和老板的麵前。
這棟房子本不該有彆人的。
玄關處的燈光昏黃,虞倦站在陰影中,方助沒看清他的臉,隻看到他穿著寬鬆的家居服,很放鬆的樣子,似乎是這棟房子的主人。
方助嚇了一跳。他跟了周
輝月多年,工作時間大多待在一起?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說對周輝月有十分了解,也有八.九分,不知道什麼時候老板竟然有了同居對象。
於是,出於助理的職業本能,方助問:“您是周總男朋友嗎?”
虞倦很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出來。
他說:“……我是他的合租對象。”
話說出口,虞倦自己都覺得太蠢,瞪了周輝月一眼,將錯誤和丟臉都歸咎到這個人頭上,他為什麼不能為自己想個好點的借口。
方助很快反應過來,點了下頭,若無其事地說:“這樣啊。”
周輝月可能真的是喝多了,兩人在門口這麼磨磨蹭蹭,他什麼也沒說,手支在牆壁上,安靜地聽他們說話。
“周總喝的有點多。”
離開之前,方助理是這麼說的。
虞倦問:“周輝月,你喝了多少酒?”
周輝月渾身上下酒味很重,重到虞倦靠近一些都感到暈眩,但周輝月垂著眼,眼瞳漆黑,平靜地說:“沒多少。”
虞倦覺得周輝月可能真的喝醉了。
虞倦不會照顧人,但是眼前的人喝醉了,助理也走了,沒有彆的人了。而對方不久前才幫自己做了一頓好吃的飯,所以虞倦很難得地產生一點好心,不多的一點,他在外賣軟件上買了解酒藥和蜂蜜,準備給周輝月服用。
等外賣還需要時間,現在什麼都沒有,虞倦隻好燒了熱水,又調成溫的,聊勝於無。
結果好不容易弄好了,周輝月不在外麵的客廳裡了。
陽台的燈亮著,虞倦端著杯子走了過去。
大約是設計之初是希望能營造出浪漫的氛圍,陽台的燈很模糊,像是隔著霧氣,在枝葉掩映間,找不到具體源頭的光,將這一小片天地映得昏暗。
周輝月背著身,坐在椅子上,手機放在一旁的桌上,開了免提,傳來一個陌生中年男子的聲音,正在指責周輝月的不留情麵。
隻言片語中,虞倦大概猜到對方是周恒,也就是周輝月的親生父親,本書的大反派之一。
虞倦不知道要不要離開,他覺得周輝月應該不希望彆人聽到這些,但周輝月的感覺過於敏銳,他回過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人。
虞倦把熱水端了過來,放在了桌上。
陽台上的椅子隻有一張,似乎根本沒有考慮過彆人來做客的可能。虞倦想了想,如果是自己,可能也不會放另一張椅子。
周輝月的指間夾了根才點燃的煙,看起來很冷淡,聽到自己親生父親懇切的求饒直至歇斯底裡的狗急跳牆,神情都沒什麼改變,不是厭倦,也沒有彆的意思,隻是隨意地用社交辭令應付著。
這樣看起來又不像是喝醉了。
電話終於以周恒的崩潰而結束。
周輝月喝了口熱水,燃燒著的煙還剩一半,白色煙霧緩緩升騰,又迅速消散在夜風中。
虞倦也聞到了煙草的味道,他不怎麼高興地說:“彆抽煙了。”
周輝月
抬起了頭,看著虞倦。
昏黃的燈光模糊了虞倦的輪廓,他眉眼低垂,睫毛上像是有點點星光。
虞倦找了個理由,恐嚇周輝月:“又抽煙又喝酒,和幸福結局之間的距離會變得遙遠。”
虞倦覺得尼古丁對身體傷害很大,又很難聞,想不通如果不是為了社交必要,一個人獨處,這種東西有什麼好抽的,所以心安理得地製止了。
但其實一般人在他身邊抽煙,他隻會直接離開,而不是多費口舌。
虞倦又想到剛才的事,或許周輝月是不高興吧,人不高興的時候總得找點事打發時間,轉移注意力,他的目光落在那支煙上——又短了一小節。
“算了。”在周輝月暗滅煙頭的下一秒,虞倦說。
看著那星星點點,還未完全熄滅的火光,虞倦突發奇想,他問:“抽煙真的會開心嗎?”
來到這個世界後,虞倦的心情一直不怎麼好。再怎麼說,他也隻是一個十八歲的高中生,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變成一個陌生的自己,麵臨著死亡結局的威脅。
在這一個瞬間,虞倦也想忘掉這些,暫時拋下煩惱。
周輝月的煙癮不大,很少抽,他說:“還行。”
對於周輝月這樣的人來說,還行就是確實有效的意思。
虞倦慢吞吞地說:“那我也想試試。”
他的嗓音有些許茫然,可能隻有在這樣的時刻,虞倦才會展露出這一麵。
周輝月站起身。
虞倦靠在桌沿邊,他的個頭本來就比周輝月低一些,現在看起來整個人都被周輝月籠罩在影子裡。
周輝月抬起手,大拇指頂開煙盒蓋,虞倦的手指細長,很白,和另一人的手顯出鮮明對比。
他抽出其中一支。
在此之前,虞倦對煙草敬而遠之,從未想過嘗試,也不會多看一眼,所以拿煙的動作很不熟練。
周輝月按下打火機,淡藍色的火光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虞倦等了好一會兒,周輝月也沒抬起手,為他點燃這支煙,他不想說話,便打算自己湊過去。
最後一秒鐘,周輝月合上打火機,他說:“虞倦,彆試了。”
虞倦皺起眉,像是不明白周輝月的意思。人一旦產生拋棄痛苦的想法,就會迫切想要實現,虞倦也受到本能驅使,不管不顧想要拿到周輝月手中的打火機。
但周輝月的力氣很大,就像第一次見麵那樣,隨便就能抓住虞倦的手,讓他動彈不得,又將那支煙從虞倦指間抽出來,塞回煙盒裡。
虞倦大發脾氣,固執地指責周輝月:“你不也抽嗎?”
周輝月看著虞倦的眼睛,因為生氣,那雙綠眼睛含著點水光,很美麗。
他說:“你說得對,抽煙不好。我以後不抽了。”
仿佛為了虞倦還未開始的不良嗜好,周輝月可以戒掉一個很難改變的惡習。
付出和收獲並不對等,而且對周輝月毫無利益可言。
虞倦沒那麼想抽煙,他的大腦被即將可能獲得的愉悅和甜美迷惑,讓他失去理智,但實際上虞倦沒那麼衝動。
可能煙點燃了,他也不會抽,隻是看它燃燒殆儘,變成一團灰燼。
但周輝月卻對他許下一個這樣的承諾。
虞倦覺得周輝月喝醉了,又好像沒有,他不能確定,但沒有猶豫地點頭:“好。”!